“唉呀，聽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有一種非常興奮的感覺……我姓秦的現在居然也他M的是一號人物了？”
秦衛抻着脖子，望着天花板，腰也挺得筆直，還呲着牙，彷彿陳佩斯和朱時茂那部經典的小品中，那個假冒警察假冒出癮頭和自豪感的小偷。不過這樣子在舞臺上會引起人們由衷的歡笑，在私下裡卻只會讓看到的人深刻的感受到一個字：賤！
“別裝了。”戴笠就受不得這種裝模作樣，“自從老子把你帶到委員長面前，你他M的就是一號人物了。這時候演什麼戲？”
“我哪兒演戲了？我是真的被你說的這些話震驚了，”秦衛不承認，“你看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現在居然已經有這麼強了，你戴大老闆居然已經先知道了。這是多麼奇怪的一件事情？我不否認，空軍我是有一點兒影響力，可如果真要到了那個關頭，你認爲那些飛行員是選我還是選周至柔？還有李宗仁和白祟禧，他們會冒着得罪老蔣的危險把注押到我的腦袋上？再有就是傅作義……我跟他連面兒都沒見過，就憑我派飛機幫他往岡部直三郎的腦袋上扔過幾回炸彈，他就肯幫我那麼大的忙？我怎麼不知道這位傅長官是這麼一個熱血又熱情的人？孫立人的新1軍，從孫立人本人，到鄭介民、郭汝瑰，你覺得他們是聽我的多一點兒，還是聽老蔣的多一點兒？……我了不得？我到現在都還是個空心大蘿蔔！你餵過來幾口迷魂湯，就想把我給糊弄了？你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我存的就是那個心，怎麼着？”戴笠反瞪着他，“空軍那些人不聽你的又怎麼樣？只要他們不反對你就行。認周至柔？他周至柔算老幾？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你以爲他會有機會去煽動空軍？李宗仁和白祟禧，傅作義，還有孫立人，沒錯。他們要麼自成一系，要麼都是委員長的人，可這跟他們偏向你又有什麼矛盾？我同樣忠於委員長，可今天不照樣也坐在這兒？陳誠和胡宗南鬥得你死我活，委員長讓他們去跟日本人拼命，你看他們誰落後一步了？”
“哼哼……你有那個心，我卻沒那個本事。”秦衛咧了咧嘴。“如果不是因爲日本人，老子現在早就找地方挖石油，開鐵礦，過悠閒日子了。誰跟這兒找罪受？”
“你要是沒有野心，怎麼不經意間就拉出這麼多關係來？”戴笠緊盯着他的眼睛，“別跟我說是無意的。你這個人。走一步看三步，日本人吃了你多大的虧？蘇聯人到現在都還弄不清楚他們到底是栽在誰的手裡。英國人現在被你逼得有苦說不出，美國人明知道你是屬狼的，還得一邊喂着你，一邊對外念着你的好兒……還有你之前整治馬步芳、川軍，還有龍雲、孔祥熙，手段該狠就狠。該鬆就鬆，弄得國內這幫人都不敢輕易得罪你。不是我誇口，如果明天你站在黃山別墅門口，說委員長已經把位子讓給了你，短時間內也肯定沒人敢出頭表示懷疑，你信不信？”
“什麼信不信的？我……不對！”秦衛擺了擺手，接着表情卻是突地一變：“你、你在黃山別墅有暗手？”
“什麼暗手？你胡說什麼？”戴笠急忙否認。
“我胡說？”秦衛聲音發冷：“如果你不是在老蔣身邊藏着人，怎麼可能知道老蔣已經跟我那麼說過了？”
“什麼那麼說過？你拐到哪……你說什麼？”戴笠本來沒怎麼注意秦衛的話。可募地，他的臉色一變：“什麼已經那麼說過了？說的什麼？”
“沒說什麼。”秦衛突然又放鬆下來，“他說我爲國爲民，當世第一！”
“少跟我裝蒜。”戴笠把手往沙發上一拍，“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我知道個屁。”秦衛白了他一眼，“你弄清楚好不好？人家有兒子的。而且老蔣現在身體康健，怎麼也還得有二三十年的活頭。你們這幫人這麼早就想着接班人的事兒了。是真當自己目光長遠，還是活得不耐煩了？不是我說你們，你們能不能活得過你們那位校長還兩說哩。還想接班？”
“可太子爺根基還淺。如果委員長健在，自然好說。萬一……”戴笠沉聲道。
“有個二三十年時間，什麼根基都有了。”秦衛聳了聳肩，“所以，你剛纔那些話，我就當沒聽到過。而且我再告訴你……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老蔣在未來真的能統一咱們這個國家，那麼，在整個國民政府之中，他最合適的接班人，絕對就是小蔣！而不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什麼意思？”戴笠臉色一變。
“你應該回去好好讀讀書。”秦衛嘆了口氣，繼而靠到沙發靠背上，仰着臉看着天花板，念念有辭：“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中，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必須承認，這位‘蔣太子’這些年的遭遇，尤其是他在蘇聯那十幾年的苦日子，其實很符合老孟的這篇文章。而他在江西，還有云南的所作所爲，也算是頗有章法。未來，他肯定比你們強……我說的是能力，不是職務。當然了，既然有能力，職務在你們之上也是早晚的事情。”
“……”
“加快速度，我們必須在明天天亮之前趕到南寧。”
天已經黑了。
臨近廣西邊境線，還算是在越南北部，一隻車隊卻依舊在崎嶇的公路上緩緩前進。這支車隊規模不小，足有四五十輛汽車，車隊前後還有十幾輛裝甲戰車相隨……身爲這支車隊的指揮官，第5軍警衛團下屬連長，李洪深知自己此次任務的重要性。
“你的命丟了可以，全軍覆沒也可以。可這些東西如果少了一分一毫，任務就算失敗。我也要受到上級的懲處。”
想起軍長杜聿明在臨行前給自己說過的話，李洪就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可他並不知道自己運的到底是什麼。
“居然要老子這王牌戰車營護送，難不成是什麼重要物資？可什麼物資一定要在晚上運送，白天還不能露臉？……你知不知道？”一邊透過氣窗觀察外面的情況，李洪又一面向坐在自己身邊，負責駕駛戰車的營長劉泉問道。
“你們是軍座的警衛都不知道。我又知道個毛？”劉泉小心翼翼地把着戰車的兩個操作杆，“不過我估計不是什麼重要物資。真要是不得了的東西，就咱們這速度，什麼事兒不都耽誤了？”
“那爲什麼軍座要咱們一定要在晚上走？”李洪又問道。
“你問我，我又得問誰去？”劉泉苦笑一聲，“軍座難不成還能告訴我？”
“砰！”
一聲槍響。
“敵襲——”
車隊立時停了下來。而緊接着。就在道路兩側響起凌亂的槍聲的同時，李洪已經就端着槍衝出了戰車。
“所有車輛，全部熄燈！……作戰部隊注意隱蔽，劉大巴，帶人把這幫鳥蛋給老子掏出來。M了個巴子的，老子正手癢呢，就有人送上門兒來了……弟兄們。等把這幫越南鬼子給老子揪出來，給老子點了他們的天燈。”
“是——”
身爲杜聿明警衛團的精銳，李洪這個連個個都是打老了仗的兵。當初杜聿明以一敵三，在海防港和紅河沿岸抵擋河邊正三、百武晴吉等人的三個師團，這支警衛團就立下了許多戰功。而那一役，警衛團自身也損失過半，一直到現在都沒能補充完整。除此之外，他的這支警衛團還隨他一起參加過淞滬會戰、桂南會戰。打的也都是硬仗。李洪身爲連長，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戰鬥。一聽槍聲，就知道這次襲擊自己的人並沒有多少，而且槍少，人員也沒有什麼作戰經驗，槍都打不準。由此，他判斷出。對方很有可能是越南人的游擊隊……這些傢伙，法國人在的時候反抗法國人，日本人在的時候反抗日本人，現在他們來了。又整天找他們的麻煩。李洪隨杜聿明駐軍越南，就聽說過許多次越南遊擊隊襲擊中國駐軍的事情。而他率部護送車隊北上回廣西，到現在也已經遇到不只一次這樣的襲擊了，雖然沒有陣亡，卻也傷了幾個兄弟。可惜前幾次雖然殺傷了一些敵人，對方的大多數人卻藉着夜色，還有對地形的熟悉，跑了。這讓他一直非常的鬱悶，也極爲的憤怒。所以，這一次又被襲擊，他也不管是不是同一撥敵人，就想着直接滅了對方。既爲自己出氣，也爲前幾次受襲中受傷的兄弟報仇……不過，雖然一心報仇，也明知道對方戰鬥力不強，他卻並沒有急着帶人衝上去。保護車隊是第一要務，而且這黑燈瞎火的，一切都要以小心爲上。他得等偵察兵的回饋。
而就在這樣等了兩分鐘，跟對方也互相打了幾輪槍，李洪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他此時正躲一輛汽車的側後，感覺一來，想也不想，直接就往旁邊一個飛撲。
“轟——”
密封的汽車車廂被炸了一個大大的窟窿。
“連長——”
士兵們有人大叫。
“老子沒事兒——”李洪吼了一聲，“王八蛋，這幫龜兒子用手榴彈，都小……”
話剛說了不到一半，李洪卻突然頓住，而緊接着，他又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兒……只見他剛剛躲着的地方，一條掐着手印的大手正靜靜地躺在那兒，大手上包着的石膏已經被剛纔的手榴彈炸掉了大片，而石膏裡面，金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