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說服麥克阿瑟了？”
秦衛跟麥克阿瑟的通話是保密的，但等級並不特別高。至少第四戰區的幾個高層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就知道了。說起來，幾個人聽到秦衛的計劃，尤其是他勸說麥克阿瑟的那些說辭之後，心都是揪着的……這小子到底是生了一副狗膽，還是吃了熊心？這麼大的事兒也敢拿出來“胡說八道”！
“挺費舌頭的，不過還行，他答應了。而且決定馬上就開始演習前的準備……”
“瘋子，你跟他都是瘋子！”白祟禧不能理解地指着秦衛，“你們到底都是怎麼想的？這麼大的事兒，就敢私下裡自己決定？”
“哪有什麼私下裡的決定？”秦衛撇着眼睛看着他，“準備歸準備，人家還要去見老蔣，只有親耳聽到老蔣的許諾之後，他纔會真正的答應跟咱們進行軍演……這事兒既然都涉及到了老蔣了，我頂多就算是個傳話的，又哪敢私下裡做什麼決定？再說了，打電話之前我可是跟老蔣狠狠地解釋過的，他那邊兒不點頭，我這邊兒又怎麼敢下菜？”
“雖然我們只是全國戰場的一隅，可說真的，聽說政府一直在死命地跟英美爭奪亞洲戰區的主導權的時候，我除了覺得長氣，更多的還是擔心。”徐庭瑤嘆了口氣，“咱們是什麼實力？說得差點兒，要錢沒錢，要槍沒槍，就只有人口還算充足。可以說，咱們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要靠人家的支援……所以在我看來。不管這一次咱們是輸是嬴，其實都是好事兒。嬴了就不說了。就算是輸了，有一個美國上將當門臉兒，再向英美索要支援也就容易的多了。畢竟，如果在美國將軍的指揮下再打敗了，丟的也是他們美國人的臉。”
“誒，這話說的有道理。”秦衛笑道，“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老蔣都沒辦法指揮全中國的軍隊，他麥克阿瑟一個美國佬兒。就算咱們全力配合，他又上哪兒當他的亞洲戰區總司令去？說破大天，他就是東南亞戰區也別想說話算話，頂了天就是指揮指揮澳大利亞那邊兒。可話說回來，有了這麼一個美國陸軍上將掛在前面就不一樣了。不管怎麼說，他都得努力地替咱們爭取裝備物資。這位麥克阿瑟將軍可是當過美國陸軍總參謀長的，對美國的力量清楚無比。美國政府想要糊弄他可不容易。”
“我說秦老弟，如果那美國佬兒不答應，你真打算向美國政府提出這個賭約，再逼着他們答應？”張發奎突然問道。
“美國政府纔不會理我。別看他們前段時間在宣傳方面吃了咱們的虧，可他們現在已經把戰時新聞管制正式實施起來了，根本就不怕我們這麼搞。”秦衛笑道。“可惜我敢確定，我的條件絕對可以讓麥克阿瑟動心。只要雙方確定了賭約的內容，他就肯定不可能放棄這個機會。哪怕是跟美國政府對着幹。”
“美國可跟咱們中國不一樣，政府的命令，他也敢違抗？”張發奎問道。
“麥克阿瑟的想法跟他們政府的恰恰相反。他堅決認爲。美國的戰略應該是先亞後歐。因爲日本人已經把炸彈都投到了他們的本土，甚至投到了東海岸的紐約。所以。比起目前還在歐洲跟蘇聯死掐的德國來，日本的威脅更大。”秦衛道，“而且，他這個人愛出風頭，總希望自己不管走到哪兒都能風風光光的。可問題是，他這一次如果離開，肯定就逃不掉‘日本人的手下敗將’這麼一個稱呼。這對愛面子的他來說是一個難以接受的稱號，所以，如果有機會，他肯定會希望先在亞洲解決了日本人再說。”
“就算他自己心有成算，也不能跟政府對着幹啊。他就不怕華盛頓撤了他的職？”徐庭瑤問道。
“他當然不怕。”秦衛冷笑，“你們以爲美國的制度嚴整，他們的軍隊都是國家的，所以，軍人就必須聽從政府，聽從白宮的指令？你們錯了。軍人，尤其是像麥克阿瑟這樣高等級的將領，他們離不了政治的。他們每個人的背後幾乎都有一個巨大的政治經濟勢力。而麥克阿瑟身後的這股勢力，就是在美國國內能量最大的勢力之一：石油財團！”
“石油財團？”
“你是說……爲了儘早地從日本人手裡奪回印尼的石油資源，美國的石油財團其實是支持麥克阿瑟那個‘先亞後歐’的主張的？”
都是聰明人。秦衛一提石油，白祟禧、張發奎，還有徐庭瑤、吳石就都明白了麥克阿瑟真正的底氣在哪兒。
“印尼的石油好啊。”看着衆人投遞過來的目光，秦衛點了點頭，“尤其是杜裡油田，埋藏淺，儲量大……現在正是戰爭期間，發大財的好時機，那些石油財團當然不想錯過這麼一個難得的機會。還有米納斯油田，經過這段時間的開發建設，也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可以想見，如果戰爭持續下去，這兩個油田將會給各自所屬的石油財團帶來多麼巨大的利益。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我……”
“你？”吳石一怔，“秦長官，這又關你什麼事兒？”
“我明白了。”白祟禧恍然，“你小子在當初跟英國的殼牌，還有孔家簽訂的協議裡留了那麼大一個坑兒，爲了避免這兩個油田又被你撈回來，不管是英國人，還是美國人，都要想方設法地把這兩個油田奪回來。不然，不僅前期的投入都打了水漂，滿滿兩個大油田的財富就徹底沒了，以後也不一定再能掙回來……這可比在戰爭期間賺錢的事情重要多了。所以，爲了避免這個巨大的損失，他們只有支持麥克阿瑟。”
“聰明。”秦衛笑了，“其實這也是我不久前聽到美國來的消息，說雪佛龍公司把自己在杜裡油田的股份以極低的價格便宜賣給了洛克菲勒家的埃克森石油公司，這纔想到的。在這之前，我可真沒想到當初協議裡多寫的那一筆居然會有這麼大的效用。”
“那麼大的油田，不管是誰都捨不得的。”吳石長嘆，“可以開採幾十年啊。這至少也值幾十億美金吧？”
“如果算上這長長時間的物價通漲，幾百億美金都是少的。”秦衛笑道，“何況美國的石油財團一直都被英國人擠在美洲大陸而不能外出，所以，如果能把印尼的油田弄到手，不僅可以打破英國人的石油封鎖，還將極大地增強洛克菲勒家族在能源世界的話語權，使其影響力走出美國，幅射到更廣闊的地區。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如果按你這說法，倒也確實值得跟政府對抗一下。”張發奎想了想，有些咋舌，“想不到區區一場軍演，居然涉及到了這麼多的東西，我這回可真算是漲了見識了。”
“戰爭，其實就是經濟支撐下的政治延伸！而美國的政體，決定了他們的政府決策必須是壟斷資本意志的體現。這也是這個國家政府的本質。”秦衛說道。
“你說這些都是虛的，現在的問題是，就算他麥克阿瑟當了亞洲戰區的總司令對咱們有利，咱們也不能讓他嬴！”白祟禧道，“不然，老蔣那邊兒肯定會要把咱們的皮全都扒了。”
“……這話沒錯。”張發奎苦笑了一聲，“以委員長的脾氣，他是肯定不可能放棄手裡的軍事指揮權的。如果讓麥克阿瑟嬴了，他到時下不來臺，肯定要找咱們算賬。”
“你小子可要小心。”白祟禧又警告地看了一眼秦衛，“這事兒是你挑起來的。如果輸了，就算你立了無數的大功，也都不管用。”
“所以我們一定要嬴。”秦衛道，“而且一定能嬴。”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作弊，以免讓人抓到把柄。”吳石突然添了一句，“不過真要到了緊要關頭，該注意的也還是要注意。”
“我就知道你來這一趟不可能光是處罰那些倒黴蛋兒。”白祟禧苦笑一聲，“可什麼話都讓你說了。如果到時候萬一要是露了餡兒，誰擔着？”
“什麼露餡兒？現在還沒打呢，怎麼就一副要輸的樣子？你到底是不是白祟禧？”秦衛瞪了這傢伙一眼，“而且我都告訴你了，這一戰我們肯定會嬴。你怎麼就不相信呢？”
“杜聿明一直都呆在司令部，專爲鄭洞國和榮1師請戰呢。你們怎麼看？”張發奎問道。
“上一回榮1師敗得雖不能說冤枉，可如果是我，倒是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徐庭瑤道。
“第5軍是國軍王牌，杜光亭也是委員長最看重的學生之一，他們打了敗仗，也等於就給委員長丟了臉。所以，如果有機會，就給他們一次吧。”吳石也道。
“有人說杜聿明不比我差，我倒也想瞧瞧……”白祟禧說完又嘆了口氣：“可惜這一次只是動用了一個師，要是一個軍就更好了。”
“這你大可以放心。這一次的演習絕對不只一個師，甚至還不只一個軍……”秦衛笑了，“麥克阿瑟和他那三萬美國大兵都得上場，一個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