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確定英國人不經打？”
白祟禧就是看不得秦衛在那兒得瑟……當然，他也看不得其他人在他面前得瑟，包括老蔣。可今天秦衛的話卻讓他由衷的不滿……這小子再不會打仗，現在也是國內一流的“名將”了。雖說在普通階層都以爲這小子就只是個空軍將領，率領空軍打過幾回勝仗，可像他們這些高層卻都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也絕對沒人敢小瞧這小子一眼。
甚至就連老蔣這個任事兒不懂，卻偏偏自認名將，老是喜歡在各種戰役中指手劃腳的傢伙，在秦衛指揮各項戰役的時候，也幾乎沒有過任何亂來的記錄。爲什麼？因爲老蔣很清楚，秦衛雖說不擅臨陣指揮，可在總體的戰略規劃上卻往往都能讓己方獲得最大的戰果。這是許多人都比不上的。而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非常重要，這小子每次下手，基本都不會調動太多的軍隊。像他們之前那種動轍一個戰區幾十上百萬一擁而上的戰法，秦衛幾乎就沒有用過，偶爾用上那麼一兩回，也是戰役差不多到了收尾，開始全面接收戰果的時候，就像這一次收復廣東……真正動手的其實就是王耀武的兩個空降師再加麥克阿瑟的那兩萬美國大兵，綜合起來，也就是一個軍多一點兒的兵力罷了，結果就直接把日軍置於必敗之地，不得不選擇撤退。而第四戰區各部就這樣慢慢地跟在日軍後面，逐步收復國土。
可越是這樣，白祟禧就越是對秦衛不滿。打幾場勝仗，就真以爲自己能到沒邊兒了？現在竟然連“預言”都搞出來了……要知道，英軍在緬甸和馬來亞的兵力足有二十萬。而寺內壽一的南方軍也不過才三十萬，還要留下一部分駐守菲律賓和暹邏，雙方的兵力相差並不多。所以，日本人想要在緬甸和馬來亞把菲律賓的戰事重演一遍，讓韋維爾和阿瑟.珀西瓦爾重蹈麥克阿瑟的覆轍。這根本不可能。
“這有什麼難確定的？”秦衛看了白祟禧一眼：“到現在你們難道都還不明白嗎？英國人當了兩百年的天下第一，可是固執的很哦。”
“這跟天下第一沒什麼關係，而且英國人就算固執，也不可能在這麼重要的戰事上胡來。”陳誠道，“有麥克阿瑟這個前車之鑑，他們不可能輕敵。”
“就算不輕敵。他們也不行。”秦衛笑道，“而且這也不是輕不輕敵的原因。”
“這就奇了。”何應欽乾笑兩聲，“兵力相差無幾，英國人雖然在坦克、飛機，以及軍艦的數量上比不上日本人，可兵力以及士兵的裝備卻不弱多少。韋維爾和阿瑟.珀西瓦爾也都是其國內名將……這樣的力量，連日本人兩個月也攔不下？難道他們都是傻子麼？”
“所以我說你們還是沒有仔細地分析麥克阿瑟失敗的具體原因。”秦衛苦笑搖頭，“諸位，論軍事我肯定比不上你們，這是事實。可你們真的很不擅長學習總結啊……”
“怎麼個不擅長學習總結了？難道……我們大家忽略了什麼？”老蔣也忍不住問道。
“確實是忽略了很重要的東西。”秦衛鄭重地拿手指點了點面前的桌子，“戰法！”
“戰法？”衆人都是一怔。
“現如今，東西方的戰法是不同的。甚至有着根本的區別。”秦衛說道：“而也正是因爲不適應日本人的戰法，麥克阿瑟纔會在菲律賓一觸即潰。而現在，我之所以斷定英國人也必然會重蹈麥克阿瑟的覆轍，就是因爲英國人同樣也沒有發現這一點……他們的戰法跟麥克阿瑟同出一轍！雖然韋維爾或者那個什麼阿瑟.珀西瓦爾在軍事水平上可能並不弱於麥克阿瑟，但是日本人卻恰恰克制他們。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施展的機會。韋維爾躲在印度可能還好些，阿瑟.珀西瓦爾……哼，我覺得他可能會到日本人的戰俘集中營裡過上幾年。”
“……東西方的戰法有什麼不同？”白祟禧問道。
“對啊，西方列強的厲害咱們都是清楚的，我怎麼不知道日本人正好剋制他們？”何應欽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忍不住問道。
“西方的工業強大，士兵值錢，所以，他們最通常的戰法就是用錢堆……一旦與敵開戰，必定是戰車轟鳴。炮聲隆隆，期間說不定還有撲天蓋地的飛機，直接給敵人造成一個戰火地獄……”秦衛嘆道。
“這沒什麼錯呀。如果我有這麼多錢，我也想這麼幹……”張治中笑了，“咱們之前吃日本人的虧，不就是因爲武器裝備不足嗎？如果咱們也有足夠的火炮，也有足夠的飛機，甚至是坦克和戰車，哪還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光是在上海，咱們就能攔住日本人，最終把他們趕下海去。”
“我記得臺兒莊大戰的時候，孫連仲負責防守，就是因爲炮火不足，不得不把部隊先行分散，以免被日軍的炮火造成大面積的殺傷……”白祟禧也長嘆了一聲，“說到底，咱們就是工業太差。不然，又哪會怕了區區一個小日本兒？”
“英美的工業都比日本強，可惜，他們都不是日本人的對手，尤其是現在。”秦衛搖搖頭，“因爲他們就是太過依靠裝備，依靠他們的大炮和各種機械化的裝備……在短兵相接，刺刀見紅的戰鬥上，他們差得遠，太遠！”
“短兵相接？刺刀見紅？”老蔣不解，“日本人就是勝在這方面？”
“這還不夠嗎？”秦衛輕嘆，“寺內壽一的火力並不比之前的麥克阿瑟，還有現在的韋維爾、珀西瓦爾要差，如今在飛機和坦克的數量上又遠遠超過，在硬實力上已經超過了對方。而日本士兵敢拼命，敢冒險，這卻是英軍和美軍遠遠無法相比的地方。軟硬實力都比不上。就算他們在戰略戰術的安排再精妙，又怎麼能抵擋得住如狼似虎的日軍？”
“短兵相接……？”
衆人都沒有着急質疑秦衛的說法，相反都陷入了沉思。而秦衛看到他們的表現，也暗暗點了點頭。在座的都是久經沙場的宿將，甚至連老蔣也馬馬虎虎算是一個老軍伍了。所以一點就明。其實英美軍隊就差在短兵相接這方面……他們缺少一種悍不畏死的殺勁兒。所以，在與兇猛的敵人面對面的時候，他們往往支撐不了太久。而這其中，又尤以麥克阿瑟受到的教訓最多。……菲律賓的戰敗就不說了，那時候麥克阿瑟的兵力比日本人少，看不出太多問題來。可朝鮮戰爭呢？如果說一開始是因爲美軍太過大意。被志願軍突襲，所以潰退，可之後麥克阿瑟也該回過神兒來了吧？一代名將，又有那麼強大的力量支持，居然連陣腳都穩不住，最後居然還要請求美國政府鼓動臺灣反攻大陸。以進攻中國本土來分擔壓力……而接替麥克阿瑟的李奇微，也是在美軍某個低級軍官發現了志願軍後勤運輸不暢，攻勢基本只能維持一個禮拜左右這一巨大的缺點之後，命令部隊死命堅守七天，之後趁着志願軍彈藥和糧食供應不足的時機展開發攻，才勉強與志願軍取得了相持的機會。可如果當時的志願軍能夠獲得較爲及時充足的後勤補充，使其攻勢維持不只一個禮拜。而是兩個，甚至三個禮拜呢？李奇微還能撐得住麼？……所以，在秦衛看來，朝鮮戰爭的結束，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就是志願軍將士憑着一股不怕死的狠勁兒跟美國人強大的工業實力對撞後獲得的結果。
而不可否認的，此時的日軍同樣也不怎麼怕死，而且在兇殘的程度上還要超過志願軍……而偏偏日軍跟遠東美軍，還有英軍的裝備又差不太多，甚到還要勝出。這樣的情況下，美軍失敗，英軍同樣也不可能獲得勝利，而且他們失敗的速度也不會相差太多。一如志願軍入朝之後，就一路橫掃。差點兒把美軍趕下大海那樣。秦衛甚至想過，如果不是日本海軍敗得太快，致使麥克阿瑟和尼米茲可以使用“跳島”戰術，輕易地越過一個又一個由日本陸軍把守的島嶼，最後直接殺到了日本本土面前，而是讓美軍只能一個島一個島的打過來，那樣的話，美國還能不能那麼快的就取得太平洋戰爭的勝利？
當然，這些目前都只是秦衛個人的“猜想”。但不可否認的，先在日本人手裡吃了大虧，又在朝鮮戰爭中一度被志願軍打得落花流水，西方國家的軍隊在戰法上確實有些不足，甚至是有些受“克”！而這種現象顯然也不是英美兩國軍隊的將領一時半會兒就能意識到，並且改得了的。
“我承認你說的有那麼一點兒意思……”想了半天，終於還是白祟禧先開口了。其實他依然還是沒有弄清楚秦衛所說的這些話中包含着的那些意思……主要是他在秦衛手裡也吃過好幾回癟，不敢跟秦衛硬頂：“現在我們就先不考慮英國人到底會不會迅速戰敗，你想把美國人先弄到雲南，這應該沒什麼問題，可咱們總也要有人在中緬邊境守着，隨時準備入緬作戰吧？我覺得關麟徵不錯，委員長，您看呢？”
“關麟徵不能動。”不等老蔣開口，秦衛就先行開口說道。
“我也這麼認爲，”老蔣很高興，關麟徵是他用來看着雲南的，當然不能輕易派出國去跟日本人死磕，“我想派盧漢的第60軍南下！他們是雲南出來的部隊，士兵多數都是雲南人，對環境更熟悉。而且滇軍士兵也是很能打的嘛！”
“委員長，我認爲……滇軍最好也不要輕動。”秦衛苦笑了一下，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