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悠閒吃草的瞪羚羣顯然沒察覺危險的來臨。
安峰通過狙擊槍的瞄準鏡觀察,瞪羚屬於中型動物,身體淡褐色,但腹部是明顯的白色,頭頂一對長長的尖角,性格好鬥。獅羣在外面包圍過來,還有兩隻瞪羚正在頂腦袋打架爽着呢,警惕性不足。
達爾文的聲音響起:“獅羣是維克多一家,帶頭的母獅最近產了三隻幼崽,一直在附近找食物……鬣狗也靠近了,它們看起來飢腸轆轆,或許會搶走獅子的獵物,也或許會自己行動。”
安峰望着更遠處的鬣狗羣,他對鬣狗早有耳聞,它們的名聲可不太好,貪婪懶惰的象徵,專門搶奪獅子、豹子的獵物,不勞而獲。但也有人爲它們正名,鬣狗也會主動捕獵,甚至還放倒過野牛。
“噢,看!獅羣行動了!”
聲音的落下,大家目光集中在獅羣身上,從草叢裡衝出來三隻母獅,追逐這羣沉浸在吃草和打架中的瞪羚。獅子的出現,頓時讓這羣生物如驚弓之鳥,四條腿像裝了彈簧一樣,眨眼間一鬨而散。
三頭母獅身後緊追,很快,它們鎖定了其中一頭瞪羚!它的身體非常靈活,左閃右跳,從不走直線,第一隻追擊的母獅不如它靈活,撲了個空,但獅羣的配合非常默契,第二隻母獅旁邊包抄,瞪羚一個閃身躲開獅子的血盆大口,卻被另一個方向追來的母獅迎面拍倒,咬中脖子,幾秒鐘便沒了聲息。
“精彩!”電臺裡傳來大家的呼聲。
這場捕獵耗費的時間非常短,但配合默契,堪稱經典。
獅子咬斷獵物喉嚨後,便開始分享美味,周圍除了驚慌亂跑的瞪羚外,外面那一圈的鬣狗也慢慢到來。鬣狗嘴裡發出很難聽的聲音,就像一個人歇斯底里的笑聲。傳到獅羣這邊,它們警惕的擡起了頭。
這時候,鬣狗羣加快了速度,獅羣面臨着一個選擇:戰鬥或者退縮。而鬣狗的數量起碼有二十隻。獅子雖然威武,正面單挑鬣狗基本一口一個,但三隻獅子面對二十隻鬣狗,也只能當縮頭烏龜。
母獅們不太甘心,也許是這些天餓壞了,多咬了幾口食物,隨後發出吼聲,想要嚇退那羣鬣狗。但鬣狗畢竟是這片大地上橫行慣了的,天生喜歡仗勢欺人,有獵物。而且對手少,這不就是個機會?
當鬣狗圍過來的時候,三隻母獅在獵物周圍轉來轉去,用聲音和短距衝刺驅趕鬣狗,有那麼一小段時間。鬣狗在猶豫不決,但很快的,食物的味道刺激了它們,也獲得了勇氣,鬣狗開始結伴迎擊獅羣。
這幫鬣狗一旦配合起來,獅羣果然不敵,沒多久便退縮。不甘心的守在一旁,望着自己捕獲的獵物被分享。還有隻獅子在剛纔驅趕鬣狗羣時,被咬傷了腿部,現在趴在地上喘着氣,很是憤然。
“獅羣真可憐!”喬安娜說。
安峰不可置否:“弱肉強食是自然界的規則,獅羣有吃飽的時候。鬣狗也有接連餓死的絕境。”
“也是。”她點頭,“但我還是同情它們。”
“也就是有同情心,纔是正常人。”安峰笑着說。
也許是大家的同情心在起作用,達爾文說道:“根據最近獅羣的活動,它們一直面臨着食物短缺的情況。捕獵隊伍少了一隻母獅,鬣狗數量也過多了,如果可以,你們插手這件事情倒也不錯。”
雖然說,自然界的規律,人類最好不要去插手破壞,但對獅子的偷獵早就壞了規則,鬣狗數量的過剩就是證據,當動物專家也這麼說後,巴澤爾聲音傳來:“留一半!大家準備就緒後聽我的指令!”
“沒問題。”安峰拿起了狙擊槍,調整瞄準鏡倍率,槍架在車頂,他觀察到那羣爭食瞪羚的鬣狗,這麼多的數量,僅僅才一隻瞪羚,恐怕還不夠吃的呢……身邊的喬安娜也架好了槍。
安峰看了她一眼,對通訊器道:“3號就緒!”
“收到!”巴澤爾像一名軍隊指揮一樣,語氣果決:“所有單位都已經就緒,現在可以自由射擊!”
聲音落下,砰砰砰的槍聲響起,安峰扣下扳機,瞄準鏡裡一隻長滿斑點的鬣狗被擊翻過去,身上的血飆出幾米遠,再也爬不起來。他反應迅速,打完一槍後,再拉動槍機退彈殼重新上膛,一槍將慌忙奔跑的另一隻鬣狗打了個翻滾,但它仍能爬起來掙扎,安峰再一槍射穿它的身體。
第二隻鬣狗倒地後,安峰想要繼續尋找其它獵物,但都已經沒了蹤影,隨後是大家在電臺裡的報告,安峰反應快,射殺兩隻獵物,喬安娜一隻,其他人的加起來纔有八隻,比預期的十隻少一些。
鬣狗被打跑之後,獅羣顯然得到了機會,儘管有槍聲的威脅,但飢餓也在驅使它們上前,重新咬住獵物,這回它們不在原地吃,打算拖回去。按照達爾文的說法,它們家裡還有幼崽等着食物呢。
大家放下槍,換上長焦鏡頭,給獅羣的背影拍照。
巴澤爾對大家說:“不錯的開局,我們繼續往下走,跟上獅羣,還可以看看它們的家庭和小獅子。”
車隊啓動,繼續往前。
獅羣走的方向沒有公路,石塊不少,這極其考驗車輛的越野能力,換做一些皮卡什麼的,估計不是刮底盤就是陷石堆裡了,而牧馬人在仍輕輕鬆鬆的通過障礙,保持距離跟隨拖食物走的獅羣。
他們一路跟一路拍,頭頂盤旋着幾隻禿鷲。
喬安娜看了看天空:“這是不是意味着附近有被拋棄的屍體了呢?”
“也許吧。”安峰看了幾眼,禿鷲盤旋的地方一般就是有準備倒下的獵物,或者正被獵手分享的。
他們跟到了一座雨水堆積的水塘附近,獅子一家就住這裡。
車隊停下來,靠太近會驚擾它們,大家拿起望遠鏡,遠距離觀察獅羣。獅羣裡還有隻懶洋洋的雄獅,它大而厚的鬃毛非常顯眼,等到食物上來後。就霸道的上來享用,周圍還有兩三隻賣萌小傢伙。
達爾文的嘀咕聲在電臺裡傳開:“奇怪了,還有一頭母獅雪莉去哪兒了?我們開近點,從另一個方向看。”
車隊緩慢靠近。換到獅羣側面,沒有草木的遮擋,終於看清了獅羣享用食物的場景,雄獅和母獅都在撕咬着獵物的屍體,大口咀嚼着,鮮血四濺,小獅子們圍在周圍,偶爾獲得一兩塊肉,爭得不亦樂乎。
“我看到了!”達爾文的聲音調子變尖,“偶買噶的!雪莉原來躺着。它受傷了……是捕獵器!”
車隊距離獅子一家也不過三四百米,架起望遠鏡,就跟發生在自己面前一樣,安峰觀察達爾文說的那隻獅子,是隻雌獅。一身褐色毛髮,但脖子一圈血紅色,翻出來的血肉非常明顯……甚至是猙獰。
它脖子被捕獵器勒得緊緊的,陷進了肉裡,皮膚早已經不見,脖子紅色肉翻了出來,甚至上面還爬着蒼蠅。母獅無力的躺着。疲憊不堪,杏黃色的眼睛裡寫滿絕望,別說進食,怕就是呼吸都困難。
“我們快幫幫他!”隊伍裡的凱瑟琳和其他人都有這個想法。
達爾文說道:“周圍都是獅羣,我們的麻醉槍不夠用,而且雄獅會對我們發起攻擊的!”
“那怎麼辦?”喬安娜問。
“再看看。我們想個辦法把獅子趕走!”達爾文說。
“你準備麻醉槍,等他們吃飽後再開槍驅逐!”巴澤爾說,“馬修,待會注意獅子羣,我們面臨兩種情況。獅羣離開或者被激怒的雄獅攻擊我們,別高看手裡的子彈,雄獅不會害怕的!”
安峰看過視頻,一羣獵手去獵殺母獅,結果被雄獅追擊,它連中數槍,但仍是衝到人羣中將獵手撲倒,可惜失去了準頭,要不然一個巴掌或者咬一口,都夠那獵手死的。所以懶洋洋的雄獅最危險。
耐心中等待着,母獅雪莉的慘狀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以及對偷獵者的憤怒,由於野生老虎的劇減,獵手把目光瞄準獅子,它們的骨頭價格在短短十年內翻了十倍,也引來了利益薰心的偷獵者。
獅羣終於飽餐了,巴澤爾讓大家朝天空開火,頓時引起獅羣的警覺,對峙中,他們繼續射擊,也許是吃飽跑不動還是別的,雄獅在發出幾聲非常霸氣的怒吼後,帶着自己的獅羣離開,雪莉也艱難的爬起,跟在後面。
“好機會!”
車輛追上去,在麻醉槍的有效射程內,一槍打在雪莉的屁股上,這傢伙掙扎了幾下,暈倒在地。
大家盯着遠離的獅羣,確認安全後,留一些人在車上,其餘的下車。
達爾文拿了個急救藥箱,來到雪莉面前觀察,當大家近距離看清它的脖子時,那條收縮的鐵索已經陷進肌肉裡,達爾文找不到方法剪除,甚至傷口周圍已經感染,就算剪除,它也難逃一死。
大家想了很多辦法,最終都只能面對迴天乏力的結局,母獅會死於兩種情形:感染或者飢餓。它傷勢嚴重,即使能頂得住傷口感染,也吃不下東西。看着那皮包骨的模樣,頂多還能支撐一兩天。
“可惡的偷獵者!”凱瑟琳說。
達爾文搖搖頭,擡頭看大家:“或許我們可以給它輕鬆點。”
“射殺?”安峰問,大家都點頭。
安峰看了看母獅的慘樣,活着也是一種折磨,倒不如無聲無息的給它個痛快。
“就這樣吧。”巴澤爾轉頭說:“馬修,拿攝像機來,把環境和時間錄下來,準備以後上報。”
“我不想看了。”凱瑟琳轉過身去。
安峰留在原地看了看,在攝像機和達爾文的講述下,大家結束了它的生命。
槍聲過後,一片惋惜,相對無言的原路返回。安峰擡頭望天,禿鷲仍舊盤旋着,原以爲是瞄準了這邊的母獅,但卻不是,它們的位置不對。安峰叫了前面的達爾文:“你看看禿鷲要在哪兒活動?”
達爾文望着天空,指着前方一片稀稀拉拉的樹林:“那個方向!”
巴澤爾說:“有禿鷲的地方就意味着死亡,最近這裡可能出現了偷獵者,我們跟上去看看,或許有別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