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左右,喬安娜到了。
她開來的白色路虎停在路邊,下車看看四周,走到兩人面前:“嗨!你們怎麼選的這個地方?”
“因爲這裡很空曠。”安峰笑着站了起來,“你的行李呢?我幫你拿,你去找個地方停車吧,這次坐我的交通工具。”
“空曠?交通工具?”喬安娜很奇怪他的說法,不過還是把車開到附近一棟教學樓前停好,花了點時間走路回來。看到安峰正在打電話,就和古裡聊了幾句。安峰收起電話後,她坦言道:“我現在一頭霧水。”
“等幾分鐘你就知道了。”安峰一臉神秘。
喬安娜不知道他到底搞什麼鬼,就和他們兩個邊聊邊等。幾分鐘後,頭頂傳來飛機的轟鳴聲,跟着一架黑色直升機乾脆利落的降在他們面前的草坪上,勁風吹起一地樹葉,她不由按住了頭髮。
喬安娜看向一臉得意的安峰,驚訝道:“這就是你說的交通工具?”
“當然,夠酷吧?”安峰站了起來,幫她拿起地上的提包,做了個請的姿勢:“請吧,斯坦維爾小姐!”
“我的榮幸!”喬安娜配合一本正經的安峰。
這個時間點來往的行人明顯增多,飛機降落後,路過羣衆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們這邊,美國人的好奇心讓他們想看看是誰這麼高調。古裡面無表情的走在前面,風吹着他的西服剌剌作響,喬安娜很聰明的躲在他寬闊的後背,她穿的裙子,必須小心走光。安峰跟在她後面,拿提包給她擋。
古裡用力推開機艙門,扶着喬安娜一隻手,讓她小步踩着起落架上去,安峰把提包交給古裡,自己也跟上,古裡很有型的收尾,拉上艙門,然後拍拍駕駛艙弗雷德的肩膀,豎拇指頭示意他起飛。
飛機升空,從舷窗往下看人頭攢動,被圍觀了,這種出行方式還真是低調不來。飛機升到一定高度後,開始提速平飛,噪音也慢慢規律起來。喬安娜打量了一下內飾,問:“什麼時候開始玩飛機的?”
安峰笑了:“最近纔想到的,每天去機場搭飛機太麻煩了,你知道我這人很懶,最受不了這些。”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對喬安娜說:“你瞧,還有一個好處,我隨時都能打電話!”
喬安娜真是服了他,好像無論什麼事情,他的心態都是向上的。
是個陌生號碼,安峰接聽:“哈嘍?”
“哦啦,布魯斯?”電話裡傳來的是西班牙語。
“卡蒂莉娜?你換號碼了?”安峰奇怪的問道,他也用上了西語,機器腦的好處就是過耳不忘。
“我手機沒電了,這是我朋友的。”卡蒂莉娜說,“你那邊怎麼這麼吵?”
“我在飛機上。”
“我想告訴你,明後天我恐怕不能回去了,我有個閨蜜失戀了,最近心態很不平穩,我需要照顧她。”
“你朋友?”安峰問,卡蒂莉娜西語說得太快,他還是不太行。
“是的,所以感恩節就無法陪你了。對了,你應該不過感恩節的吧?”卡蒂莉娜換上了她的西式英語。
“替我問候你朋友。”安峰仍用西語說話,“其他事情由你決定,我們當初約定過的,你就放心吧。”
“哇咧,烏別所!”卡蒂莉娜在那頭親了一下。
安峰掛斷電話,喬安娜問:“你什麼時候學的西語,聽起來挺標準的呀?”
“剛學的,你知道我很聰明的。我還會俄語呢,對吧古裡?”安峰笑着說,古裡也點點頭,語言這方面他確實一等一的妖孽。
自從上次把她的口音“複製”過去後,喬安娜也領教了。
安峰問:“喬安娜,你打算怎麼過感恩節呢?”
喬安娜沒有主見的說:“應該是我家人怎麼過我就怎麼過,感恩節只是美國和加拿大的節日,與歐洲無關。”
安峰點頭:“我知道,是那幫漂洋過海的英國清教徒,感謝對他們有救命之恩的印第安人的節日!”
古裡忍不住加一句:“然後印第安人就遭到了白人的種族屠殺。”
安峰暈:“這感恩節過得有點變味呀!”
喬安娜猶豫着說:“不一定完全是真的吧,也有內鬥的成分,或者是印第安人去挑釁白人。”
安峰意味深長的笑了。
喬安娜撇清陣營:“我可不是洗地黨!”
“什麼是‘洗地黨’?”古裡聽不懂中文。
喬安娜很認真的看着他:“我是說真的!”
安峰收起笑容,強迫症不好對付:“我知道。只是我覺得事情好有趣,感恩節好歡樂的樣子。”
喬安娜仍舊盯着他看。
“好吧,我錯了!”安峰舉手投降了,“這本質上又與你無關,你想那麼多幹什麼?你瞧我們三個,中英俄三國的,都與感恩節扯不上關係,這是美國人的事情,我們一幫外人,犯得着爲這事糾結?”
喬安娜才放過他。
不過誰說的準呢?反正白人出現在美洲大陸後,印第安人逐漸滅絕是事實,難道說他們的消失是集體自殺?
……
這回,直升機在安峰前院的草坪上降落。
安峰開車把喬安娜送回去。她住的很近,就在小城的另一邊,正常開車十幾分鍾,快車的話不到十分鐘。一路上環境優雅,空氣清新,景色宜人。通往葡萄園的路上,隨處可見酒莊的招牌。
當看到路旁一塊寫着“薩森酒莊”的木板時,喬安娜的家到了。他放慢車速,離開主道,拐進私人小道里,似乎大家都比較喜住在高處,一路往上,景色盡收眼底。最後停在一座巴洛克風格的建築前。
其實美國人也是崇洋媚外的,有很多富豪的行爲和生活方式都在效仿歐洲。就比如建築,沒錢的玩不了崇洋媚外,只能住木頭房子,但有錢人都喜歡帶有濃厚的歐洲磚石建築風格,巴洛克,洛可可之類珠光寶氣的住宅。
薩森酒莊,顧名思義,除了喬安娜外,這一家子都姓“薩森”。酒莊安峰曾經來過幾次,很不錯,地下酒窖滿滿的都是橡木桶、酒架和已經預定的成箱紅酒。相比之下,他那邊的空曠就有些可憐。
喬安娜請安峰進去喝茶,坐了一小會,超市購物回來的凱莉又邀請他留下來吃飯,架不住她的熱情,安峰留了下來。其實心裡還是有點小開心的,因爲今晚家裡什麼都沒有,要回去只能傻乎乎的自己動手,或者吃古裡的俄式大餐。
喬安娜不知道去哪兒了,毛孩子安迪找不到人陪玩,就纏上了安峰。無奈,他拿來幾個棒球,像逗皮皮和蛋蛋一樣,扔出去,安迪接住,又扔給他,他又扔出去……弗蘭克給他們端上一些點心。
弗蘭克在他對面坐下,安迪由於迫於跑去接球,摔了一個跟頭,不過弗蘭克只是看着他,眼神鼓勵他站起來,安迪也彷彿沒事人一樣,自己爬了起來,又嘻嘻哈哈的和安峰繼續玩。典型的美國式教育。
弗蘭克笑着問:“布魯斯,明天的感恩節你打算怎麼過?”
安峰把棒球抓在手裡,說:“暫時沒想法,我還是第一次過感恩節呢。”
弗蘭克說:“要不你留下來跟我們一起過吧?”
“這合適嗎?”安峰問,感恩節對於美國人來說,只亞於聖誕,就和我們過的中秋節一樣,是家人團聚的日子。
弗蘭克笑着說:“你要來我們非常歡迎。其實每逢感恩節,熱情的美國人都會邀請遠離家鄉的好友一起度過的。”
“謝謝你的邀請,我會來的。”安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