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的用手撫上自己隆起的腹部,輕微的撫摸着,裡面是一個新生命,是她的孩子,甚至她都可以感覺到裡面的動靜。
這個時候,淺淡笑容在她臉上蔓延開來,只是夾雜着一抹無力與蒼白。
徐月然不由得想起了朱棣,那個傷害朱允炆也傷害自己的清冷的男子,冰冷的絲毫不留情。
她有點怨恨自己,暗自責備着,爲什麼明明是心裡恨的人,卻還是偏偏要這樣突然間想起,毫無徵兆。
或許是有的吧,就如同她肚子裡的孩子的就是他的骨肉,懷了這麼久,自己連一點想要打掉的念頭都沒有。
甚至許多時候,都先在意它的安危,畢竟它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徐月然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詢問着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可每每問一次,心裡的痛楚就加深一分,這是最爲讓她無可奈何的事情。
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始終做不到那樣的狠心。
其實她心裡是明白的,就算自己怎麼恨朱棣,心裡依然放不下他。這種放不下不僅僅是因爲他是孩子的爹爹,更是自己對他的感情。
甚至還有那麼一絲希望的存在。
如同雨夜般漆黑的眼眸,帶着朦朧與迷茫,眼眸底劃過一抹深邃。腦海裡時不時的自動勾勒出那俊逸的臉龐,緊皺的眉頭都會加深一分。
同樣自己心中的惶恐不安,也會再多一些。
就在徐月然糾結的時刻,窗外一個黑色人影一閃而過。
她還來不及看清楚是什麼時,就不見了蹤影,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自己出現了幻覺,有些不明所以的不知所措。
夜色更加的濃重,模糊的月色也隱隱約約的更加淒涼。周圍靜謐的沒有一絲的聲音,萬物都已經安歇。
徐月然心想可能是自己多慮了,輕輕的搖了搖頭,起身向牀邊走去。
翌日,徐月然伸手皺着惺忪的睡眼時,緩緩睜開了眼眸,強烈的光線襲捲而來,這才發現,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
可能是昨晚睡的太晚,今日竟不曾醒來。窗外的陽光明媚而又溫暖,和昨晚的月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徐月然一下有些不適應,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夢裡還是已經醒來。
習慣性的用手指撫摸着肚子裡的孩子,那強而又力的跳動讓安穩蔓延了整個心。
徐月然微微起身,倚靠在牀頭,挺着一個大肚子,讓她的行爲並不方便,甚至是有些吃力。
舒展的黛眉彎在黑眸上,柔和的臉上泛着淡淡的粉色,嘴角的微笑透着幸福的甜蜜。
她和昨晚判若兩人。是爲驕陽嗎?亦或是爲某人?
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此刻的安靜,徐月然微微的皺了下眉頭,不情願的起身,遲緩的行動讓她有些輕微的不悅。
“月然,醒了嗎?起來吃早飯了。”門外傳來楊影佑的聲音,響亮又明朗,語氣裡夾雜着輕微的擔憂。
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不知道她的情況怎麼樣,畢竟孕婦可是很是辛苦的。
“嗯,就來了。”徐月然輕聲應到,收斂了自己略微不悅的情緒,楊影佑如此悉心照顧自己,自己又怎麼能夠因爲這麼一點自己的小情緒而讓他擔憂。
洗漱完畢之後,隨意的梳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簡單的紮起,而後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她早已習慣沒有人服侍
的日子,不過就是與自己從前一樣罷了。
不過現在就是什麼都不方便而已,因爲她不僅僅是一個人,還要再帶一個,就如同袋鼠媽媽的口袋裡裝着一隻小袋鼠。
楊影佑笑容滿面的看着徐月然,溫和而明媚的笑意,他習慣了每天給她做早飯,照顧她,不僅僅因她懷有身孕。
他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從見她的第一眼,他就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夾了滿滿一筷子的菜放到了徐月然的碗裡,嘴上還不忘說“多吃點,你現在可是兩個人,可別餓壞了肚子裡的孩子,不然,他呆在裡面就不出來了。”
很明顯,他這是在擔心她的食慾不振,儘可能的讓她開心一些,楊影佑想要驅散她眼眸裡的陰霾。
“噗嗤”一聲,徐月然輕笑出聲,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總是能讓她笑。這一笑,可謂是笑靨如花。
楊影佑不禁看呆了,如同沐浴春風那般的美好。
徐月然擡眸看到楊影佑癡癡的看着自己,嬌羞得低下頭,只是一瞬間,淡然的擡起眼眸,平靜的說道“吃飯吧!”。
她不是不知道他喜歡她,自從楊影佑救下她,就每天無微不至的關心着她,照顧着她。
她從心裡感激他所做的一切。甚至她從心裡已經把他當做自己的親人了,這種平靜的日子裡有他相伴好了很多。
日子安穩平淡的過着,徐月然的肚子也慢慢的大了起來。
有天深夜,徐月然因肚裡孩子的踢鬧睡不着,就來到窗邊看着夜色一點點的加深。
楊影佑穿着黑色緊身衣,頭上戴着黑色的斗笠。消失在漆黑的夜裡。
徐月然心頭一緊,聯想着那天一閃而過的身影,原來根本不是什麼幻覺而是楊影佑。
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深夜出去,也不曾聽他提起。他會是什麼人呢?
徐月然皺起眉頭思索着,可心裡七上八下的想不明白。如果他是壞人怎麼可能對自己百般好。如果他是壞人又怎麼可能不顧危險的救自己。
徐月然心裡糾結着,只是等了許久也不見楊影佑回來,拖着微微發痛的腿向牀上走去。懷孕的不適讓她眉頭緊皺,摸着肚子裡的孩子,突然間就恨起了朱棣。
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思來轉去至到天亮都未眠。
楊影佑像忘日一樣等着徐月然吃飯。可今日的她嚇了他一跳,紅腫的眼神,淡淡的黑眼圈,一臉的詢問看着自己。
楊影佑小心翼翼得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徐月然儘量的使自己平靜的開口道“你昨晚去哪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楊影佑從她的話裡聽出,自己昨晚的行蹤被她發現了。他知道總有一天她會發現,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早,讓他不知所措。
楊影佑在心裡思量着該如何對她開口,他不想欺騙她,更不想傷害她。可又不能對她說實話。
徐月然看着楊影佑猶豫不定的眼神,心裡也是坎坷不安,她即想聽他說真話,又怕他只是欺騙她。
“那個,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楊影佑吞吞吐吐的說道。
徐月然不解的看着他,沒有開口。只是默默的看着,等他說出。
“我有我自己的苦衷,以後你會明白的,現在你只要知道我絕不會害你的。可以嗎?月兒。”楊影佑有
些怯怯的說道,他怕徐月然會因此不理他。
徐月然看着一臉擔憂又有些期盼的楊影佑的眼眸,心裡一動。不再糾結。
不論他是何人,在相處的這些日子裡他確實對自己很好,這就夠了,不是嗎?
楊影佑與朱棣不同,他沒有傷害過自己,自己又何來權利干涉他的隱私。
朱棣對自己的誤會,種種懷疑她都能接受,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他殘忍的殺害了朱允炆,這成了她心裡永遠的痛。
那個愛憐她,照顧她,讓她在這茫茫世上不再孤獨的人,那個她當弟弟一樣的親人。
徐月然有時恨自己,總是時不時的想起他。有時竟然希望他能好好的照顧他,好好的活着。
“算了,以後我不問你了,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在說。”徐月然舒展開皺着的眉頭,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
楊影佑聽到她的話,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高興的說道,“嗯。吃飯吧。”
徐月然微微的點了點頭,向飯桌走去。
祠堂裡孩子們早已等候,他們喜歡這個教他們識字的女先生,她好像什麼都知道,每天都給孩子們教着不一樣的字,說着不一樣的事。
孩子們喜歡這樣的日子,她心裡也喜歡。總想多教點,讓孩子們長大都能成爲有用之人。
日後也可以輔佐朱棣,這樣他就不那麼勞累。
徐月然爲自己又一次的想起朱棣而懊惱,她恨自己想要忘記他,可卻又總是想起。
楊影佑看着徐月然慢慢皺起的眉頭,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她又在想那個人了,儘管那個人傷害了她,害的她差點連命都沒有了,可她還是會想起他,放不下。
楊影佑對自己對徐月然的感情也是糾結萬分,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喜歡她,可心裡就是做不到。
那怕就這樣靜靜地呆在她身邊,照顧她。那怕她不喜歡他,對他來說都是莫大的欣喜。
山村外的小鎮上,來來往往的人羣。這是幾天才一次的集,附近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天來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擺地攤的使勁的吆喝着,山裡的獵人拿着自己打的獵物,走上幾裡地來換自己的日常所需。
算命的忽悠着來往的行人,也有大戶人家的小姐衣着鮮亮的出來看熱鬧。
每次逢集楊影佑都會來。他要帶回幾天的吃食和用品。儘管徐月然告訴他不用買太多,可他每次回去都買很多,他怕委屈了她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
楊影佑路過一個賣首飾的攤位,撇見桌子的角落裡放着一個玉簪,順手拿了起來。
他仔細的端詳着,玉身通透清亮一看就是上好的玉。只是太過於單調沒有什麼花紋,也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才被不重視的隨意的擺放在桌子的角落。
楊影佑心想這簡單的裝飾應該會和徐月然很配,美豔而不妖嬈。
騷動的人羣圍在了一起,嘈雜的聲音聽不清說些什麼,楊影佑走向人羣想要探個究竟。
牆上貼着的畫像顯然是徐月然,楊影佑的心裡一緊。有兩個侍衛在像周圍的人詢問着,原來是當今皇上昭示通告,尋找流落在外的娘娘。
楊影佑在也無心停留,最快的速度回來告訴徐月然,皇上找她的事。
徐月然聽後沒有說話,默默的轉身回房。只留下不知所措的楊影佑站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