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除了黃金面罩，你們手裡應該還有其它寶貝吧？放心，我是誠心想買的，價錢好商量。”
楊皓軒試探道。
哈麥德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楊老闆，實話告訴您，法老墓室是去年三月份發現的，絕大部分文物都賣了，現在只剩下這具木乃伊。”
“咦，木乃伊不好出手嗎？”
楊皓軒疑惑道。
哈麥德點點頭，沒有隱瞞：“你們東方人對木乃伊非常不感冒，如果再賣不出去，我們只能去找歐羅巴人了。”
“我有點好奇，歐羅巴有錢人多，你們爲什麼不一開始就去找歐羅巴人？”
“原因很簡單，歐羅巴人間接害死了我們無數同胞，在整個非洲大陸，沒有人不恨他們，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我們根本不想跟他們打交道。”
哈麥德語氣中帶着怒氣。
楊皓軒連忙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不過心裡卻感覺眼前一幕有些太荒謬了，一個盜墓賊，居然會跟錢過不去，滿嘴的民族大義，簡直匪夷所思。
也許是想早點脫手木乃伊，哈麥德當場報出了一個優惠價格：
“六千五百萬，這是我們的底價。”
“能再便宜點麼？”
楊皓軒裝出一副討價還價的樣子。
“NO，實在不行我們只能賣給歐羅巴人了，說不定能賣到兩億。”
哈麥德搖搖頭。
“六千萬怎麼樣？”
楊皓軒隨口還了一下價格。
哈麥德再次搖搖頭，沒有開口。
楊皓軒佯裝嘆了一口氣：“行，六千五百萬，我可以接受。”
“楊老闆，合作愉快！”
哈麥德笑着伸出了右手。
楊皓軒伸手握住對方：“我可以先付你們十萬塊的定金，等鑑定無誤後，再付一千萬的預付款，怎麼樣？”
“沒問題。”
“你們不會一拿到定金就跑路吧？”
楊皓軒有些不放心。
“楊老闆，你可以去周邊打聽一下，我們是這裡的常客，已經有十多年的歷史了，從來沒有失信於人。”
哈麥德滿臉自信道。
“是嗎？那我就相信你們一回。”
楊皓軒說完，立馬通過手機完成了轉賬，只有交了錢才能穩住對方。
看着到賬通知，哈麥德滿意地點了點頭：“楊老闆，錢已經收到了，這具木乃伊我們會爲您保留半個月，如果最終鑑定爲假，我們會退還全部訂金。”
對方長着一副東方面孔，他們不想爲了這點訂金節外生枝。
“好，我會盡快帶人過來鑑定的。”
楊皓軒鬆了一口氣。
臨別之際，爲了表達誠意，哈麥德突然從棺槨裡拿出了一個帶狗頭蓋子的陶罐：“楊老闆，這是卡諾卜壇，又叫禮葬翁，是跟木乃伊一起出土的，裡面裝的是法老本人的胃臟，您可以先帶回找人鑑定一下。”
楊皓軒硬着頭皮接過陶罐，然後說了一聲“謝謝”，這東西太晦氣了。
從店面出來，楊皓軒沒有立即離開黑市，而是在附近找人打聽了一下哈麥德的店，以便收集更多的信息。
“哈麥德？是賣古董的哈麥德麼？”
楊皓軒點點頭：“沒錯，就是他。”
“哈麥德是這裡的老人了，自從集市開張第一天起，他就在這裡開店了，大家對他都很熟悉。”
“那他風評怎麼樣？跟他做買賣靠譜麼？”楊皓軒低聲詢問道。
“……”
攤主老闆閉口不言。
楊皓軒見狀，立馬遞上了兩張百元大鈔：“我是第一次來開羅做生意，對你們這邊不太瞭解，還請幫個小忙。”
攤主麻利地收起鈔票，面帶笑容道：“你算是問對人了，告訴你，哈麥德這人喜歡欺負本地人，但對於像您這樣的大老闆，最多就是騙點小錢，絕對不敢胡來，您可以放心跟他做買賣。”
“是嗎？他那些古董哪來的？你知不知道？”楊皓軒緊跟着詢問道道。
“我聽人說，哈麥德跟旅遊文物部的埃爾加布裡部長關係很好，其它的就不知道了。”攤主不敢胡亂開口。
“他手上的東西保真嗎？”
楊皓軒再次給對方塞了兩百塊錢。
攤主連連點頭：“大部分都是真的，現在市面上文物氾濫，而且價格也不貴，沒必要作假。”
“哈麥德的背景，你知道嗎？”
“不太清楚，哈麥德喜歡獨來獨往，不像我們這些人，經常坐在一起交流生意，不過他這人不好惹，跟警察局很熟，沒事儘量別招惹他。”
攤主臉上露出了一絲畏懼。
“多謝提醒。”楊皓軒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話鋒一轉，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哈麥德是不是幫派裡的人？或者說他有沒有幫派背景？”
攤主沒有開口，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楊皓軒露出了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像開羅這種港口城市，人來人往的，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幫派。
……
晚上八點半，張昊剛回到酒店，就被小舅子堵在了大門口。
“姐夫，你總算回來了。”
“出啥事了？這麼急？”
張昊皺了皺眉頭。
他現在有些不太想理小舅子，只想快點跟老婆過二人世界。
“姐夫你跟我來，我給你看一件大寶貝。”
楊皓軒說完，拉着對方的胳膊進入了自己的房間，至於老婆和女兒，這會兒正陪着他姐聊天。
“到底什麼事啊？”張昊不耐煩道。
楊皓軒指着桌子上的陶罐：“姐夫，你快看，這是什麼？”
“這是……”
張昊曾經在博物館裡見過這玩意兒，只是一時想不起它的名字。
“這叫禮葬翁，裡面裝着埃及法老的胃。”楊皓軒趕忙介紹道。
“你從哪弄來的？太晦氣了。”
張昊滿臉嫌棄道。
楊皓軒緊跟着又掏出了手機：“姐夫，你再看看這幾張照片。”
張昊接過手機，隨便翻看了幾張照片後，立馬重視起來：
“怎麼回事？你給我好好說說。”
楊皓軒沒有賣關子，將木乃伊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確定嗎？木乃伊，包括這個黃金面罩都是真的？”
“八九不離十。”楊皓軒點點頭，隨後解釋道：“我把這些照片發給了國紀，讓他找了他們學校的歷史和考古方面的專家教授，他們都一致認爲，肯定是帝王谷又發現了新的法老陵墓。”
“怎麼可能？帝王谷不是早就被翻遍了，怎麼可能還會有遺漏？”
張昊表示懷疑。
衆所周知，早在聯邦成立以前，當時的考古學界就有共識，帝王谷的所有陵墓都被發現了，不會再有新發現。
而後一個世紀都證明了這一結論。
楊皓軒連忙提醒道：“姐夫，你別忘了，帝王谷正在搞搬遷，說不定就是在搬遷過程中發現的。”
文物搬遷計劃已經開始好幾年了，埃及又是文物搬遷的重點地區，除了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外，很多文物都在搬遷之列，任務重，時間緊。
“你這麼一說，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埃及人的膽子應該沒這麼大吧？他們居然敢欺上瞞下，私自倒賣文物？”
張昊感覺可能性不大。
畢竟搬遷現場有那麼多工作人員，不是想瞞就能瞞得住的。
楊皓軒唉聲嘆氣道：“姐夫，埃及這種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黑白勾結，亂得一批，發生任何事都不奇怪。”
“我心裡有數，接下來的幾天，你們都別出門，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張昊鄭重吩咐道。
楊皓軒不由得有些好奇：“姐夫，你打算怎麼處理？需不需要我配合？”
“不要輕舉妄動，我會安排專人負責這件事的，等咱們走後，犯罪分子鬆懈了，再來個一網打盡。”張昊回答道。
“什麼？還要等幾天？案件都這麼明瞭了，還等什麼？直接帶人過去把他們抓起來不就行了，再等下去，說不定人早跑了。”楊皓軒面帶焦急。
張昊沒好氣道：“你小子能不能長點腦子？如果咱們猜測的都是真的，說明整個埃及上下都爛透了，你這叫打草驚蛇，不怕人家魚死網破？”
“他們敢？”楊皓軒難以置信道。
“爲什麼不敢？倒賣文物是重罪，特別是這些一級文物，逮到了百分百要挨槍子的，換做是你，你願意束手就擒？”
“咱們不是有海軍陸戰隊嗎？”
“哼，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整個開羅一百多萬人，真要亂起來了，陸戰隊這點人能管什麼用？”
再說了，蘇伊士港雖然有軍事基地，但誰知道有沒有被人收買？只要這羣當兵的故意遲到幾個小時，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楊皓軒聞言，頓時目瞪口呆：“不至於吧？就爲了這點小事？”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聽說過沒？你姐和娜娜她們都在，咱們不能冒險。”
張昊語重心長道。
“唉……”楊皓軒無奈嘆了一口氣。
張昊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好啦，他們是地頭蛇，這會兒說不定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人早跑了。”
“不會吧？我全程都戴着口罩。”
“戴口罩有什麼用？我估計那個哈麥德應該會派人跟着你，你一踏進酒店，身份不就暴露了？”
他們下榻的這所酒店，是專門爲他這個執政官准備的，除了隨從人員，其他人根本沒資格住進來。
楊皓軒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糟糕，我怎麼忘了這個？早知道應該在外面多轉幾圈纔對，或者直接去找姐夫你。”
“行了，這件事不用你插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楊皓軒點了點頭，隨後拍了拍腦袋：“姐夫，那咱們還去遊覽金字塔嗎？”
“去什麼去？只能取消了。”
金字塔在西郊，遠離城區，這時候絕對不能冒險。
“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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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那邊我去解釋。”張昊擺了擺手，隨口埋怨道：“你小子，盡給我添亂，以後沒事別出去瞎逛。”
“姐夫，我哪裡添亂了？我這叫俠肝義膽、打抱不平，聯邦應該給我頒發一枚見義勇爲的勳章。”
楊皓軒忍不住反駁道。
“行啦，不聽你鬼扯了。”張昊揮了揮手，再次叮囑道：“別忘了，這幾天儘量別出門，給我好好待在酒店裡，我這邊也會加快進度，咱們爭取早點離開。”
“知道了。”楊皓軒有些心灰意冷。
……
接下來的兩天，張昊和楊華卿分頭行動，不到兩天時間就完成了所有行程任務，正式離開了埃及。
12月1日，考察團離開後的第三天。
在海軍陸戰隊和當地駐軍的配合下，埃及官方突然發難，一舉搗毀了哈麥德所在的那個黑市。
同時還抓捕了上千名的官方僱員，其中主要以旅遊文物部爲主。
隔天，身在“海軍一號”上的張昊，就收到了本次行動的初步調查結果。
楊皓軒迫不及待地詢問道：“姐夫，怎麼樣了？哈麥德有沒有被抓住？”
“算是抓住了吧！”
“什麼叫算是？”
“嘖嘖，哈麥德被警察當場擊斃，好一招殺人滅口。”張昊咬牙切齒道。
“那木乃伊呢？”
張昊將調查報告扔給了小舅子，點頭道：“木乃伊倒是被追回來了，不過其它文物，怕是要大海撈針了。”
“那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
楊皓軒不滿道。
“當然不止於此，
除此之外，還有兩位副市長被撤職了，理由是玩忽職守、監督不力，對了，那個倒賣文物的黑市也被徹底關閉了，大概就這些吧！”
“市長沒有被免職嗎？這件事肯定跟他脫不了關係？”
楊皓軒忿忿不平道。
張昊無奈搖搖頭：“開羅是黃金要道，不能亂，市長所在的家族是本地最大的家族，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對方幹完這一屆，然後主動退休。”
“真是便宜他了。”
“唉，這麼做也是沒辦法。”
張昊不由得唏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