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腐臭再次鑽進了嘉慶的鼻孔,這是個昏暗而充滿了各種異味的地牢,這是老鼠和各種昆蟲的天堂。
靠着牆邊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老人,除了破風箱般的呼吸外沒有什麼可以證明他還是一個依然活着的生命。
拂掉了身上不知名的蟲子,嘉慶站起身開始走動起來。鰲拜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自己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活着可能 只會幫他創造點並不會令他太在意的價值,死了最多也就是撥動一下他那早已因見慣了生死而冷漠的神經。
本來嘉慶以爲鰲拜會讓他在鰲府裡靜靜的等待機會接近康熙,可是他卻高看了自己在鰲拜心中的地位,現在他身處的死牢將一切再清晰不過的表露在了他的面前,要麼康熙認爲這韋小寶這個人確實可信而將下旨將他救出來,要麼就是像牆角那個老人一樣靜靜的在這死牢裡等死。
一陣叮叮噹噹的鎖鏈聲傳來,獄卒舉着火把出現在了死牢門口。“哪個是韋小寶?出來!”
嘉慶有的選擇嗎?他沒有!在這個人吃人的封建社會裡,什麼人權,什麼道義,都他媽是狗屁,就因爲鰲拜的勢力大,就因爲鰲拜的拳頭大,所以嘉慶現在必須聽他的,哪怕是鰲拜現在根本是就拿他當一個可有可無,隨時可以拋出去做替罪羊的小垃圾。以鰲拜現在的勢力,隨便揮揮手都夠嘉慶死上十幾次,這麼懸殊的敵我差距,嘉慶還有得選擇嗎?跟着鰲拜,那還有一次能活命,能接近康熙的機會,不跟着鰲拜,那他只有現在就去死這一條路。
獄卒領着嘉慶到了一個昏暗的房間,嘉慶舉目看了一下,這個不到五平米的下房間裡凌亂的擺着兩個木板牀和一個飯桌,獄卒轉身點上了蠟燭,“坐吧,鰲少保已經吩咐下來了,明天就要上路了,今天給你吹頓飽飯。”
嘉慶大驚,“你說什麼?明天上路?你是不是在騙我?”嘉慶突然明白了,鰲拜這分明是在拿他當搶使,一面把他押到了大獄,一面肯定會通過某種渠道通知康熙,如果康熙下旨救了自己,那鰲拜正好可以藉故撇清和自己的關係,這招絕對會對自己以後或得康熙的信任產生大大的助力。但是如果康熙不救自己,那就只能說明是康熙現在認爲嘉慶還沒有達到能讓他和鰲拜產生衝突的價值,既然康熙不相信自己的價值,那鰲拜當然也不會再在自己身上浪費精力,一刀把自己砍了就算了。鰲拜這招可真可謂是絕到了家的絕戶計。
“鰲拜老兒!老子一定要殺了你!”嘉慶絕望的蹦了起來,他瘋了一樣從懷中摸出自己所有的積蓄,這裡有在杭州攢下的銀子,也有白天黑的鰲銘的銀子,嘉慶顧不上數數有多少,一古腦全塞到了獄卒的懷裡:“大哥,大哥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沒人想死,更沒人會願意毫無價值的去死,雖然嘉慶也算是死過了一次的人了,可是他依舊會怕,而且是怕的要死。
獄卒貪婪的掃了一眼嘉慶手裡的銀票,那厚厚的一沓足有幾千兩銀子,這些足夠啊花上兩輩子了,可是這個小子得罪的是鰲中堂,既然鰲中堂要你三更死,那麼有誰敢留你到五更?這銀子,明日砍了他自然也跑不了!
獄卒貓哭耗子般的裝模作樣的擠出了兩滴眼淚,“孩子,這都是命,要怪就怪你前世修行不好,得罪了鰲中堂,哎,現在是誰都救不了你的,這裡有點飯菜是鰲府上差人送來的,你趁熱吃了吧,飽死鬼種比餓死鬼強。”說罷拎出一個食盒放到了桌上便掩門出去了。
看着食盒子上那個大大的鰲字,嘉慶感到一種前所唯有的噁心,鰲拜,鰲拜,只要這次老子不死,老子終有一天要生吃你的肉!生,死,他纔來到清朝這麼幾天,哪曾想過居然要面對如此般的絕境?
砰的一聲,嘉慶將面前的桌子一腳踢了個底朝天,圓滾滾的白瓷小瓶順着地面滾出老遠,裡面的酒液撒了一地,一股酒香頓時在這個充滿了各種味道的小屋裡瀰漫了起來。
被滿屋酒氣薰的有些頭暈的嘉慶頹然倒在了牀上,康熙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他比誰都瞭解,連蘇克沙哈被鰲拜小了大獄他都不敢救更何況自己這個只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他會爲了自己去得罪鰲拜?這簡直是癡心妄想!這麼算下來自己豈不是十死無生,必死無疑的結局?
絕望,頹廢 ,各種灰色基調的感覺將嘉慶的思維緊緊的固定到了明日的將死這個信息上。正在頹然絕望的嘉慶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不對!這絕對不對!好像牛頭在送他過奈何橋的時候說過韋小寶是善終的,雖然自己是個轉世的冒牌貨,但是這個結果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再差也不會差到會不到20歲便被人一刀給砍了,這絕對不對!
突然想通了的嘉慶一下從牀上蹦了起來,開什麼玩笑,連牛頭這樣鬼神都說過自己不會死這麼早那自己怕個球?沒事盡他媽的嚇唬自己,你鰲拜再牛B,勢力再強,你他媽能和鬼神對抗?你他媽好好的等着吧,小爺這次一定會平安安出去,你就洗好了脖子等着老子砍吧!閻王不讓老子五更死,你他媽敢三更把老子往下送?不可能!
這麼突然的悲喜交替搞的嘉慶腦袋幾乎要爆掉了,既然這次十有九會沒生命危險,那嘉慶自然要好好的慰勞一下自己的肚子,要知道他可是從中午飯吃過了飯後就一直在跟着鰲銘那個小崽子亂跑,這到了死牢之後更是一直都是在思考自己目前的處境,那神經繃的緊緊的自然感覺不到餓,現在危險一解除他自然就感覺到自己幾乎已經餓到了前胸貼後背的程度。
低頭看看撒了一地的各種美食,嘉慶徒自嚥了咽口水,這鰲府的吃食,不吃也罷。回頭朝門上使勁踹了一腳,嘉慶一把衝獄卒丟過去二百兩銀票喊道:“給爺去買肉去,老子要酒,要肉,趕緊給老子買回來,老子重重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