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一副被人欺騙不敢相信的表情說道:“多大哥該不會是喝高了拿兄弟尋開心吧?這老皇爺駕崩天下盡人皆知,你現在說老皇爺在十年前已經算出了鰲拜要造反,還給當今皇上留下了肱骨之臣?多大哥這玩笑開的過頭了吧?難道你以爲老皇爺是什麼妖怪不成?”他雖然嘴上如此說,可是卻並沒有做出離席而去的動作,嘉慶也明白,多隆肯定知道他也偷看了那封信,否者多隆又豈敢名目張膽的和他坦露心跡並尋求結盟?剛剛兩人只是做了下面子活而已,自己若是再推脫下去那可就真是把多隆得罪了。
多隆在官場浮沉這麼多年自然也學會了察言觀色的本事,他一看嘉慶雖然嘴上說的不客氣可是卻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動作,多隆心裡立即就明白了嘉慶也只是做做樣子戲,人在官場就是演戲,不管你願不原意,這戲都是要演下去的。爲了獲取嘉慶的信任,他多隆也不得不擺出一副綠林好漢豪氣沖天的模樣說道:“韋兄弟此話怎講?哥哥怎會拿兄弟你調笑?哥哥在這裡發誓了,若是哥哥今日裡有一句假話,那就讓哥哥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看怎樣?”
其實那信上寫的東西嘉慶早以看的清清楚楚,多隆說的是真是假他自然知道,剛剛多隆說的正是令嘉慶震驚的地方,一個歷史上記載的在五臺山出家的和尚皇帝居然能算的出十年後的事情?那他還出個屁的家啊,直接說是得道成仙了不成了?不過最令人恐懼的倒是順治皇帝的安排,那吳六一在十幾年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什長,但是順治卻能在衆人中將他發掘出來並授予密旨,這心機有幾個帝王能達到?再說了,誰敢說順治皇帝只爲自己兒子準備了這麼一個暗棋?吳六一這些年是誰提拔的?那些提拔他的人有沒有可能也是預先接到了順治的密旨?那麼其他人呢?鰲拜內部有沒有他的暗棋呢?近十年的潛伏,那些暗棋都達到了什麼高度?或者是說有沒有得到鰲拜的信任?
想到這裡嘉慶再也不敢往下想了,那個在五臺山吃齋唸佛的皇帝實在是太恐怖了,鰲拜現在僅僅是初露反意,但是他所埋下的暗棋卻已經將鰲拜的動向乃至於底牌給摸了個一清二楚,只要有機會,那些暗棋一定會像今日的吳六一一樣向康熙表明自己的忠心,到了那時候鰲拜還有什麼秘密可言?現在鰲拜倚仗的不過是軍中的人氣以及門生故舊,可是得到了準確情報的康熙只要直接下旨將京師附近依附於鰲拜的八旗或綠營兵調防,那樣的話鰲拜所倚仗的優勢還有什麼?到時候他又憑什麼和康熙這個全國首腦鬥?估計跪地服誅是他唯一的路子。
再者多隆今天裡既然也看到了那封信,那他現在向自己坦白的根本意思就是要拉攏自己了,原因很簡單,順治皇帝能給小皇帝留下那麼多的棋子,這麼多年下來那些棋子的地位也絕不會是什麼升斗小民,像吳六一都混到了從一品大員的高度,那麼其他人呢?有沒有人混到了更高的層次?這些人做了近十年的臥底,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到時候鰲拜一倒,這些人的功勞自然也不會小到哪去,加官進爵那是肯定的,到那是康熙還會想到起自己和多隆這兩個狗頭軍師嗎?到那時康熙還會把自己和多隆引爲心腹嗎?老皇帝留下的,而且又是經歷了近十年考驗的臣子康熙難道會棄之不用?可是皇上心中就能放那麼幾個人呢,進去幾個就得出去幾個,所以說是內線的出現讓多隆產生了一種危機感,一種害怕失去康熙聖寵的危機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這麼着急的向嘉慶表露心跡,他最根木的目的就是要讓和他多隆算是一條繩上螞蚱的嘉慶也摻和起來,兩個人一起想出個什麼辦法鞏固好自己在康熙心中的地位,起碼在以後鰲拜倒了也要讓自己繼續站在康熙的嫡系部隊這個圈子裡。
想通其中關節,嘉慶的小心臟也就舒緩了下來,這多隆現在倒還真是對他有用,自己剛剛進入官場幾個月,這人脈什麼的自然比不上多隆這個老油條,和他聯手倒也有不少好處,至少可以讓自己迅速的融入京官這個圈子,中國人嘛,做什麼都講究一個圈子,只要你是這個圈子裡的,那好事總有輪到你的份,如果你不是,哼哼,那就一邊呆着畫圈圈玩去吧!
於是嘉慶也又和多隆客氣了起來:“多大哥這麼說就真的見外了,你我兄弟一場,雖沒有結拜爲異姓兄弟,可是這感情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如果連大哥你都不相信的話弟弟我還能相信誰?剛剛是弟弟魯莽了,小弟就自罰一杯向哥哥賠罪!”說罷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乾了。
多隆看着嘉慶喝乾了杯子裡的酒液,擡手又給他倒上一杯說道:“呵呵,兄弟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兄弟你是聰明人!可是哥哥我不行啊,咱是行伍出身,這勾心鬥角的事情還真是不太在行啊,要說是一般的事情別人搶了便搶了吧,可是這前程可是咱們拼着得罪鰲拜,拼着豁出去小命才拼出來的,這哪能讓那羣人把好位置給站了?所以嘛,這次咱哥倆是得聯手和那些個什麼託孤之臣鬥一鬥嘍。”
嘉慶忙接過他手裡的酒壺,手腕微傾給他也滿上一杯:“哥哥過謙了,小弟才疏學淺,哪有那般的本事?不過既然承蒙大哥如此看的起,弟弟要是再推脫的話就說不過去了,來爲了皇上,也爲了咱們自己,咱們乾了這杯!”
“乒!”的一聲脆響,兩個白瓷酒杯輕輕的碰在了一起,嘉慶和多隆這兩個各懷心機的當朝寵臣就這麼結成了攻守同盟,他們假象的對手自然就是將來可能會威脅到自己地位的那些個如吳六一一般的暗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