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竟以一人之力獨退五萬賊兵,如此武勇、天下難上前衝呂布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說道,“下官替馬邑滿城百姓,謝過將軍活命之恩。”
呂布淡然道:“布雖略有武藝,卻斷然當不得大人如此誇讚,賊兵雖號稱五萬衆,其實最多一、兩萬人,其中多是老幼病弱、虛張聲勢之衆,真正能戰之士不過一、兩千人,且飢餓日久、疲不能興,又衣甲不整、武備乏乏,此等烏合之衆,委實不堪一擊,只需斬其主將,便即作鳥獸散,實在是勝之不武,呵呵~~”
並非呂布故意謙虛,馬邑僅只小小一座縣城,城中僅有兩三百義勇兵,卻能守住城池十日不破,這幾萬賊兵的戰鬥力可想而知。
張肅道:“然則,將軍終是解了馬邑之圍。”
呂布道:“此乃本將份內之事,何足掛齒?”
張肅一拉身後年輕武將,說道:“遼兒,快來拜見呂布將軍。”
張遼上前一步,向呂布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朗聲道:“張遼~~拜見將軍。”
呂布點點頭,連正眼都沒有瞧一瞧張遼,淡然道:“張縣長(漢制,萬口以上爲縣令,萬口以下爲縣長),馬邑之圍已解,本將這便告辭了。”
張遼年輕的俊臉上頓時掠過一抹失望。
張肅看了看張遼,知子莫若父。只得厚着老臉向呂布道:“將軍,下官有一不情之請~~”
呂布蹙眉道:“張縣令請講。”
張肅低聲道:“犬子張遼年方十七。雖然資質魯鈍、不堪造就,卻極是仰慕將軍威名,情願追隨將軍身邊,鞍前馬後當名隨從,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呂布淡然道:“也罷,就讓他跟着本將罷。”
張肅大喜道:“多謝將軍成全。遼兒還不拜謝將軍。”
張遼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呂布面前,神色間難掩激動,朗聲道:“多謝將軍~~”
“本將去也~~”呂布輕喝一聲,整個人已經躍出城樓,伸手一拍馬邑城低矮的城垛往城下落去,呂布身高及丈,雙手纔剛剛鬆開城垛,雙腳便幾乎已經踩到了地上(現在大家知道呂布躍上兩丈城牆不算什麼了吧?因爲那不是簡單地躍起,躍起之後還有攀援動作,我總不能把呂布的每一個動作都詳細交待清楚。那一場仗打下來估計得十幾萬字,都成了流水帳了不是)。呂布落地回頭,衝城樓上地張肅拱了拱手,朗聲道,“三日之後,請令郎前來晉陽相見,告辭~~”
“下官恭送將軍。”
目送呂布揚長而去。張肅的身形卻忽然搖了搖,臉色頃刻間變得一片煞白,張遼急上前扶住乃父,關切地問道:“父親,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
張肅手捂心口,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忽然一頭倒了下來,張遼急搶上前將乃父扶起,赫然發現有殷紅的鮮血正從張肅身上沁出,頃刻間濡紅了身上的戰袍。一截冰冷的刀尖從張肅背後霍然綻出,張遼這才發現父親胸口竟然刺着一把匕首!
“父親。你受傷了?”
張遼大急。
一絲慘淡的笑意在張肅嘴角凝固,顫聲道:“遼~兒,爲父怕~怕是等不到給你行冠禮那天了,今~今天就給你文遠~~希望你地誌向和胸懷能夠像萬里大漠一樣寬廣遼遠,千萬不要給列祖列宗丟臉啊~呃~~”
“父親~~”
城樓上,悠然響起張遼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肅立在城樓上的漢軍士兵紛紛垂下了頭顱,神色間一片黯然~~
……
洛陽,太傅袁逢府。
司徒黃琬連夜過府來訪,袁逢急將黃琬讓入秘室。
分賓主落座,袁逢問道:“司徒大人連夜來訪,可是有何要緊之事?”
黃琬看了看左右,袁逢急忙屏退下人,黃琬這才壓低聲音問道:“最近洛陽百姓都在盛傳一件事,太傅大人可曾聽說?”
袁逢道:“何事?”
黃琬道:“大人真的不知?”
袁逢急道:“哎呀,司徒大人就不要遮遮掩掩了,有話快說。”
黃琬答道:“百姓盛傳,翼州刺史韓馥、勃海太守袁紹、揚州刺史袁術以及幷州刺史丁原、青州刺史孔融等封疆大吏連結朝中太傅、太師以及本官已經聯名上奏太后,意圖廢黜當今天子,擁立當今皇叔、幽州刺史劉虞爲帝!”
“啊?”
袁逢聞言霍然一震,原本紅潤的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
一看袁逢臉色,黃琬便已經心知肚明,此事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確有其事,不由生氣不已,更氣的是如此大事袁逢竟然不與自己商議,頓足道:“大人好糊塗啊,廢立這般大事,如何輕易泄露、弄得滿城風雨?”
袁逢慘然道:“三日之前,本官接到冀州刺史韓馥大人密信,韓馥大人於信中果曾提及廢立之事,本官頗爲心動,然則此事本官並不曾說於任何人知曉,連司徒大人也不敢輕易相商,卻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
(馬躍狗屎運啊,讓貂蟬隨便散佈個謠言,竟然還真有其事。)
黃琬頓足道:“眼下還是別管如何走漏了消息,還是想想如何應付即將到來的危機吧,此事既已傳遍洛陽,早晚必被天子知曉,倘若天子震怒,不但我等要受到牽連,便是幽州刺史劉虞大人,恐也要遭受池魚之殃,
……
皇宮,張讓住處。
“好機會!”中常侍郭勝擊節道,“這次袁逢他們想不死都難,嘿嘿~~”
碩道:“正是,袁逢、袁隗以及黃琬這三個老匹夫,素來視爺們爲眼中釘、肉中刺,何不趁此機會將這夥清流黨連根拔起,爺們倒要看看,等袁逢、黃琬他們倒了,滿朝文武還有誰敢跟咱們唱反調?”
趙忠道:“不過~~廢立之事雖然傳得滿城風雨,太后也的確對幽州刺史劉虞頗有好感,可此事是否屬實卻不得而知呀,萬一要是最後查清純屬造謠、以訛傳訛,鬧不好可能惹火燒身、脫不了干係呀~~”
夏惲把目光投向張讓,問道:“不知張公意下如何?”
夏惲話落,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張讓,畢竟在所有中常侍中,還是以張讓爲首,很多時候都是張讓說了算的。
張讓想了想,凝聲道:“這事~~還是先探探陛下口風再說,倘若陛下龍顏大怒,正好藉此機會掃除清流黨,廢立之事非同小可,袁逢他們縱然不死也得脫掉一層皮!倘若陛下認爲只是謠傳,則不宜輕舉妄動,以免引火燒身,諸公以爲如何?”
衆宦官齊聲道:“張公英明。”
……
洛陽北宮,漢靈帝寢宮。
“可恨,實在可恨!”
漢靈帝劉宏滿臉震怒。揹負雙手來回踱步,張讓、趙忠卑躬屈膝侍立一旁。兩對小眼睛跟着劉宏的腳步轉過來、瞅過去,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朕自登基以來,雖無大功卻也無大過,每日勤勉朝政、不敢或時而廢,百官竟妄生廢立之念,甚是可恨!”漢靈帝霍然頓住腳步。向張讓道,“張讓,立刻徹查此案,將牽連其中地朝廷及地方官員開具名單,從重懲處。”
張讓媚聲道:“老奴遵旨,不過~~”
劉宏蹙眉道:“不過什麼?”
張讓低聲道:“百官上表太后請求廢立之事,且不論是真是假,陛下卻要未雨綢繆、早做準備,以免禍起蕭牆、措手不及。”
“嗯!?”劉宏神色一冷,沉聲道。“依讓父之意,又當如何?”
張讓道:“老奴雖然還未徹查過此案。不過從掌握的情況分析,牽連其中地朝中高官及地方大官甚多,其中不乏冀州刺史韓馥、幷州刺史丁原、青州刺史孔融以及幽州刺史劉虞等封疆大吏,更有太傅袁逢、太師袁以及司徒黃琬等三公九卿,倘若陛下一刀砍下去,將牽連其中的朝官及地方大員一併嚴懲。恐怕激起兵變,動搖國之根本~~”
劉宏道:“嗯,讓父顧慮極是,朕有欠考慮。”
張讓道:“依老奴之見,何不擒賊先擒王?”
劉宏道:“讓父之意,將皇叔(劉虞)賜死?”
張讓道:“陛下聖明。”
劉宏爲難道:“不過~~皇叔甚得母后信任,若欲將其賜死,母后若因此而見責,這便如何是好?”
張讓陰聲道:“陛下,老奴倒有一計。既可除掉劉虞,又可使陛下免遭太后怪罪。”
“哦。何計?”
“陛下莫非忘了,幽州荒野之地臥有一頭噬人之猛虎!”
劉宏臉色一變,悚然道:“讓父是說護烏桓中郎將——馬躍!?”
張讓道:“正是此人!陛下何不借馬躍之刀而殺劉虞?如此,既便太后見責,陛下也大可將罪責推到馬躍身上。”
“妙!太妙了!”劉宏大喜道,“就按讓父說的去辦,即刻譴使持密旨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寧縣,密令護烏桓中郎將馬躍秘密誅殺劉虞~~”
張讓媚聲道:“老奴遵旨~~”
……
益陽公主府邸,劉明寢宮。
火盆裡的炭火燃得正旺,宮外天寒地凍,宮內卻溫暖如春,劉明身上僅披一襲薄薄的輕紗,慵懶地蜷臥在繡棍上,豪乳肥臀、纖腰盈盈不堪一握,曲線盡露,欺霜賽雪的粉臉上更是流露出濃濃地春意~~
“公主。”貼身侍婢不失時機地打趣道,“將軍都在信中說了些什麼體己話兒呀,嘻嘻,能不能讓奴婢也瞧瞧?”
“作死~”
劉明揚手欲打,神色間卻毫無嗔意。
“哎喲,奴婢以後再不敢了。”
侍婢笑嘻嘻地討饒。
劉明展開帛書,只片刻功夫,粉臉便冷了下來,急聲道,“哎呀,馬躍這個混蛋真是無法無天,去了幽州也不好好當他的將軍,竟然殺了劉皇叔,唉,這下可是闖了滔天大禍了,本宮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他躲過此劫了~~”
“啊~~”侍婢驚啊一聲,竟是傻了,“將軍竟然殺了皇叔?”
劉明急翻身坐起,鼓騰騰的酥胸頓時波濤洶涌,薄薄的輕紗險些被生生撐破,問道:“蓮兒,這封書信送來多久了?”
“已經有三日了。”
“什麼,三日前便已經送到了!”劉明怒道,“爲何今日才送呈本宮?”
侍婢蓮兒嚇得跪了下來,泣聲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以爲不是什麼大事,再說公主殿下又陪聖上在河東行宮狩獵,所以就擅作主張扣了下來~~泣泣~~公主,奴婢下次再不敢了~~”
“算了,此事願也怪不得你。”劉明嘆息一聲,吩咐道,“蓮兒,速替本宮更衣,本宮要連夜進宮面見皇兄。”
……
寧縣城外,大軍校場。
足足一萬餘騎
騎已經列陣完畢,馬躍站在閱兵臺上放眼望去,但見片,烏桓將士身上的皮甲幾乎覆蓋了整個校場,天地間瀰漫着冰冷的肅殺之氣。
“上次柳城之戰,你們敗了,但本將軍知道~~你們中間有許多人並不服氣!認爲我們漢軍不過憑藉陰謀詭計才贏得戰爭,如果兩軍拉開了架勢、光明正大地打一仗,我們漢軍必敗無疑~~”
馬躍冰冷的目光刀一樣從烏桓將士們臉上掠過,嘹亮的聲音響徹整個校場。
“今天,本將軍給你們一次機會,一次證明自己實力的機會!”馬躍把手一招,厲聲道,“都出來吧~~”
馬躍話音方落,馬嘶人沸聲中,整整一百騎漢軍騎兵從閱兵臺後轉了出來,堪堪行進至閱兵臺前,當着一萬餘騎烏桓將士的軍陣一字排開,黝黑的鐵甲、猙獰的鐵盔、豔紅的流蘇,還有冰冷的馬刀以及鋒利的投槍~~
馬躍手指閱兵臺下一字排開的百騎漢軍騎兵,厲聲道:“這一百名勇士代表漢軍,你們可以挑選出兩百名最驍勇善戰的勇士跟他們廝殺,規矩很簡單,完全就跟打仗一樣,兩軍混戰,直到~~有一方全部戰死!”
“可以放箭,可以用刀砍,可以用槍挑,也可以用你們自己的身體當武器,將對方打落馬下,都可以!這就是戰爭,真實的戰爭!烏桓族地勇士們。你們不必客氣,因爲你們是在爲烏桓族的榮譽而戰。同樣地,漢軍勇士們也絕不會客氣,這~~就是生死之爭。”
“現在,請你們挑選出兩百名勇士~~出列!”
烏桓陣中開始騷動起來,很快便有兩百騎腰粗磅圓的勇士策馬出列,當着一百騎漢軍鐵騎之前。針鋒相對地一字排開。事實證明馬躍沒有說錯,這萬餘騎烏桓戰士雖然歸降了,可他們中的許多人並未真正心服。
“鏘~~”
馬躍反手拔出佩劍,狠狠擲往空中,清越的龍吟聲中,沉重的大劍在空中翻翻滾滾地飛出數十步之遙,最終“噗”的一聲深深地刺進了冰冷地地面。
“本將軍立劍爲誓,倘若烏桓勇士獲勝,烏桓族可以自行決定命運,是去是留、悉聽尊便!如果留下。本將軍敞開雙臂歡迎,如果要走。儘可以帶着你們的家人、牲畜和奴隸離開,想去哪都可以,本將軍絕不留難~~”
“當然,如果是漢軍勇士勝了,烏桓族的命運就由本將軍來決定!你們~~所有戰士都必須無條件地服從本將軍,不但口服。還要心服!本將軍命令你們往東,就絕不許往西,本將軍要你們死,你們就一個也活不成~~敢賭嗎?”
“敢!”
兩百烏桓勇士轟然應答。
“大聲點,本將軍聽不見!”
“敢~~”
萬餘騎烏桓戰士轟然應答。
“好!”馬躍目露冰寒之色,沉聲道,“擊鼓、吹號~~準備開戰~~”
“咚咚咚~~”
“嗚嗚嗚~~”
馬躍一聲令下,激烈的戰鼓聲以及嘹亮的號角聲霎時沖霄而起,慘烈的殺伐氣息隨着綿綿不息的號角聲無盡地瀰漫、肆虐~~
……
柳城,惡戰正熾。
激烈的戰鼓聲還有嘹亮的號角聲響徹天地。悍不畏死的遼東大軍就像無窮無盡地黑蟻,從四面八方向着柳城低矮的城牆洶涌而來。如雨地箭矢在空中交織成一片,大片大片地收割着兩軍將士的性命~~
石滾木從城樓上傾泄而下,擁擠在城下的遼東士卒一片片地倒下,大缸大缸滾燙的火油從城頭傾下,數十上百的士兵在滾油中哀嚎,倏忽之間,一支支燃燒的火箭從城樓上射下,城樓下便騰地燃起滔天大火,吞吐肆虐地烈火中,有遼東將士的身影正在奔走哀嚎、掙扎翻滾~~
公孫度一身戎裝,跨馬肅立在柳城外的小山坡上,神色一片猙獰。
“傳我軍令,全軍繼續猛攻,不惜一切代價、定要在天黑之前踏~破~柳~城!”
城樓上,嚴綱奮力一刀將一名遼東士兵砍落城頭,環顧身邊的周倉道:“周倉將軍,公孫度那混蛋瘋了!居然連試探性的進攻都沒有,大軍一到就發起了全力猛攻,簡直有悖用兵之道,這廝肯定是瘋了~~”
周倉悶哼一聲,厲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懼之有!殺~~”
……
寧縣城效,大校場。
“殺!”
一名烏桓勇士大喝一聲、滿臉猙獰,鋒利的彎刀堪堪揚過頭頂~~
“噗噗噗~~”
三支鋒利的投槍同時攢刺而至,霎時洞穿了烏桓勇士的胸膛,鋒利的三棱槍刃直透後背,激血如箭一般順着剖開的傷口一股股地標出,烏桓勇士犀利地眸子頃刻間黯淡下來,雄壯的身軀在馬背上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頹然栽落~~
一名栽落馬下地烏桓勇士掙扎着站立起來,舉刀做出劈砍狀,一騎漢軍鐵騎從他身邊如風馳電掣般衝過,冰冷的馬刀綻起一道耀眼的寒芒,從烏桓勇士的頸項間一掠而過,烏桓勇士的身形猛地一頓,猙獰的眼神頃刻間一片呆滯。
下一刻,烏桓勇士的頭顱從脖子上赫然滑落,有殷紅的熱血沖天而起,迷亂了黯淡的蒼穹~~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大校場上,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放眼望去,大校場上再無一名烏桓勇士還能跨騎在馬背之上
兩百名勇士,至此已經全部戰死,濃烈的血腥味在校瀰漫,這一刻,萬餘烏桓戰士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黯淡~~
敗了,而且敗的如此徹底!
一百名漢軍勇士對陣兩百名烏桓勇士,漢軍勇士最終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還有什麼能比鐵血的事實更能說明問題?一百名漢軍勇士,雖然有不少身受重傷,卻沒有一人落馬,更沒有人戰死,反觀兩百名烏桓勇士,卻全部戰死~~
“列陣!”
漢軍陣中響起一聲嘹亮的長嘯,整整一百騎漢軍鐵騎鏘然綽刀回鞘,呼喇喇地涌回了閱兵臺前,仍然一字排開,直直地瞪着面前足足一萬騎的烏桓戰士,眸子裡一片漠然,彷彿~~剛纔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你們~~再次戰敗了!”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濃重的血腥味讓他的眸子變得格外灼熱,一字一頓地狂吼,“但是~~你們敗~的~不~冤!”
“弟兄們~~卸甲!”
馬躍一聲令下,一字排開的百騎漢軍勇士緩緩卸去身上的鐵甲,再褪去戰袍,將上半截身軀赤裸裸地暴露在呼嚎的朔風裡,冷入骨髓的寒風竟不能令他們皺一皺眉頭!霎時間,烏桓陣中響起一片嘶嘶的吸氣聲~~
冰冷的天穹下,那百名漢軍勇士的身上霍然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宛如無數條猙獰地蜈蚣、毒蟲爬滿全身!
馬躍的聲音裡透出莫名地鏗鏘之音。厲聲說道:“看見他們身上的傷痕了嗎?這每一道傷痕都代表着一場慘烈的惡戰!一百道傷痕那就是一百場慘烈的惡戰~~他們~~就是一路踩着敵人的屍骨才活到了今天~~”
“你們從小在馬背上長大,可他們卻在血與火中玩命~~”
“你們精湛射術。可他們卻精湛殺人!”
“剛纔,看到他們背上的那片鎖甲了嗎?你們可以上去數一數,究竟有多少隻鐵環,本將軍可以告訴你們,每個人身上地鎖甲最少都由百多隻鐵環串連而成!知道這百多隻鐵環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百多名死在他們刀下的~亡~魂~~”
“他們~~都是~百~人~將!真正的百人勇士,也照樣打不過他們。你們~~服~
烏桓騎陣鴉雀無聲、一片肅然。
“一將功成萬骨枯,戰士的功勳必須以敵人的屍骨來堆砌!本將軍希望,這次出征回來你們都可以成爲十人將、百人將,甚至是千人將!”馬躍狠狠地舉起右臂,握緊成拳,厲聲大吼道,“到時候,本將軍會親自替你們授甲!你們將和他們一樣~~成爲人人敬仰的勇士~~真正的勇士!”
萬餘烏桓將士的眼神開始變得灼熱起來,雖然烏桓舉族內遷已經歷時百餘年,可他們身上仍然保留着草原民族的血性。在草原上,武力高於一切!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得到別人地擁戴。
惡劣的生存環境造就了草原民族地尚武之風,在草原上沒有禮義廉恥,沒有仁義道德,更沒有聖人教化,只有大自然鐵的法則~~優生劣汰!誰的武力最強,誰的鋼刀最利。誰就能擁有更多的女人和奴隸,誰就是草原的主人。
不管你是鮮卑人,還是烏桓人,或者是漢人,只要你地實力夠強,你就能成爲草原的統治者~~
馬躍刻意安排了這場殘酷的比武,並非只是爲了簡單的震攝軍心,更是爲了向烏桓人展示漢人無可擊敗的強橫武力!唯其如此,烏桓人才會心甘情願地接受漢人的統治,纔會心甘情願地成爲馬躍金字塔權力架構中的中堅力量。纔會心甘情願地成爲馬躍手中鋒利的屠刀,取河套、服匈奴。北逐大漠~~
……
柳城。
渾身浴血的嚴綱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來到了東城樓。
箭矢紛飛地城樓上,周倉正身先士卒、血戰城頭,幾十名遼東士兵倒斃在周倉腳下,殘缺不全的屍體堆成了一座小山,悍不畏死地遼東士兵攀着雲梯無窮無盡地涌上城頭,周倉身邊的士兵已經越來越少~~
“周倉將軍!”嚴綱衝到周倉身邊,奮起一刀將一名遼東士兵劈成兩截,任由滾燙的鮮血灑得滿臉都是,卻懶得去擦拭一下,厲聲道,“周倉將軍,北門和西門已經失守了!遼東兵已經殺進城了~~”
周倉神情如狂,瘋狂地揮舞着手中的鋼刀,厲聲問道:“你說什麼?”
嚴綱大吼道:“遼東兵的攻勢太猛了,我軍根本擋不住,北門和西門已經失守了,南門很快也要失守了,現在就剩下東門還在我軍控制之下了!”
“他媽的,和公孫度狗賊拼了!”周倉一抹臉上的血漬,厲聲道,“死戰不退!”
“不可!”嚴綱急聲道,“何不退入城中塢堡、固守待援?”
周倉道:“可滿城烏桓老幼怎麼辦?”
嚴綱道:“顧不了那麼多了,再不退入塢堡,我們可就真要死在這裡了!”
“好吧,全軍聽令!”周倉倏然高舉鋼刀,厲聲大喝道,“重甲步兵斷後,弓箭手押陣,緩緩退入塢堡~~”
柳城外,小山上,公孫度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臂,眸子裡掠過無比猙獰的殺機,向身邊的傳令兵道:“傳令~~城破之後,雞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