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我軍令~~立即舉火!”
“長槍兵列拒馬陣。”
“弓箭手~~準備。”
成宜的軍令依次下達,一堆堆熊熊的大火頃刻間在河灘上燒了起來,遠近十里可見,一千名長槍手進至結成一線的糧車後面列陣,五百名弓箭手則緊挨着長槍兵列陣,一把把長弓已經從背上卸了下來。
戈居河灘左側數裡之外有一片茂密的樹林,張橫的三千精兵便埋伏在這片樹林之中,在這春寒料峭的時候埋伏在野外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張橫和三千將士正凍得直抖擻時,一名眼尖的士兵忽然尖叫起來。
“將軍,火,火光!”
“嗯!?”
張橫霍然擡頭往前眺望,果然看到戈居河灘上燃起了幾堆大火,再回頭往北眺望,赫然發現星星點點的火把正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想來應是馬騰叛軍無疑!張橫見狀精神大振,心忖軍師神機妙算,馬騰果然中計!
“弟兄們~~”張橫拔劍在手,疾聲高呼道,“點子來了,幹活了(張橫原是土匪出身,沾了一身匪氣),都給老子聽仔細了,馬銜枚、蹄裹布,所有人不得交談、不準喧譁,更不許打火把,大夥悄悄地摸過去,抄了馬騰老小子的腚眼,哈哈哈~~”
“哈哈哈~~”
三千將士轟然大笑,紛紛從密林裡鑽了出來,一邊呵着快要凍僵的雙手,一邊使勁地跺着雙腳,然後跟着張橫向着戈居河灘的方向摸了過去。幾乎與此同時,戈居河灘另一邊地密林中,侯選率領的三千精兵也摸了過來。
馬騰自以爲得計。卻根本沒有料到自己已經落入了李儒的算計之中。四千騎精銳地涼州鐵騎就那樣毫無防備地鑽進了李儒精心佈置地伏擊圈。
“弟兄們~~”馬騰將手中的長刀往前用力一引,疾聲高喊道,“看見前面河灘上那隊連在一起的運糧車了嗎?車上裝的可都是糧食啊,大夥馬上就有熱騰騰的麪餅、香噴噴的肉乾吃了~~殺呀~~”
“殺殺殺~~”
四千將士藉着河灘上熊熊燃燒地火光,果然看到了黑乎乎的運糧車,車上覆蓋着厚實地幔布。糧食堆積得像小山一樣,看到這情形。涼州將士不由神情大振,一個個眸子裡都流露出貪婪、殘暴的神色。跟着瘋狂地吶喊起來。
戈居河灘上,成宜地眸子霎時眯成了兩道細縫。心中又是恐懼又是期待。
馬騰乃是西涼有名的猛將,驍勇善戰又深得羌胡將士擁戴,成宜還在涼州當土匪地時候就曾經領教過馬騰的厲害。幾千人馬經常被馬騰的數百官軍殺得屁滾尿流,山寨是一個接着一個地丟失,有一次更是連命都差點丟了!
不過,時過境遷,現在成宜成了官軍,而馬騰倒反而成了馬賊。
自從跟着大頭領韓遂投靠董卓之後,成宜就再不是什麼土匪了,現在弟兄們都操上鐵傢伙了,還有了五百多弓箭手,身上也都披上鐵甲了,論裝備早已經不比涼州地官軍差了,一想到這裡,成宜心中又充滿了期待,如果今天~~能夠把馬騰擊殺在戈居河灘上,那麼這西涼猛將的頭銜只怕就該落到他成宜頭上了吧?
“噗滋~”
成宜將兩隻大腳從淤泥裡拔了出來,用力躍上了一輛糧車,用力舉起手中的佩劍高聲疾呼道:“弟兄們都聽好了,西涼騎兵沒什麼好怕的,他們的戰馬衝不到這河灘上來,今晚只要殺了馬騰,從今以後老子就是西涼頭號猛將了,而我們就將是整個涼州最能打仗的軍隊,殺啊~~”
“啊?馬騰!”
“馬騰將軍?”
“前來劫掠的馬騰將軍?”
成宜話音方落,就有不少羌胡將士竊竊私語起來,這三千精兵中至少有一千是羌胡人,而羌胡人對於馬騰的擁戴可以說是根深蒂固的,甚至馬騰已經造反,成了大漢朝的叛逆,這些羌胡人還是敬他重他。
馬騰在羌胡人心中能夠擁有如此深厚的人脈,是有原因的。
羌胡族民風驃悍、崇尚武力,而馬騰的祖先大漢伏波將軍馬援曾經在一百多年前狠狠地踐踏過先零、參狼諸羌,這些野蠻成性的羌胡人根本就不懂禮儀王化,反而對於曾經帶給他們慘重死傷的伏波將軍記憶猶新。
一說起伏波將軍的名號,羌人小孩都不敢夜啼。
當然,馬騰
人心中擁有如此根深蒂固的地位,並非全靠祖先馬援騰從軍二十餘載,與羌胡人大小數百戰,殺死的羌胡人數以萬計,征服的羌胡小部落數以千計,可越是這樣,馬騰卻反而越受羌胡人的擁戴。
因爲天黑吵雜,再加上一半多漢人將士的轟然迴應,成宜完全沒有留意到麾下的許多羌胡將士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馬嘶人沸聲中,馬騰的四千鐵騎終於衝到了戈居河灘邊緣。
馬騰翻身下馬,將手中長刀往前一引,疾聲道:“弟兄們,下馬!”
四千將士紛紛下馬,棄了戰馬來到馬騰跟前集結,馬騰又道:“留下三百名弟兄看守戰馬,其餘的弟兄~~跟本將軍去搶糧食啊~~”
“搶糧食!”
“搶他孃的~~”
—
“搶啊~~”
四千將士竭斯底裡地大吼起來,一邊吼一邊瘋狂地揮舞着手中的斬馬刀,馬騰轉過身來,將手中長刀往前虛虛一壓,除了留下看守戰馬的三百士兵,其餘的西涼兵就像洪水一樣漫過了河灘,向着河灘深處的成宜軍壓了過來。
糧車上,成宜悶哼一聲,手中的佩劍狠狠揮落,同時仰天大喝:“放箭!”
五百名弓箭手紛紛挽弓搭箭、向着天空攢射,倏忽之間五百支鋒利的狼牙箭便已經挾帶着淒厲的尖嘯掠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拋物線,向着洶涌而來的涼州叛軍頭頂惡狠狠地攢落下來~~
利刃剖開骨肉的清脆聲、涼州兵的慘嚎聲以及咒罵聲霎時交織成一片,約有百餘名涼州兵哀嚎着倒在了河灘上,馬騰也被流矢擦破了臉皮,如果再偏左一點點,這一箭就能射中他的眉心。
驃悍的叛軍絲毫未被這點挫折所嚇住,繼續嚎叫着向河灘上衝殺過來。
“放箭~”
“放箭~”
“放箭~”
成宜手中的佩劍一次又一次地下揮,看着前方河灘上掙扎前進的涼州兵紛紛中箭、哀嚎着倒在淤泥裡,成宜心中充滿了殘忍的快意!從河灘邊緣到董卓軍的前沿,不過百十步距離,如果是平地只要一口氣的功夫就能穿越,可現在由於淤泥的阻礙,涼州兵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更大的傷亡來穿過。
“啊~”
又一名涼州兵慘叫着倒了下來,一頭栽倒在馬騰身邊,馬騰霍然低頭,一支冰冷的狼牙箭無情地射穿了這名涼州兵的左胸,涼州兵雙手抱胸,兩眼無神地望着馬騰,嘴脣拼命地嚅動着,卻再無法發出聲來,只有黝黑的血絲順着他的嘴角悄然淌落。
“啊~”
馬騰霍然轉過身來,像受傷的野獸般咆哮起來,倏忽之間,修長雄壯的身軀往後猛地揚起,下一刻,馬騰的身體就像一張弓一樣猛地收縮,執行手中的長刀已經被他狠狠地擲了出去,重可數十斤的長刀霎時劈開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閃電般刺向前方數十步外,挺立在糧車上的成宜。
糧車上,成宜再次高舉佩劍,正欲斬落時,一股冰寒的殺機從前方的黑暗中冰冷地襲來,霎時將他死死籠罩!成宜的瞳孔猛地收縮,長嚎一聲翻身後躍,試圖往後躍落糧車,以躲過這可怕的殺機。
然而,成宜的身體纔剛剛躍起,馬騰的長刀便已經閃電般射至。
“噗!”
寒光一閃,鋒利的長刀精準地穿透了成宜的腹腔,成宜人在空中猛地悶哼一聲,雙手死死地抱着腹部,目光頃刻間變得呆滯,下一刻,成宜雄壯的身軀被馬騰這無比狂猛的一刀帶着往後拋跌出去。
“殺!”
馬騰長吼一聲,鏘然拔出佩劍往前奮力一引,數百名涼州兵像野獸般咆哮着,越過馬騰向前衝去,在付出了數百精兵的傷亡之後,馬騰叛軍終於衝到了董卓軍的糧車前,慘烈的激戰正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