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抖擻精神正欲再戰張合,曹軍陣中陡然響起一聲大軍且稍竭片刻,待某來會他!”
曹純勒馬回頭,只見一騎從曹軍陣中如飛而出,丹鳳眼、綠錦袍,臉如重棗,身長九尺,不是河樂關羽還有誰來。關羽策馬出陣,舞刀直取張合,大喝道:“河東關雲長在此,張合匹夫速來受死!”
“可惡!”
張合勃然大怒,催馬疾進,兩馬相交走馬燈似地廝殺起來,轉眼間三十回合過去竟是不分勝負。
曹軍陣中,曹操看得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此人武藝好生了得,竟能與雲長大戰三十回合不分勝負!”
“呔!”
曹操話音方落,關羽陡然暴喝一聲,手中重可六十三斤的青龍偃月刀已然化作一道青龍,向着張合猛劈而下,張合神色凜然,清嘯一聲挺槍格擋,只聽咣的一聲巨響,張合只覺雙臂劇震,胸口如遭巨錘砸擊。
張合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這一幕竟是如此熟悉!
馬超猙獰的嘴臉鬼魅般在張合腦海裡浮起,倏忽之間,馬超的形象竟與眼前的關羽詭異地交疊在一起,張合心膽俱寒再不敢戀戰,落荒而逃。與馬超一戰,已經讓張合身爲武將的信心嚴重受挫,現在終於釀成了惡果。
關羽鳳目裡陡然掠過一絲寒芒,竟捨棄了張合,拍馬直取袁紹而來。
袁紹大吃一驚,急掩面奔走入陣中。河北弓箭手急欲挽弓射箭時,關羽馬快早已單人獨騎闖入河北軍中,青龍刀翻滾揮舞間,河北將士猶如波分浪裂、紛紛倒斃馬下,竟無人能阻擋關羽片刻。
幸得河北精兵拼死抵擋,袁紹才堪堪躲過關羽追殺,只是被關羽這一陣亂衝亂殺,原本整齊嚴謹的中軍軍陣頃刻間變得混亂不堪。左右兩軍不知道中軍究竟情形如何?袁紹是生是死?不禁也開始騷動起來。
曹操身經百戰。用兵如神。又豈能錯失如此良機!當即揮軍掩殺,河北軍頓時陣腳大亂,被曹軍殺得丟盔卸甲、大敗而逃,直到田豐率後續大軍趕到,亂箭齊發射住陣腳,曹軍才停止追殺,曹操眼看天色已黑。唯恐中了埋伏,便引軍退回官渡去了。
袁紹收擾殘兵,一清點竟折損了七八千河北精騎。
盛怒之下,袁紹就要將“罪魁禍首”張合斬首示衆(袁紹認爲是張合單挑不敵關羽才招來河北軍地慘敗),幸得田豐、逢紀、審配等人拼命阻攔,袁紹才饒了張合一命,卻讓人當衆鞭苔二十軍棍,以泄心頭之憤。
河北軍經此一敗。鋒銳盡失。便在官渡與曹軍陷入了對峙,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
……
宜陽前往宛城的官道上,萬餘曹軍正緩緩南下。
中軍隊列。兩名親兵擡着一架軟榻,軟榻上覆蓋的錦褥忽然掀了開來,郭嘉從被窩裡探出頭來,臉色蒼白地問道:“這是到了哪裡?”
跟在旁邊的親兵隊長應道:“軍師,已經過了宜陽了。”
“咳咳咳……”郭嘉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向親兵隊長道,“去,把曹洪將軍請來。”
“遵命。”
親兵隊長領命而去,不及頓飯功夫,曹洪就驅馬趕到了郭嘉軟榻邊,問道:“軍師見召,不知有何吩咐?”
郭嘉以繡帕輕輕拭去嘴角的穢跡,喘息着說道:“子廉將軍,你不必再繼續南下了。”
“啊?”曹洪愕然道,“這是爲何?”
郭嘉道:“本軍師另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完成。”
曹洪道:“可是……”
郭嘉道:“此事關係重大,能否擊殺馬屠夫就全靠將軍你了。”
曹洪神情一肅,凝聲道:“悉憑軍師吩咐。”
郭嘉顫抖着從懷裡摸出一隻錦囊遞給曹洪,吃力地說道:“將軍可率兩千精兵離開大路,抄小路連夜穿過嵩山、軒轅山之間直奔葉縣,到了葉縣之後將軍便可以打開這隻錦囊,到時候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曹洪道:“請軍師放心,末將定不辱命。”
郭嘉道:“將軍定要謹記,你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一定要在三個月之內完成錦囊中交待地任務,如果人手不足,可以招募附近地流民,必要地時候甚至可以強行驅趕百姓爲你所用,不過任務完成之後,定要記得殺人滅口!”
說這話的時候,郭嘉的神情顯得有些清厲,甚至是猙獰。
曹洪目露猶豫之色,說道:“軍師,這……”
郭嘉道:“這一仗,是本軍師與馬屠夫之間的生死角逐,不是馬屠夫死,就是本軍師亡,局勢危如累卵,曹洪將軍就不必有太多顧忌了,況且將軍只是奉命行事,一切……自然有本軍師來擔當。”
曹洪道:“領命。”
郭嘉揮了揮手,說道:“去吧。”
曹洪向郭嘉拱了拱手,轉身揚長而去,郭嘉這才長長地嘆息一聲,整個人爲之一鬆,頹然癱回了軟榻之上。埋葬馬屠夫的大墓已經開啓,一切都在按照郭嘉的設想進行,然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一戰真的能挽狂瀾於即倒,一舉幹掉馬屠夫嗎?
郭嘉仰望長天,天空一片灰暗,有鵝毛般地大雪正從天上飄飄灑灑地落下,南陽……終於迎來了入冬以後的第一場大雪。
……
宛城,馬躍中軍大帳。
急促的腳步聲中,句突昂然直入大帳,向馬躍、賈詡道:“主公,軍師,曹軍已經過了宜陽了!”
馬躍臉色一變,沉聲道:“曹軍來得好快,比預料中快了至少半個月!”
賈詡目光一轉。奸笑道:“看來曹軍的軍糧比預想中還要短缺啊,呵呵。”
馬躍道:“句突,來了多少曹軍?”
句突道:“至少一萬五千人!”
“一萬五千人!?”馬躍目光清冷,“這是洛陽、穎川一線留守曹軍地一半兵力了,曹操端的好魄力!”
賈詡道:“看來曹操並未過高估計自己的實力,也從不妄想畢其功於一役、能同時打敗袁紹和主公。曹操這是要棄子啊!試圖以這支偏師孤注一擲的進攻來牽制住主公地大軍,從而給官渡地曹軍主力贏得時間去打敗袁紹。”
“也就是說,曹操並不認爲這支偏師能打贏我軍。也不在乎函谷關和洛陽是否會失守。曹操派出這支偏師的目的僅僅只是爲了拖住我軍幾個月地時間。以給官渡地曹軍主力贏得時間,打敗袁紹。”李肅接過賈詡地話頭,微笑道,“看來曹操是把袁紹當成軟柿子了,決定先敗袁紹,然後再收拾軍隊回頭與主公決戰,不過袁紹這隻軟柿子怎麼說也擁有三十萬大軍。單論兵力可是曹操的十倍,曹操他捏得了嗎?”
賈詡道:“袁紹雖有三十萬大軍,未必就能贏定曹操三萬精兵!”
馬躍道:“不是贏定,而是輸定!官
……袁紹必敗無遺!”
“嗯?”
“咦?”賈詡奇道,“主公竟如此肯定?”
馬躍道:“如果沒有外力介入,這只是早晚的事情!”
賈詡道:“可細作回報曹軍的軍糧嚴重短缺,甚至有可能撐不過三個月!”
馬躍道:“這恰恰就是官渡之戰的轉機!”
賈詡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深沉。
馬躍冷冷一哂,說道:“不過。曹操、郭嘉和荀彧的一切努力也無法改變一個殘酷的事實。曹操以弱勢之兵力面對兩大強鄰地夾擊,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並不是依靠計謀和策略就能彌補的,就算曹操能贏得官渡之戰。他也已經輸定了!”
李肅不解道:“這是爲何?”
賈詡道:“少將軍的八百鐵騎將如同一柄鋒利的剔骨尖刀,將曹操的領地切割得七零八落、殘破不堪,留守許昌的荀彧縱然有通天徹地之能,也再無法籌集足夠的糧草輜重來維持曹操地大軍了。”
“沒有了糧草輜重,曹操就算打贏了官渡之戰,又將如何面對主公地涼州大軍?”
……
芒碭山。
頭戴狐裘帽的法正踩着厚厚的積雪來到了一棟茅舍前,對着裡面道:“少將軍,探馬又發現獵物了。”
“嘎吱。”
柴門打了開來,披頭散髮地馬超從門內鑽了出來,搓着雙手問道:“有多少人車?”
法正道:“兩百多號人,四五十輛大車,從車轍碾在雪地上的痕跡判斷,車上裝的十有**是糧食。”
馬超眸子裡掠過一絲厲色,陡然喝道:“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
一名身材驃悍的親兵從茅舍後面應聲閃出,赫然正是韓德。
馬超冷然道:“韓德,立即召集弟兄們,準備打劫!”
“遵命!”
韓德轟然迴應,轉身疾步離去。
……
芒碭山下。
從淮南前往許昌的官道上,五十餘輛牛車排成一溜長隊,正在兩百餘曹軍的護送下逶迤而行,每一輛牛車上都緊裹着麻布,麻布上落滿了的積雪,從車轍碾壓在官道上留下的痕跡判斷,車上載的重量顯然不輕。
遠處,白雪皚皚的緩坡上,一騎如狼,孤寂地守候在坡腰上,正冷冰冰地盯着這隊逶迤前行的車隊,直到車隊靠近百步之內才策馬轉身離去,只片刻功夫就消失在了緩坡之後,馬蹄聲驚起兩行正在雪地上覓食的寒鴉,呱聒着飛向遠處。
“停!”
領軍的細陽縣尉突然高舉右臂,喝止身後的車隊。
兩名屯長疾步跑了過來,問道:“大人,怎麼不走了?”
“前面的情形有些不太對頭!”細陽縣尉警惕地搜視着四周蒼茫的雪原,凝聲說道,“縣令大人說,已經有好幾批運糧隊在這附近出事了,我們還是小心些的好。傳令下去。讓弟兄們加強戒備、以防不則!”
屯長問道:“大人,這都是哪路毛賊乾地?黃巾賊不是早就剿滅了嗎,這芒碭山地界怎麼又冒出毛賊來了,還敢打劫軍糧,這怎麼得了?”
細陽縣尉道:“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幹的,負責押運糧草的人員無論是士兵還是車伕,全部遭了毒手,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總之這是一夥心狠手辣、手段兇殘的賊寇。與一般的毛賊不太一樣。”
“啊?”屯長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吃聲道。“不……不留活口?”
“嗚嗚嗚……”
屯長話音方落,四周白茫茫的山坡上陡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細陽縣尉、屯長以及兩百多曹軍士兵駭然四顧,只見四周空山寂寂、白雪皚皚,連個鬼影子也沒有看到,只有那悠遠綿長的號角聲響個不停。
“看,快看!”一名眼尖地士兵陡然手指左前方。驚恐地大叫起來,“那兒!前面,馬……是馬賊!”
兩百餘曹軍將士駭然回頭,順着那士兵手指地方向望去,只見一騎如幽靈般屹立在一道低矮地緩坡上,北風呼號,蕩起那騎腦後披散的黑髮,凌空狂亂飛舞。既蒼勁驃悍又透着冷森森的殺氣。
倏忽之間。那騎馬賊把手中黝黑的鈍刀舉了起來。
“呼嚕嚕~~”
“呼噗~”
“吭哧~”
戰馬沉重的喘息聲響成一片,一騎接着一騎從山坡後面源源不斷地冒了出來,以最初出現的那名驃悍狂野的馬賊爲中心。向着兩翼延伸開去,到最後,左側整道山樑上都已經擠滿了黑壓壓地馬賊。
細陽縣尉的臉色霎時變得灰敗,馬賊,竟然真是一夥馬賊!
爲首的馬賊頭領將手中的鈍刀往前一引,數百騎馬賊嗷叫着從山樑上衝了下來,馬蹄攢動、碎雪飛濺,數百柄黝黑的鈍刀映着冬日的長空反射出令人心悸的死亡之色,護衛運糧隊的兩百多曹軍惶然四顧,本能地開始向後退縮。
畢竟只是一羣從未上過戰場地郡卒,只看到這陣勢就嚇破了膽。
“別怕,沉住氣!”細陽縣尉揮舞着手中地長劍,聲嘶力竭地大叫着,“只不過是羣馬賊,烏合之衆、不足爲懼!回去,都回去,守住車隊……”
“咻咻咻!”
一篷亂箭掠空而至,頃刻間將細陽縣尉射成了刺蝟,縣尉一死,兩百多曹軍頓時作鳥獸散,向着四面八方落荒而逃,然而,在這茫茫雪原上,兩條腿又怎可能跑得過四條腿?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兩百多曹軍就被馬賊砍瓜切菜般殺了個乾乾淨淨。
馬賊又一把火燒了五十輛大車,棄屍揚長而去。
……
許昌,相府。
荀彧神色陰沉,正負手在大廳裡來回踱步。
每次曹操率領大軍出征,都會把荀彧留在許昌主持大局,郭嘉是曹操軍事上最器重地臂膊,而荀彧則是曹操內政上最依賴的支柱!
建安三年,陶謙部將張愷殺曹嵩,曹操爲報父仇起兵徵徐州,張邈、陳宮突然反叛,迎呂布入主兗州,當時如果不是荀彧設計守住東郡,替曹操保住最後的根據地,曹操就要成爲劉備第二、當喪家之犬了。
不過這一次,荀彧卻真的碰上難題了。
“大人,丞相又來信催要軍糧了。”荀彧正心急如焚時,年輕的丞相主薄楊修急步進了大廳,將手中的書簡遞與荀彧,“丞相在信中說,官渡的軍糧就算省吃儉用也只夠維持三天了,大人如果再不設法籌措軍糧,前線將士恐有譁變之憂。”
荀彧接過書簡匆匆閱罷,淡然應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楊修拱手一揖,轉身退出大廳。
荀彧輕輕嘆息一聲,在桌案後面坐了下來,攤開書簡正準備給曹操寫回信時,廳外忽然再次響起匆匆的腳步聲,這次進來的卻是留守許昌的大將於禁。曹操、郭嘉率軍出征,于禁
大軍留守穎川,保護許昌朝廷的安全。
于禁急步走進大廳,向荀彧道:“荀彧先生,出事了。”
荀彧心頭一沉。鎮定地問道:“于禁將軍,出什麼事了?”
于禁道:“剛剛得到消息,從細陽縣出發的運糧隊也在芒碭山遭到洗劫,與前幾次出事地運糧隊一樣,押運糧草的兩百二十名郡卒全部遇害,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很顯然,這是同一夥馬賊乾的。”
荀彧默然。半晌才嘆息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于禁急道:“荀彧先生。必須想辦法剿滅這夥馬賊!否則的話,淮南和徐州的軍糧就始終運不上來,到時候非但丞相大軍的軍糧接濟不上,就是許昌城內也要斷糧了,這樣下去肯定要出大事。”
荀彧道:“可這是一夥來去無影、縱掠千里的馬賊啊,丞相和軍師又都率領大軍出征了,將軍的八千精兵既要守衛整個穎川郡。又要穩定許昌局勢,兵力已經捉襟見肘,如何還抽調得出軍隊?退一步講,就算能調出一千兩千士兵,留在穎川都是些步兵,又怎可能追得上這夥馬賊?”
于禁道:“那現在怎麼辦?”
荀彧道:“這樣,將軍先派兵將許昌城內最後地餘糧送往官渡,以解丞相燃眉之急。本官再給丞相寫封急信。最好能抽調幾百精騎回來。以儘快肅清這夥馬賊,這夥馬賊雖然人數不多,可危害卻極大。如果不早日設法剷除。丞相地大業很可能會壞在這夥毛賊手上!”
于禁道:“末將這便去調拔軍卒押運軍糧。”
……
官渡,曹軍大營。
眼看着軍中糧草將盡,可荀彧卻遲遲沒有派兵運糧前來,曹操不由心急如焚,連夜將荀攸、程和劉召到了中軍大帳商議對策。
曹操環顧三人,問道:“軍中糧草將盡,三大軍恐有譁變之憂,如之奈何?”
荀攸、劉相對無語。
只有程眸子裡掠過一絲駭人地寒芒,向曹操道:“主公,事到如今民別無良策,只能製作人脯供將士們食用了。”
“人脯?”曹操勃然失色道,“人脯!”
“不可,此計大傷天和,萬萬不可呀。”
荀攸、劉亦相顧駭然,有些吃驚地望着程。
程陰聲道:“軍情如火,已經顧不了許多了!願率一支精兵佯裝進山打獵,實則搜索山中獵戶樵夫、老幼男女,殺之,盡取其肉製成肉乾,帶回軍營供將士們食用,如此,方可解軍糧匱乏之憂。”
“主公萬萬不可呀。”劉急得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在曹操面前跪地不起道,“百姓無辜,奈何害其性命?”
荀攸也勸道:“若事敗,恐遭天下人唾棄!”
程卻堅持道:“主公,事急從權哪!”
曹操的小眼睛霍然睜圓,目光一閃再閃正欲決斷時,曹純忽然踏帳而入,大聲道:“主公,軍糧運到了!”
“呼!”
曹操神情一鬆,長長地舒了口氣,圓睜的小眼睛又緩緩合上,劉、荀攸也同時長出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
曹純又道:“主公,這裡還有荀彧先生的一封急信。”
“哦?”曹操伸手道,“快拿來與孤瞧瞧。”
閱罷書簡,曹操的眉鋒再次蹙緊,向荀攸等人道:“文若來信說,芒山一帶出現了一夥兇殘嗜殺的馬賊,從淮南、徐州向許昌運送軍糧的幾支運糧隊都遭到了洗劫,現在淮南、徐州地軍糧根本就無法運抵許昌,文若以爲這夥馬賊危害極大,讓孤火速譴精騎前往芒碭山清剿,諸位以爲如何?”
荀攸不假思索地說道:“這定然是馬屠夫的把戲!”
程道:“不錯,馬屠夫流寇出身,當流寇可是他的老本行了。”
荀攸道:“攸以爲馬屠夫親率小股騎兵孤軍深入中原的可能性不大,不過由馬屠夫族弟馬超領軍的可能性卻非常大!這夥馬賊的人數不會太多,最多千把人,不過危害的確不小,非但嚴重威脅着淮南、徐州向許昌運送糧食的糧道,甚至還會嚴重影響許昌朝廷地穩定,主公斷然不可輕視。”
“唔。”曹操點頭道,“孤當譴精騎往剿,公達以爲派多少精騎爲宜?”
荀攸道:“派兵少了恐不是馬賊對手,派兵多了又會影響到與河北軍地決戰。攸以爲當以千騎爲宜!”
程道:“還需另派一員上將領軍,否則恐非馬超對手!”
曹操道:“仲德以爲軍中何人可敵馬超?”
程道:“非關羽將軍不可,不過主公需另派心腹之將輔之。”
“嗯。”曹操沉吟片刻之後說道,“就讓關羽率領本部五百校刀手(上馬能戰,下馬能行,是一支真正地精銳)前往芒碭山討賊,孤再派夏侯德(曹操族子)爲關羽副將,率五百輕騎同往。如何?”
程道:“主公英明。”
……
關羽軍帳。
關羽正在帳中擦拭青龍偃月刀。心腹胡班忽然掀簾入帳向關羽道:“將軍。丞相有請。”
“哦?”關羽擡頭,五縷長髯無風自動,狹長的丹鳳眼亦微微睜開,有駭人地驚芒一掠而逝,問胡班道,“可知所爲何事?”
胡班道:“聽說芒碭山一帶出現了一夥兇狠異常的馬賊,丞相想讓將軍率軍往討。”
“芒碭山?”關羽微眯的丹鳳眼忽然睜大。犀利的黑眸一轉陡然斜向帳外,沉聲道,“走,去丞相大帳。”
……
官渡以北三十里,袁紹大營。
袁紹正於帳中裝模作樣閱覽兵書時,忽見謀士審配匆匆而入。
袁紹問道:“正南不在帳中竭息,深夜前來有何要事?”
審配答道:“主公,許攸家人在城滋事擾民、爲非作歹。已經讓下官的從吏給抄了家。”
袁紹不以爲然道:“就爲了這事抄許攸的家。正南未免過於小題大做了吧?”
審配道:“主公,這可不是小題大做,從許攸家中搜出了大量金銀珠寶。數不清地綾羅綢緞,還有許多珍奇古玩,這些都是許攸這些年來強搶強佔、非法斂聚地,如此鉅貪如果不加以懲處,又如何平息民憤?”
“哦?”袁紹動容道,“竟有此事?”
審配道:“許攸爲非作歹,請主公從重處罰。”
“父親。”審配話音方落,年僅十八地袁尚忽然疾步入帳,怒不可遏道,“父親,許攸這廝叛投曹操去了!”
“啊?”
審配吃了一驚,袁紹霍地聞了起來,怒道:“顯甫(袁尚表字)你說什麼?”
袁尚道:“許攸叛投曹操去了。”
“這個許攸!”袁紹勃然大怒,向審配道,“正南,火速派人返回城,將許攸家人腰斬棄市,不,誅滅三族!”。”
審配答應一聲,急急去了。
……
官渡,曹操大帳外。
曹操握住關羽雙手,用力搖了兩搖,極其誠懇地說道:“雲長,拜託了。”
關羽肅然道:“請丞相放心,羽定將那夥馬賊斬盡殺絕!”
曹操鬆手,撫髯笑道:“孤在此恭侯雲長佳音。”
關羽抱拳作揖,洪聲道:“末將告辭。”
言訖,關羽轉身疾步離去。
直到關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曹操才收回目光,形單影隻地踱回了軍帳,已經是深夜了,可曹操卻是睡意全無,剛剛坐下來想看幾卷兵書,曹純再次急匆匆地闖進了大帳,急聲說道:“末將抓住一名奸細,自稱是主公故交。”
“哦?”曹操動容道,“自稱何人?”
曹純道:“來人自稱許攸。”
“許攸?子遠?他不是在袁紹帳下謀事嗎?”曹操說此一頓,突然會過意來,大喜過望下猛地站起身來,摞在膝蓋上的兵書頓時嘩啦一聲散落在地,曹操不及撿起兵書直接赤着雙足衝向帳外,邊跑邊問曹純道,“人在何處?”
曹純道:“就在帳外。”
曹操疾步奔出帳外,果見火光下立着一名五短身材、形貌委鎖的中年男子,男子被人反縛雙手,正在拼命掙扎,邊掙扎邊大叫道:“在下不是奸細,是丞相的故交,爾等竟敢如此無禮?真是豈有此理!”
“哎呀,哎呀呀,這不是許子遠嗎?”曹操三腳兩步衝到許攸面前,然後裝作才發現許攸被綁,怒向按住許攸的親兵喝道。“放肆,許攸先生乃是孤之舊交,爾等竟敢如此無禮,還不與孤放開!”
“遵命!”
兩名親兵答應一聲,急忙替許攸鬆綁。
許攸伸手摸了摸被繩索綁得發痛地雙臂,把頭一昂極爲不悅道:“阿瞞,你便是這樣對待故人地嗎?”
[:許攸、袁紹以及被曹操所殺的張邈都曾是曹操的狐朋狗友,年輕時在洛陽城內遊手好閒。專門惹是生非。所以許攸敢直呼曹操的小名“阿瞞”。]
曹純勃然大怒。就欲拔劍結果了許攸,卻爲曹操所阻止。
曹操毫不爲意,撫掌笑道:“誤會,剛纔是誤會,孤在這裡向子遠賠罪了,子遠,請帳裡敘話。”
許攸掙足了臉子。這才心滿意足地進了曹操軍帳。
曹操進了軍帳,恭恭敬敬地請許攸上座,然後大笑道:“孤正籌措無計,得子遠來投,事諧矣,哈哈哈。”
許攸冷冷一笑,問曹操道:“阿瞞,汝軍糧盡否?”
曹操道:“尚有半年餘糧。”
“半年?”許攸冷笑道。“只怕連半月也撐不下去了吧?”
曹操大驚道:“子遠如何得知?”
許攸不答反問道:“袁紹兵多將廣。糧草又足,汝兵微將寡,糧草不濟。如何抵擋?”
曹操向許攸長長一揖,說道:“子遠乃是袁紹心腹,深知袁紹底細,孤正欲請教。”
許攸眸子裡有寒光一閃,沉聲道:“欲敗袁紹,必先燒其糧草!”
曹操道:“不知袁紹軍糧屯於何處?”
許攸道:“官渡東北三百里,烏巢!”
“善!”曹操大喜過望,急向曹純道,“子和,火速召集諸將前來大帳議事!”
“遵命!”
曹純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許攸向曹操道:“阿瞞,事成之後汝該如何謝吾?”
曹操道:“黃金百兩?”
許攸不語。
曹操又道:“美女百名?”
許攸還是不語。
曹操撫掌大笑道:“哈哈哈,子遠,孤知矣,若此戰能敗袁紹,汝當席列三公、位極人臣,何如?”
許攸微微一笑,臉有得意之色。
……
廬江、縣。
雖然已經是深夜了,可孫堅的寢居里卻還是通明。
周瑜手指桌案上的地圖向孫堅道:“主公,誠如軍師所言,中原混戰只可能有三種結果,或者袁紹入產中原;或者馬屠夫入主中原;或者袁、馬相爭,曹操龜縮一隅、苛延殘喘,針對這三種可能出現的情形,我軍必須做好地相應地準備。”
孫堅目露期待之色,肅容道:“公謹快說。”
周瑜道:“若袁紹入主中原,則江北急不可圖,袁家四世三公、望歸海內,可謂名門世家,袁紹若挾天子以號令天下,淮南梅成、雷緒,徐州陳圭、陳登、孫乾、曹豹等恐望風而歸,我軍誠不可與之爭鋒。”
孫堅深以爲然,重重地點了點頭。
周瑜道:“我軍當趁機西取荊州、西川,與馬屠夫、袁紹劃江而治!待北方亂起,瑜率一支偏師出漢中,伯符(孫策)率精兵出荊襄,主公親率大軍出淮南,三路大軍齊頭並進、北伐中原,天下乃可定也!”
孫堅目露振奮之色,問道:“若馬屠夫入主中原,又待如何?”
周瑜道:“馬屠夫兇名昭着、殺人如麻,爲天下士族所唾棄,縱然入主中原也不會長久,此天賜主公以兗、豫、徐州,主公當親率大軍出廣陵,伯符率偏師出淮南,可不費吹灰之力盡得中原、徐州之地!”
孫堅道:“馬屠夫會心甘情願讓出中原?”
周瑜道:“馬屠夫當然不會甘心,不過他別無選擇,只能讓出中原!”
孫堅道:“然後呢?”
周瑜道:“然後主公可北結袁紹以共抗馬屠夫,再譴精兵西取荊州、西川,如此天下三分主公有其二,幾成席捲之勢,大業可期也。”
孫堅又道:“若袁、馬相爭,曹操龜縮一隅,則又該如何應對?”
周瑜道:“其實瑜最擔心地就是出現這樣的局面,這種局面出現的可能性最小,可是對我軍卻最爲不利。”
孫堅道:“此話怎講?”
周瑜道:“若袁、馬相爭,曹操再難在中原立足!以曹操之能當設法再覓落腳之處,其首選目標恐爲荊州,劉表年邁、二子皆不成器,曹操恐借屍還魂謀取荊州,再以荊州爲跳板西取西川。”
“曹操,梟雄也,劉表得其相助,我軍西取荊州、西川之大計恐將受挫,如果袁紹最終擊敗馬屠夫入主中原,則天下四分,馬屠夫據西北,袁紹據中原、河北,曹操據荊州、西川,主公也就只能偏安江東一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