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0年)正月。
田豫下白馬,張燕克延津,全琮、賀齊只率六百殘部在蔣欽水軍的接應下撤往海上。
西涼大將高順率領十萬大軍(五萬屯田精銳,三萬西涼鐵騎,袁譚的兩萬河北降軍)爲左路,出汝南攻打青牛隘,方悅率領十萬大軍爲右路,出山陽攻打彭城,馬躍親率二十萬騎步大軍爲中路,經譙郡、沛國氣勢洶洶直逼壽春。
太史慈傲然肅立城頭,回頭望去,原本繁華熱鬧的彭城此時已成一座空城。
早在去年年底,地處淮河以北的彭城、、東海三郡的百姓便已經被強行徵發淮南,倏忽之間,太史慈臉上浮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涼軍就算打下淮北的徐州三郡,也不過是得到了一片不毛之地罷了,他們根本無法從淮北找到一粒糧食!
急促的腳步聲中,有吳軍小校匆匆奔上城樓向太史慈道:“將軍,北方三十里發現涼
“終於來了嗎?”太史慈微微頷首,陡然喝道,“傳令,放火,全軍撤往淮南!”
太史慈一聲令下,早就等候多時的吳軍便在城內放起火來,等涼軍右路先鋒馬岱率領兩萬騎兵殺到彭城城外時,整座城池早已化爲一片灰燼。譙縣。也在一場大火中化爲了灰燼。
馬躍在賈詡、李肅、蒯越、魯肅等人地簇擁下策馬行走在城內的斷垣殘壁間,呈現在衆人面前的只有燒黑的焦土和滿目蒼荑的廢墟。
“主公。”賈詡目露憂色,向馬躍道,“這是堅壁清野的焦土策略啊。”
馬躍以馬鞭下意識地叩擊着馬鞍,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看來孫權小兒真是長進了。居然也學會擄掠人口了,不過,這人口遷徙可是把雙刃劍,從長遠看大量地人口遷入固然能提高江東的戰略潛力,可從近期看,卻會給東吳的後勤帶來沉重的負擔,東吳有那麼多糧食供應這些南遷百姓嗎?”
“明白了。”一邊的賈詡忽然擊節長嘆道,“不愧是周瑜啊!”
馬躍心頭一跳,急回頭問道:“文和明白什麼了?”
賈詡道:“周瑜的防守策略。”
“哦?”馬躍急道,“文和快快道來。”
賈詡道:“袁尚、袁譚是周瑜的第一道屏障。利用我軍攻打河北、中原的時機將徐州以及譙郡、汝南各郡的百姓強行遷往淮南,袁尚、袁譚最後雖然不戰而降,可全琮、賀齊在白馬、延津的困守卻成功地遲滯了主公大軍地南下,所以。周瑜的第一步計劃還是成功了。”馬躍道:“然後呢?”
賈詡道:“然後吳軍便會全面退守淮南。準備在淮南與我軍決戰!”
“在淮南與我軍決戰?”馬躍眸子裡寒光一閃,沉聲道,“文和是說,孫權和周瑜決定放棄淮河以北的廣大地區?”
賈詡道:“淮北地多平原,利於騎兵機動,而淮南河縱橫、水網密佈,漠北鐵騎的威力將大打折扣,而東吳水軍則如魚得水、威力倍增,甘寧將軍地錦帆水軍只有五千人。與東吳地數萬水軍相比處於明顯的下風。只怕是很難發揮作用。”
李肅道:“這麼一來,吳軍兵力上的劣勢就能得到很大程度的彌補。”
魯肅道:“在下以爲有必要再提醒丞相一句,最好能在六月之前結束這場戰爭!”
“多謝子敬提醒。”馬躍頷首道。“孤明白,涼軍將士大多是北方人,北方人很難習慣南方的梅雨氣候,一旦戰事拖到六月還無法結束,軍中有很大的可能會爆發時疫(所謂時疫就是南方地區在春夏之交經常爆發的流行性感冒,在沒有抗生素的古代,感冒也是非常致命的,在軍隊中大規模爆發更是毀滅性地)。”向周瑜抱拳作揖道:“大都督,譙郡、汝南以及淮北三郡地百姓已經全部遷來淮南,計有口三百六十九萬餘人。”
“好。”周瑜頷首道,“太史將軍辛苦了,請先下去竭息吧。”
“末將告退。”
太史慈拱手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大都督。”太史慈剛剛離去,負責情報刺探的謝旌風塵僕僕地進了大帳,向周瑜道,“涼軍的動向大致打探清楚了。”
“哦?”周瑜急道,“快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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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旌喘息兩聲,說:“馬屠夫地大軍總兵力在四十萬到五十萬之間,其中高順率領十餘萬軍隊爲左路攻打青牛隘,方悅率領十餘萬軍隊爲右路攻打徐州,馬屠夫自己親率二十餘萬騎兵大軍爲中路,直逼壽春,現在大軍纔剛過譙縣,另外,徐晃率領的十萬大軍好像又縮回南陽去了。”
“呵呵,這就對了。”一邊的徐庶微笑道,“馬屠夫對曹操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啊。”
老將黃蓋沉聲說道:“不過馬屠夫、高順、方悅這三路大軍也不好對付啊,加起來足有四五十萬之衆,幾乎是我軍的六倍還多啊。”
“馬屠夫的用心已經很明顯了。”呂蒙看了周瑜一眼,分析道,“自領二十餘萬大軍進逼壽春,顯然是想把我軍的主力吸引在壽春,然後再令高順、方悅兵分兩路攻打青牛隘和徐州,企圖從兩翼首先取得突破。然後迂迴壽春側後,最後分進合擊,對壽春形成三面合圍之勢。”
“這就是兵多地好處啊。”黃蓋感嘆道,“馬屠夫兵多,就能肆無忌憚地分兵,而我軍兵少。卻只能集中兵力死守幾處戰略要地,淮陰那邊雖有淮水、洪澤湖、白馬湖相阻隔,又有水軍牽制,但需要防守的戰線實在是太長了,僅憑三將軍(孫翊)的八千精兵恐怕很難擋住方悅的十幾萬大軍啊。”
呂蒙道:“最讓人擔心的其實還是青牛隘,青牛隘雖然地勢險要,又有淩統少將軍率五千精兵把守,可面對的是西涼名將高順率領地十幾萬精銳啊!高順身經百戰、從無敗績,三千陷陣死士尤其鋒銳難擋,每攻無有不破者。很是厲害啊!”
“諸將可不必憂慮,本大都督早有萬全之策。”周瑜朗聲道,“馬屠夫若不來便罷,若真敢舉四十萬衆來攻。必令其死無葬身之地!”
馬躍向賈詡道:“文和。周瑜強行徵發淮北百姓至淮南似乎與兩軍決戰毫無關係啊?”
“不,周瑜此舉當然另有深意!”賈詡凝聲道,“周瑜不可能將獲勝的希望全部寄託在不足七萬的吳軍身上,他肯定另有安排!如果在下沒有猜錯,這安排必然和遷入淮南的數百萬百姓有關,主公,這數百萬南遷百姓中至少有上百萬的青壯勞力啊!”
“上百萬的青壯勞力?”馬躍心頭一跳,凜然道,“孤有些明白了!”
劉曄向曹操說道:“主公。細作回報,徐晃的十萬大軍已經回師南陽。”
“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曹操點了點頭,問劉曄道。“淮南戰事進展如何?”
劉曄道:“涼軍的具體動向還沒有消息傳回,不過根據之前蒐集的情報可以分析得出,馬屠夫數十萬大軍進軍淮南也就是這兩個月之內地事情了。”
曹操道:“也就是說淮南之戰已經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了?”
劉曄道:“應該是這樣。”
“哈哈哈。”曹操仰天大笑三聲,朗聲說道,“今馬屠夫數十萬大軍已經被吳軍牽制在淮南一帶,入川時機至矣。”
龐統道:“主公若欲取西川,必留一員大將鎮守襄陽。”
曹操問道:“士元以爲何人可守襄陽?”
龐統道:“非張遼將軍不足以當此重任。”
“嗯。”曹操點了點頭,喝道,“張遼、文聘、魏延聽令!”
張遼、文聘、魏延三將閃身出列,抱拳厲聲應道:“末將在此曹操道:“以張遼爲主將,文聘、魏延爲副將,領軍兩萬守襄陽。”
“末將領命。”
張遼三將轟然應諾。
曹操長身而起,目光灼灼地掠過諸將臉上,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軍卒,隨孤起兵伐
“遵命!”
諸將轟然迴應。
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0年)二月。
趁西涼大軍在淮南與吳軍激戰之時,曹操令張遼守襄陽,又令魏延守新野,文聘守樊城,與襄陽互爲犄角之勢,以抵禦徐晃十萬川軍,待一切安排停當,曹操遂起三萬荊州精銳圖謀西川,永安太守張繡急令川中名將張任率三萬大軍進至魚腹浦紮營,準備據險死守。
張任全裝慣帶據案而坐,吳蘭、雷銅、張翼、張嶷四將分列左右。
軍營前面不遠處就是滾滾東流的長江,這一帶的江水又深又急,旋渦叢生,兩岸壁立千仞,只有古蜀人從懸崖上鑿開的一條狹窄地驛道在白雲深處蜿蜒穿行,這番險峻景象遠遠看着就已經讓人頭暈眼花了,更不要說在上面行軍了。
張任對着桌案上地地圖仔細察看了半天,忽然擡頭喝道:“雷銅。”
雷銅急挺身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張任問道:“本將軍命你準備地引火之物可曾備妥?”
“回稟將軍。”雷銅應道。“將軍吩咐之火油、乾柴、石炭等引火之物皆已備妥。”
“嗯。”張任點了點頭,又吩咐吳蘭道,“吳蘭,從今天開始截斷驛道,不準任何人等、商隊通行,各處渡口都要派兵駐守。江面上也要定時巡邏,對於過往船隻一律予以扣留,但凡發現操荊襄口音的人,一律視爲奸細就地梟首!”
吳蘭拱手應道:“末將領命。”
張任想了想,又道:“張翼聽令。”
張翼急挺身上前,應道:“末將在。”
張任道:“挑選三十名巴東精兵喬妝成當地的樵夫、獵戶,潛伏至夷陵一帶密切監視曹軍動向,但有發現即刻回報。”
“末將領命。”
張翼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早在三天前,三萬曹軍就已經進至此地紮營。
江左一座險峻的山峰上。曹操、龐統正在曹休、曹真、曹洪、藏霸、張、黃忠諸將的簇擁下察看地形,站在山上往下望去,這一帶的崇山峻嶺就像是被鬼斧神工從中間硬生生劈成兩半,川流不息地長江便從壁立千仞的懸崖峭壁之間奔流而過。
“這一帶地地形真是太險惡了!”曹洪伸手抹去臉上地霧水。語氣沉重地說道。“川軍只需派一支精兵扼守住驛道,我軍就寸步難行了,這簡直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
曹操深以爲然道:“除了這條險峻難行的驛道,不知道是否還有別的大路通往西川呢?”
龐統搖頭道:“據在下所知,除了這條驛道就只能翻越高不可攀地巫山了。”
曹洪蹙眉道:“這麼說我軍除了強攻就再沒有別的選擇了?”
龐統道:“少將軍不必擔憂,這驛道險峻難行固然不利於我軍進攻,卻也同樣不利於川軍防守,我軍只需派譴一支百戰精銳爲前鋒,以步步進逼戰術向前推進。就能把川軍逼退至魚腹浦。過了魚腹浦再往前就是一馬平川的川中平原了!”
相隔千步之遠的懸崖上。
獵戶裝扮地張翼從藏身的岩石後面露出半個腦袋,瞪大兩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曹操等人,一名樵夫裝束的士兵從張翼身後探出半個身體。問張翼道:“將軍,前面那個穿紅袍地好像是個大將,是不是偷偷摸上去射他一箭?要是能一箭將他射死可就立了大功了。”
有士兵附和道:“是啊,按涼州軍律只要射死敵軍一員大將,我們也能當將軍了這麼一說,張翼身後地二十幾號人一個個全都蠢蠢欲動起來,好像將軍的良田、美宅還有嬌妻美妾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了。
“不行,兩邊山崖上光禿禿的,就這樣摸過去肯定要被發現!”張翼搖頭道,“再說山上的人雖然只有七、八個,容易對付,可你們難道沒看見前面三十步外就守着百多號人?就這樣冒冒失失地摸過去,只怕還沒到那夥人跟前,我們就該被前面那百多號敵兵射成刺蝟了。”
“將軍,就這樣錯過機會豈不是太可惜了?”最先提議的士兵堅持道,“成不成總該試試吧?”
“嗯。”張翼蹙眉沉思道,“讓我想想。”
“將軍,那夥人好像衝我們這邊過來了。”
張翼正皺眉思索時,身後一名士兵忽然伸手捅了他一下,張翼急定睛往下望去,果然看到那紅袍大將和紫袍書生已經和其餘幾員武將下了險峰向他們藏身的懸崖走了過來,原先守在山下的百多號士兵此時已經散了開來,其中三十多人斷後,剩下六十多人在前面開道,戒備很是森嚴。
張翼的目光無意中掠過懸崖邊上一塊兩人高的巨石,頓時心頭一動,回頭招手道:“都過來。”
懸崖下,曹操與龐統邊走邊談,曹真、曹休諸將亦步亦趨尾隨兩人身後,一行人正毫無知覺地走了過來,負責前道地六十多名曹軍親兵很警惕地搜索着山道兩側地巖縫、樹叢,甚至連僅能容狸貓出入的山洞也要以長槍往裡面捅戳半天。
至於頭頂幾十丈高、猿猴也愁攀援的懸崖,曹軍親兵卻絕沒有想到上面居然藏着有人。
一行人正行走時,忽聽頭頂一聲驚天巨響,急擡頭看時只見一團巨大地黑影已經挾帶着尖嘯的厲嘯,以泰山壓頂之勢向着曹操、龐統頭頂砸落下來。
“義父小心!”
“主公小心!”
曹真、曹休距離曹操最近,兩人大喝一聲同時縱身前撲抱住曹操,三人摟抱成一團堪堪滾倒在山道內側的巖凹裡,曹洪落後曹真、曹休兩步,見兩人已經撲倒曹操,再欲縱身來救龐統時已然不及,曹洪纔剛剛撲倒龐統,巨大的石塊便已經轟然砸落。
落後十幾步的藏霸、張、黃忠三將眼睜睜地看着巨石惡狠狠地砸在曹洪、龐統兩人身上,然後轟然一聲炸裂,漫天飛卷的煙塵中,有鋒利的碎石飛濺四射,藏霸雖然武藝高強卻也射避不及,臉上被飛石劃開了一道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轟!”
衆人正驚魂未定時,懸上又是一聲巨響,又有一塊巨石從天而降,不過卻比剛纔要小得多了,這一次,藏霸、張、黃忠卻是發現了懸崖上的張翼等人的身影,黃忠以最快的速度從背上卸下鐵胎弓,挽弓搭箭,冷然喝道:“待某射穿前面那廝咽喉!”
言訖,只聽嗡的一聲炸響,鋒利的鐵簇箭已經脫弦而出,閃電般向崖上射去。
懸崖上。
“弟兄們,砸,使勁砸!”
張翼舉起一塊百餘斤重的巨石作勢欲往懸崖下砸時,忽有刺耳的尖嘯從崖下掠空而至,寒光一閃,張翼的咽喉已被一枝拇指粗的利箭整個貫穿,有一滴血珠順着寒光閃閃的三棱箭簇緩緩滑落,在殘陽的照耀下反射出悽豔的色澤。
“轟。”
張翼雙臂一軟,舉起空中的巨石轟然落下,翻翻滾滾地滾落懸崖。
“將軍!”
“將軍!”
張翼身後的士兵急圍上前來,試圖扶住搖搖欲倒的張翼時,淒厲的破空中接踵而來,頃刻間又有十數名士兵死在黃忠箭下,剩下的幾名士兵倉惶奔逃時失足摔落絕崖,摔成了肉泥。此時,藏霸、張才匆忙搶上前來,手腳並用翻開山道上的碎石堆,從石凹裡挖出了曹操、曹真和曹休。
曹操、曹真毫髮無傷,曹休卻已經氣絕身亡。
將曹操、曹真撲倒在山道內側的石凹之後,曹休奮力張開雙臂,試圖以自己並不比石塊更堅硬的身軀替曹操、曹真父子撐起一片生的天空,最終犧牲了他年輕的生命,一枚鋒利的碎石從他的背甲無情地切入,殘忍地剖開了他的背脊。
救起曹操、曹真之後,藏霸、張又從碎石堆中挖出了龐統和曹洪。
曹洪的頭部以及腰部以上的軀幹已經完全被砸爲肉餅,只有腰部以下的軀幹還有雙腿仍在血泊中不斷地擺動、抽搐,格外映襯出死亡的森冷和殘忍,龐統腰部以下的軀幹也完全消失,但卻奇蹟般地沒有嚥氣,當張、藏霸把他挖出來時,居然神志清醒,還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