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兵鋒

一滴冰冷的雪水自樹梢悄然滴落,濺在郭圖鼻尖上,郭圖激泠泠打了個冷顫,甩了甩腦袋,目光無意中掠過左側那片密林,忽然發現一羣飛鳥正從林中驚起,郭圖頓時心頭一沉,空寂寂,飛鳥驚林,莫非林中埋有伏兵!?

但郭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推測,如果山賊也能用計,那母豬都會上樹了。

趙謙忽然側起耳朵,沉聲問郭圖道:“公則,什麼聲音?”

郭圖側耳凝聽片刻,惑然道:“只有將士廝殺的聲音。”

趙謙道:“不對,聲音來自左前方,不是廝殺的聲音。”

“左前方?”

郭圖聞言心臟不爭氣地劇跳了一下,倏然轉過頭來,凝神細聽片刻,果然聽到了陣陣詭異的聲音,似雷聲,又似洪峰,只片刻功夫,那聲音便已經放大許多,留在原地沒有參與肉搏的弓箭手們也聽到了這聲音,紛紛轉頭察看。

“咴律律~~”

趙謙和郭圖胯下的戰馬同時開始狂躁起來,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種危險。

“旗!一杆大旗!”

一名眼尖的弓箭手忽然淒厲地尖叫起來,伸手指着左前方。

趙謙、郭圖同時倒吸一口冷氣,只見暗沉沉的天穹下,一杆血色大旗自密林中詭異地出現,悽豔的旗幟中繡着“八百流寇”四個金色大字。血色大旗下,黑壓壓一片騎兵正漫山遍野地衝殺過來,馬蹄翻飛、泥草四濺,猙獰的殺機充盈天地之間,那一片鋥亮的鋼刀已經高舉空中,閃爍冰冷的寒芒。

漢軍弓箭手們開始騷動起來,紛紛左顧右盼,眸子裡流露出莫名的恐懼。

“八百流寇!”趙謙倒吸一口冷氣,顫聲道。“竟然是南陽的八百流寇!他們怎麼流竄到穎川來了,袁術匹夫,害死我也~~”

竟然是清一色的騎兵!郭圖心頭陰冷,眉宇緊鎖,漢軍的步兵隊已經和對面山賊纏成一團,這時候要想收兵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八百流寇雖然人少卻都是衝擊力強大地騎兵,而且還挑在這個時候突然殺出,還真是讓人傷腦筋啊,真的就沒辦法抵擋了嗎?

……

馬躍策馬揚刀,奔行在騎陣最前方,血色披風自他肩後獵獵飄蕩,啪啪作響,平緩的坡地自他腳下潮水般倒退,漢軍密集的弓箭手陣列像待宰的綿羊,在他面前緩緩展開,馬躍仰天長嘯,森冷的殺機自他的眸子裡傾泄而出,在漢軍將士的眸子裡,他看到了恐懼,無盡地恐懼……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八百流寇不但要從肉體上消滅漢軍,還要從精神上摧殘他們!

“死~~”

馬躍大喝一聲,奮力策馬,戰馬悲嘶一聲騰空而起。凌空跨越十步之遙,又如千鈞大山般從空中重重壓落下來,耀眼的寒芒迷亂了漢軍將士的眼睛,沉重的厚背鋼刀已經藉着強大的慣性狠狠斬落。

“噗~”

血光飛濺,一名漢軍弓箭手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整個已經被劈成了兩半。

馬躍身後,八百流寇像潮水般掩殺而至,每一名流寇皆挺直了身軀,手中腰刀奮力揚起,做出了劈砍的動作。

“轟~~”

八百流寇的騎陣帶着強大的慣性,就像一波滔天的巨浪,鋪天蓋地罩了下來,頃刻間就將可憐地漢軍弓箭手淹沒,上千柄鋒利地腰刀無情地斬落下來,在空中劃出上千道詭異地弧線,霎時間,連綿不絕的慘叫聲衝宵而起,毫無招架之力的弓箭手們血濺當場,紛紛哀嚎着滾倒塵埃。

對面密林邊緣。

鄧茂奮力一刀,重重地斬在一名漢軍盾牌上。木製盾牌頃刻炸裂,漢軍錯愕之際,鄧茂的鋼刀已然旋轉而至,輕飄飄地從他頸項間劃過,激血飛濺中,一顆頭顱已然凌空拋起。鄧茂一刀斬殺漢軍,倏然回頭,只見馬躍的八百流寇已然伏兵盡出,像狼入羊羣一般,對漢軍後陣的弓箭手展開了無情的屠戮。

狂熱的激情自鄧茂的眸子裡熊熊燃起,因山賊死傷慘重而造成的鬱悶頓時一掃而空,鄧茂縱身一跳,躍上塊巨石,振臂大吼道:“弟兄們,馬大頭領的八百流寇殺到了,我們就快要贏了,跟漢軍拼了~~”

“拼了~~”

山賊們紛紛響應,操起鋤頭、木棍、石頭向漢軍發起了瘋狂的反撲,即將崩潰地局面竟然又變成了混戰。自後督陣的漢軍都尉狼一樣盯着巨石上振臂怒吼的鄧茂,眸子裡掠過一絲的殺機,一柄鐵胎弓悄然來到他的手中。

“咻~~”

銳利的破空聲響地,鄧茂的身軀重重地一頓,然後低頭死死地盯着自己胸口,只見一截箭翎正在胸口微微顫抖,鄧茂奮力舉起右臂,死死地指着前方,有殷紅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溢出,生氣正如潮水般從他體內退走,原本明亮地眼神逐漸黯然了下來。

“呃~~”

鄧茂輕輕嘆息一聲,雙膝一軟跪倒在巨石上,腦袋無力地耷拉下來,一截滴血的狼毫自他的背心穿出,兀自閃爍着冰冷的寒焰。

漢軍都尉冷冽一笑,收起鐵胎弓正欲揮刀重新加入戰團,致命的斬擊驟然自背後襲至,冰冷的質感自胸際一掠而過,一騎如同來自地獄的騎兵已經從他身側策馬疾馳而過,騎士手中那柄鋒利的鋼刀,正閃爍着異樣的寒芒。

周倉一刀撩過,絕不停留,策馬撲向下一名漢軍士兵。

當馬躍、管亥率300騎衝擊漢軍弓箭手時,周倉與裴元紹率剩下的600騎掩殺漢軍步兵後陣,與山賊對漢軍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漢軍都尉緩緩低下頭來,胸前鐵甲依然,一絲殷紅的血跡突然從鐵甲縫裡激濺出來,沁成一道斜斜的血線,下一刻,他吃驚地看到自己的上半截身體正從自己的下半截身體上緩緩滑落……

“啊~~呃!”

漢軍都尉淒厲地嚎叫起來,旋即嘎然而止,兩截失去了生機的屍體仆然倒地。

“殺呀~~”

趙謙翻手抽出寶劍,淒厲地嚎叫着,策馬前衝,試圖做困獸之鬥。

管亥鐵塔似的身影踩着滿地屍體如飛而至,冷冽地迎上了趙謙。

“當~~”

趙謙地長劍輕飄飄地斬在管亥的長刀上,發出一聲脆響,巨大的反震力傳來,趙謙虎口一麻,長劍已經脫手飛去,自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弧線,噗的刺進了一名倒黴的漢軍弓箭手的腦門,那漢軍弓箭手狼奔的腳步猛然一頓,然後像被鋸倒地木頭般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去死~~”

管亥暴喝一聲,左手一撩已經將趙謙從馬背上拎了起來,趙謙人在空中,管亥的長刀已經疾風驟雨般攢刺在他的胸腹之間,自天上落地這短短的瞬息之間,管亥至少刺出了數十刀,趙謙的胸腹已經血肉模糊。

“喝~~”

馬躍目光一厲,手中鋼刀閃電般斬出,鋒利的刀刃劈開空氣,發出鋒利的尖嘯。

郭圖的臉色頃刻一片煞白,恐懼地閉緊了雙目,一絲冰寒瞬時襲至,郭圖感到頸側一涼,旋即有嗡嗡的餘音久久不竭。莫非,這便是死亡的滋味?郭圖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頃刻間迎上一對冷厲地兇眸,頓時又嚇地尖叫一聲。

馬躍嘴角綻起一絲鄙夷的冷笑。又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人郭……郭圖。”

“郭圖?”

шшш ▪TтkΛ n ▪¢ ○

馬躍聞言兩眼一冷,上下打量着郭圖身上那光鮮得體的錦袍綢裘,嘴角旋即浮起一絲狡詐的笑容。

“來人,把這廝綁了!”

馬躍一聲令下,兩名流寇虎狼般撲了過來,將郭圖從馬背上揪下來摁倒在地,在郭圖的掙扎哀嚎聲中,很快就將這廝捆成了結實的糉子。

……

雨下了,又停了。戰事終於結束。

馬躍策馬從山坡上緩緩馳過,衝上了一座凸起的小山包,至山頂時狠狠一勒馬繮,戰馬悲嘶一聲頓時人立而起,前蹄凌空一陣踢騰,然後重重頓地。馬躍巋然端坐馬背之上,高舉厚背鋼刀,傲然俯視整個戰場。

所有的流寇、山賊,只要還有一口氣的,都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每個人屏住呼吸盯着山頂上的馬躍,狂熱的崇拜正在他們的眸子裡洪水般氾濫。這一刻,在他們眼中,馬躍不是人,而是——神!

“吼~~”

馬躍將手中鋼刀狠狠擎起,淒厲地咆哮震碎天宇。

“吼~~”

所有人都把手中的兵器擎起,跟着瘋狂地吶喊起來,就像無數頭暴怒地野獸,聚焦在一起咆哮。山包下,郭圖臉色蒼白,以無比恐懼的眼神望着山頂上那個狂暴如獅子般的男人,這個男人的號召力真是令人窒息啊。

……

廣宗城,黃巾軍最後的堡壘。

“呼~~”

藉着閃電的亮光,城樓上的黃巾信徒們看到了十幾點黑影正從天邊飛來,並且迅速放大,向着城牆狠狠地壓了下來。

“投石機,是投石機,快找地方藏起來,找地方藏起來~~”

張樑聲嘶力竭的咆哮,卻沒有任何人聽到他的聲音,城樓上地黃巾信徒們已經陷入竭斯底裡的狂亂中,對於瞬息即至的厄運毫無察覺。

“轟~~”

“轟~~”

連續不斷的巨響震碎了幽暗的虛空,廣宗城結實的城牆在劇烈地震顫,在痛苦的呻吟,原本平整光潔的牆面頃刻間已經坑坑窪窪、滿目蒼荑,不時有碎磚斷垣從牆面上剝落,帶着漫天塵埃墜入幽深的護城河中。

“呃啊~~”

“救命啊~~”

“拉我上去~~”

“別踩我的手,哎呀~~”

“老二,老二你跑哪去了?”

慘叫聲,呼喊聲在廣宗城樓上衝宵而起。原本狂熱的黃巾信徒們頃刻間亂成一團,許多人猝不及防,在劇烈地震顫中從城頭上一頭栽落下來,有幸運的僥倖抓住了護牆,可他們的好運也僅止於此,很快就有人無情地踩到了他們的手上,然後嚎叫着、痛苦地墜入城牆下,摔死在佈滿鹿角的壕溝裡。

又一塊巨石從空中狠狠砸落。

“大哥。快閃開!”

張樑亡魂皆冒,護着張角狠狠地撞開了擁擠的黃巾信徒,堪堪往右邊閃開了幾步,下一刻,一團巨大的黑影已經呼嘯而至,狠狠地砸落在張樑方纔站立的地方,轟然一聲巨響中,濺起漫天碎土,嗆人塵煙。

十數名沒來得及閃開的黃巾信徒頃刻間就被砸成了一團肉泥,待塵煙散去,藉着不時劃過的耀眼閃光。周圍的黃巾信徒們驚恐地發現,一塊足有數百斤重的巨石已經狠狠地砸進了地面,巨石與青磚牆面之間縫隙裡,兀自留出兩截赤腳的腳尖,還有一雙滴血的手掌仍在微微掙動。

“嘩啦啦~~”

坍塌的聲音驟然響起,可憐的城垣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劇烈的摧殘,頃刻間垮塌下了一大角,擁擠在這一片城樓上地黃巾信徒們遂和碎磚斷垣挾裹在一起,翻翻滾滾地滑落到了城樓之下,被活活埋入了碎土煙塵之中。

漢軍後陣。

朱雋表情陰冷如霜,右臂再次往前輕輕一壓,傳令兵手持令旗策馬疾馳而去,淒厲地號子聲響徹長空:“將軍有令,弓箭手~~~進攻~~”

……

鄧茂的屍體冰冷地呈放在馬躍腳下,廖化、彭脫單膝跪地,滿臉沉痛,兩人身後,來自青碭山、青牛坪、白虎嶺的山賊們排列成散亂地陣形,經過慘烈的惡戰,剩下約有1000多人,大多身上帶傷,皆神情悽惻。

漢軍的戰鬥力不是吹出來的,趙謙的漢軍雖然只是郡國兵,可戰力比起山賊來卻仍舊強橫許多,如果不是馬躍的八百流寇湊巧趕到,殺了趙謙一個措手不及,縱然鄧茂三人合力,集2000餘山賊與漢軍決戰,亦是毫無勝算。

山賊傷亡慘重,本在馬躍預料之中。

若不是依靠山賊消耗了漢軍的銳氣,八百流寇要想擊潰漢軍就不會這麼輕鬆!八百流寇可是精銳,也是馬躍的心血,他可不願意這些精兵白白損耗在這樣的混戰當中,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犧牲一百名山賊,也絕不會犧牲一名流寇。

當然,這些想法,馬躍絕不會說出來,而只能藏在心裡。

“青碭山的弟兄們,你們是鄧大當家的好兄弟,就是我馬躍的好兄弟,鄧大當家已經去了,可我馬躍還在!從今天開始,只要我馬躍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扔下弟兄們不管,有我馬躍一口吃的,就絕不餓着弟兄們,有我馬躍一口湯喝,就絕不渴着你們!八百流寇誓死與你們在一起,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馬躍身後,原本鴉雀無聲的流寇們紛紛振臂長嘯。

感激的神情在每一名山賊的眸子裡洶涌澎湃,這些曾經的淳樸的農夫激動得跪倒在地,亂哄哄地囂叫起來。

“我們跟你走。”

“我們聽大頭領的。”

“俺老裘這百來斤肉就賣給你了。”

“大頭領,你一定要帶着弟兄們替鄧大當家報仇哇~~”

廖化與彭脫交換了一記眼神,都從對方地眸子裡看到了拜服,馬躍的兵鋒他們已經見識過了,八百流寇的驍勇即便是趙謙的精銳漢軍亦難擋其鋒!馬躍爲人也仗義,這樣的頭領還有什麼好說的,把命賣給他也值!

廖化、彭脫與馬躍一樣,都是黃巾出身,曾經相同的身份很容易就讓他們從內心深處接納了馬躍。

“大頭領,廖化願效犬馬之勞!”

“大頭領,彭脫願效犬馬之勞!”

馬躍上前一步,將廖化與彭脫扶起,沉聲道:“兩位當家的,有件事情還要辛苦你們。”

廖化與彭脫同時拱手道:“願意效勞。”

馬躍道:“今漢軍雖敗,然我軍也人疲馬乏,又缺糧難以持久,當務之急是搶在官府知道漢軍兵敗消息之前,攻陷一座大城,供弟兄們休養生息,恢復元氣,我意率八百流寇輕裝疾進,奔襲襄城,煩勞兩位當家地盡起山中老幼,尾隨而進。”

廖化失聲道:“大頭領意欲攻打襄城?”

彭脫亦勸道:“大頭領,襄城有堅城可守,又有重兵駐守,八百流寇雖然驍勇,卻都是騎軍,缺乏攻城器械,恐難以圖之。”

馬躍凝聲道:“不勞兩位當家的費心。襄城,某誓取之!”

“這~~”

廖化、彭脫凜然,見馬躍自信滿滿的樣子,不像是說笑,更不像是要去送死的樣子,驟然間想起八百流寇曾經攻陷過南陽郡治宛城,宛城尚且能夠攻陷,區區襄城自然是不在話下了,當下廖化二人不再多說,自去青碭山寨中整頓老幼婦孺不提。

其實按馬躍本意,是不願意帶上這些婦孺的,帶上他們只能拖累大軍,結果大家都被玩死!可青碭山的婦孺畢竟是山賊的家屬,而鄧茂又剛剛英勇戰死,如果馬躍此時下令拋棄山中婦孺,未免令人寒心。

……

洛陽,德陽殿。

靈帝高踞龍椅之上,呵欠連天、無精打采。

大將軍何進使了個眼色,太傅張溫會意,出班跪倒在丹墀之下,高舉牙芴奏道:“啓奏陛下,西涼北宮伯玉、王國、邊章、韓遂等人舉衆反叛,自稱將軍,金城太守陳懿被殺,涼州刺吏耿鄙八百里加急求援,具言涼州局勢崩壞,百姓有倒懸之危,懇請吾皇發兵征討。”

靈帝懶洋洋道:“准奏,就以卿爲主將,護軍校尉周慎、驍騎尉董卓爲副將,率軍5000征討之。”

張溫三呼萬歲,喜滋滋地爬了起來,與何進交換了一記眼色,退了回去。

中常侍張讓眉頭一跳,心知何進又要藉機安插心腹出外統兵,以內外勾結掌握大漢兵權,若是讓何進這屠戶兵權在握,則恐死無日矣!張讓遂不甘落後,跪倒在靈帝御案前,陰陽怪氣地說道:“陛下,而今黃巾未滅,各州匪患猶烈,朝廷四處用兵,致使京畿、三輔防禦空虛,倘賊寇驟爾來攻,如何是好?”

張讓此言一出,朝中不少文官武將亦聞之色變,自黃巾禍起,朝廷累次發兵征討,南北二營精銳漢軍幾乎調譴殆盡,如若這時候有外敵來襲,還靠誰來保衛京畿三輔?

靈帝聞言驚道:“朕險些誤了大事,這便如何是好?”

張讓道:“可於西園設八校尉,招募新兵,日夜操練,進則可保京畿、三輔無憂,出則可統帥天下軍馬,剿滅匪逆。”

靈帝道:“善,就如卿所言,於西園設八校尉。”

張讓道:“中常侍搴碩允文能武、頗通兵法,可爲上軍校尉。”

靈帝道:“准奏。”

何進聞言大驚,如此一來,中常侍搴碩那閹貨就要統領大漢天下十三州又一部的所有軍馬了?遂慌忙出班奏道:“陛下,臣……”

靈帝又打了個呵欠,不耐煩道:“大將軍休再多言,退朝。”

張讓陰陰一笑,一甩拂塵走到金階之前,尖着嗓子道:“廷議結束,百官罷朝~~”

何進退朝返回大將軍府,兀自悶悶不樂,張讓依仗靈帝寵幸,設置西園八校尉可謂厲害,不但將拱衛京畿、三輔地漢軍歸於麾下,還一下子就將天下軍馬的調度之權亦收於囊中,他這個當朝大將軍幾乎就成了擺設,成了傀儡了。

何進正對着火盤喝悶酒時,忽報車騎將軍何苗、司空袁逢偕司徒袁隗過府來訪。

何進正欲譴人去請,聞言喜道:“快快有請。”

片刻之後,何苗、袁逢、袁隗三人魚貫進了內室,一見何進,袁逢就說道:“大將軍禍至矣!”

何進神色一動,問道:“周陽(袁逢表字)何以教我?”

袁逢道:“閹貨設八校尉,意欲盡掌天下兵權,野心不小,若兵權盡入閹貨之手,則天下危矣。大將軍可連夜入宮去見皇后,務要安排可靠之人擔任諸部校尉,以免閹貨大權獨攬,則勢難挽回。”

何進擊掌道:“善,然則何人可爲校尉?”

何苗提議道:“公路(袁術)年少英雄,新敗八百流寇於南陽,可爲中軍校尉!”

司徒袁隗道:“孟德(曹操)爲人剛正不阿,視閹貨如世仇,可仍爲典軍校尉。”

何苗沉吟道:“本初(袁紹)亦頗通軍事,可爲下軍校尉。”

司空袁逢道:“侍中鮑鴻、馮芳亦忌恨閹貨,可爲左右助軍校尉。”

何苗補充道:“侍郎淳于瓊、趙融可爲左右校尉。”

何進道:“吾當即刻擬好名單,呈送皇后秘奏天子。”

司空袁逢道:“閹貨素遭軍中將士忌恨,急切間恐難物色合適人選。將軍亦急圖之,遲恐生變。”

……

魯陽,袁術負手立城頭,正仰望滿天星辰。良久始幽幽一嘆。

出征穎川的大軍已經雲集魯陽,糧草和輜重仍在從各縣運來途中,是以大軍出征還需些時日,好在袁術倒也不急在一時,此去穎川,征討滅八百流寇只是幌子罷了,真正的目的卻是藉機將穎川收入囊中。

南陽郡丞金尚的身影像影子般時刻追隨在袁術身後,此刻見袁術仰望星空嘆息,不由心頭一動,問道:“將軍可是爲何老太爺之事而憂心?”

袁術嘆道:“吾受大將軍之重託,出南陽而寇匪逆。老太爺得而復失,生死未卜,既恐流寇以之爲要挾,又恐大將軍見責,如何不憂?”

金尚眸子裡掠過一絲陰冷之色,不答反問道:“將軍可知大將軍所憂者何?”

袁術問道:“何也?”

金尚答道:“大將軍所憂者,老太爺身陷賊手且賊寇以之爲要挾。令他進退維谷,忠孝難以兩全也。”

袁術目光一冷,低聲道:“元休言下之意,老太爺見歿大將軍不會見責?”

金尚陰惻惻地答道:“恐不憂反喜耳!”

袁術目光一凜,陷入沉思。若按金尚之計,可不顧何真此時死活,即刻向大將軍何進報呈何真死訊,則無論何真是死是活,八百流寇皆不足以藉此要挾他或者大將軍了,然則,大將軍何進當真會如金尚猜測的這般,只在乎自己忠孝名聲,而不在乎老父生死?

良久,袁術始長出一口氣,淡然道:“夜深矣,元休且回。”

這可是一次政治冒險,直接關乎將來仕途、袁氏興衰,袁術不能不慎重。

……

襄城南門。

黑壓壓的漢軍鐵騎肅立城樓之下,人未喊,馬未嘶,刀不曾出鞘,箭不曾上弦,然而天地之間激盪地殺氣卻令城樓上的守軍幾乎爲之室息。一名白面無鬚地文官自城樓上探出腦袋,戰戰兢兢地問道:“爾等何人?何故引軍至此?”

“混帳,吾乃趙大人賬前主簿,郭圖是也!快快打開城門,恭迎朝廷大軍進城!若是怠慢了朝廷大軍,耽誤軍機要事,唯你是問!”

郭圖仰起頭來,臉色鐵青,大聲喝斥城樓上地襄城令。郭圖身邊,馬躍面情凝霜、目光如炯,令人不敢正視。

襄城令皺眉道:“趙大人賬前主簿?如何不見趙大人親至?又有何憑證?”

“混帳!”郭圖破口大罵道,“本官即是憑證,如何有假!?”

襄城令正自猶豫不決,馬躍斷喝道:“本將率師至此,人困馬乏,可速開城門接濟糧草,如若不然,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www●ttкan●¢ ○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馬躍身後,黑壓壓的騎兵狼嚎響應,城樓上的守軍驚得臉色如土、體如篩糠,襄城尉戰戰兢兢地向襄城令道:“大……大人,還是開……開城門吧,惹惱了朝廷地大軍,我……我們可是擔……擔待不起呀。”

襄城丞也附和道:“是呀,大人,千萬不要給襄城的父老鄉親帶來殺身之禍呀。”

襄城令舒了口氣,無可奈何道:“好吧,開城門。”

聞聽襄城令此言,郭圖神色一鬆,心忖一條小命暫時算是保住了,馬躍則心下哂然,對付這種膽小怕死地地方官,武力威脅始終是最爲行之有效的辦法。

在刺耳的嘎吱聲中,厚重的城門緩緩啓開,護城河上的吊橋也緩緩降下,堅城已成坦途,大門已然敞開。

馬躍回眸森然一笑,厲聲道:“管亥去東門,裴元紹去西門,周倉去北門,各領軍一百,不許走脫一人一馬!其餘的弟兄隨我進城,搶錢搶糧搶女人,殺~~~”

“搶錢搶糧搶女人,殺~~”

流寇們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管亥、周倉及裴元紹各率一百騎風捲殘雲般向着襄城各門而去,剩下的流寇則追隨馬躍身後潮水般涌進了襄城,可憐守門漢軍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柄厚重地鋼刀已經冰冷地斬了下來,從他的頸項之間狠狠掠過。

城樓上,襄城令臉色頃刻煞白,頓足道:“此非漢軍實乃賊寇耳,吾等中計矣!”

襄城丞及襄城尉盡皆色變,顫聲道:“大人,城門已失,城中軍少,恐非敵手,這便如何是好?”

襄城令仰天長嘆道:“罷了,事已經至此,唯有一死而已。”

說罷,襄城令把眼一閉,從城樓上縱身跳了下來,噗嗵一聲摔進了冰冷的護城河裡,襄城丞與襄城尉急掩到城樓邊,攀着護牆往下張望,只見襄城令地身影石塊般沉入了護城河裡,從此再未浮起。

襄城丞與襄城尉目光呆滯地回過頭來,只見一杆血色大旗正在他們面前迎風招展,上書“八百流寇”四個金色大字。

第298章 曹孟德大破呂奉先,張文遠智取曹子孝第225章 某,馬超是也第72章 力拔山兮第144章 福兮禍所倚第353章 馬超病故第198章 名聲在外第162章 虛張聲勢第89章 血戰虎牢關第214章 連環計第3章 軍營鬥狠第31章 酒後亂性第106章 賈詡論勢第157章 烈火焚城第189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第135章 給老子記住第116章 狼屠夫第255章 銅雀春深鎖二喬第66章 兵鋒第41章 一夥亡命之徒第285章 兵發南陽第129章 活祭第300章 蜀道難第325章 馬屠夫沒安好心,司馬懿可爲主薄第70章 必先利其器第174章 絕處逢生第18章 中計第102章 蹂躪公主第218章 馬躍想要幹什麼?第248章 馬超敗呂布第149章 某河內方悅是也第362章 赤壁之戰(一)第189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第252章 二渡淮水第191章 橫掃大漠第355章 南征荊州第326章 馬屠夫纔是狼啊第73章 養虎爲患第253章 周公謹兩敗馬屠夫第314章 關羽伏誅第228章 走一趟函谷關第275章 許褚演兵第96章 毒士賈詡第147章 月氏女王第358章 孔明一介書生耳第109章 滴血的車輪第143章 乾女人也不含糊第64章 轉戰穎川第302章 漢中陰雲第33章 虛虛實實第253章 周公謹兩敗馬屠夫第69章 願爲驅策第34章 惡戰第192章 十八路諸侯討董卓第358章 孔明一介書生耳第303章 馬屠夫親征漢中第127章 鐵甲鐵環戰車第174章 絕處逢生第355章 南征荊州第227章 郭圖用計定長安第116章 狼屠夫第124章 中計第275章 許褚演兵第204章 河套急報第181章 逼敵決戰第19章 狼計劃第321章 既生曹,何生馬?第272章 錢莊第206章 攻陷隴西第286章 馬屠夫步步進逼,曹阿瞞進退兩難第136章 何人可以爲將第3章 軍營鬥狠第251章 棄守關東第49章 洛陽來客第128章 馬躍在此恭候多時了第339章 攻城利器第327章 伐西川屠夫用計,攻江都孫堅喪命第324章 恭請陛下駕還東都第51章 殺馬第99章 累死三軍第93章 重重截殺第242章 奇襲江陵第215章 董卓之死第151章 激戰野牛渡第355章 南征荊州第121章 必殺之第19章 狼計劃第96章 毒士賈詡第319章 血戰青牛隘第115章 偷營第292章 這一戰是馬屠夫贏了第126章 三萬大軍的墳墓第9章 背水一戰第231章 鞠義澤國擊趙雲第213章 李儒的反擊第24章 趁虛欲奪城第203章 人中呂布第183章 決戰第345章 水淹淮南第69章 願爲驅策第313章 爭奪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