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坊內不斷傳來陣陣吆喝之聲,而直到這個時候,肥姨才意識到蘇無名來此的真正目的。
“剛纔蘇大人說要調查命案,不知要調查什麼命案,我這歌舞坊可從來沒有發生過命案啊?”
蘇無名見肥姨有些緊張,淡淡一笑:“只是來確定一點事情罷了,昨天晚上程府的大公子程勃被人給殺了,他的二弟說昨天晚上他一直都在你這歌舞坊,可是如此?”
肥姨一聽是這事,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沒錯,那程仲的確是我這裡的,看了一夜的歌舞,後來又叫了一個姑娘陪他玩了一夜,今天一早才離開呢。”
“一宿未睡?”
“這……這我哪裡知道,要不蘇大人隨我進去,我將那位姑娘叫來,您給問問?”
蘇無名早想進這歌舞坊一看,如今聽得肥姨這話,點了點頭,然後隨肥姨進了裡面。
歌舞坊裡面佈置的很是豪奢,而且在大廳之上,有一舞臺,舞臺有一樓梯,直通上面女子的住所,想來是讓舞姬上臺表演所用,當一驚豔女子從樓上出現,慢步走到臺上的時候,那風華絕對是讓所有男人都會爲之瘋狂的。
此時臺上有一女子正在跳舞,她的身材豐腴,不過並沒有到肥胖的地步,那腰肢扭着,給人一種十分具有誘惑的挑逗,蘇無名看了一眼,肥姨便連忙說道:“那是我們歌舞坊的頭牌蓉蓉姑娘,唱歌跳舞,都是頂尖的。”
說着,肥姨領他們上了二樓她自己的房間,並且要蘇無名他們稍等,她去叫人;蘇無名和唐雄兩人坐在肥姨的屋內,掃了一圈,發現肥姨的房間比他們的可要舒適多了,高牀軟臥,屏風布幔,薰香冉冉,這可真是有錢人才能有的享受呢。
而就在蘇無名和唐雄欣賞這肥姨臥室的時候,肥姨領着一名女子走了進來,這女子身材適中,此時畫着淡眉,美目流轉間透露着一絲緊張,不過有了這緊張,她看起來就更加的讓人憐愛了。
蘇無名淺淺一笑,問道:“姑娘叫什麼名字?”
“麗娟!”
“昨天晚上可是你陪的程仲?”
麗娟點了點頭:“正是小女子,不過小女子對他的事情,可是一點不知道!”
見麗娟說出這樣的話,想來是肥姨在叫她的時候告知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麗娟姑娘不必緊張,我們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不過來求證一件事情罷了,昨天晚上程仲跟你在一起,中途可有離開過?”
“半夜他內急,出去過一會,不會很快就又回來了。”
“你們兩人一宿沒睡?”
麗娟臉頰微紅,點點頭:“程仲他花樣多,不肯睡,小女子直到早上才隱隱睡着。”
聽完麗娟的話之後,蘇無名陷入了沉思,如果麗娟說的都是實話,那麼程仲也就沒有殺人的可能了,而程仲沒有殺人,那麼殺人的人必定在其他人當中,可是誰呢?
程東?程晴?程蝶?
這三人都是有可能殺人的,因爲利之所趨,誰都會想着冒險一試。
程家三名男丁,如果程勃被殺,其他兩名男丁很有可能被程昱任命爲程家掌事者,雖然機會只有一半,可總比一點機會都沒有強吧?
程蝶已經嫁爲人婦,夫君是個沒有用的書生,只靠那一個酒樓豈是能夠的,也許程勃死後,家產會平分,如果這樣,他們夫妻二人就能夠分一杯羹了,當然,跟着分一杯羹的還有程晴。
可這些人單獨來辦的話,都是無法將屍體拉到房樑上的啊,難道他們是合夥做的謀殺?
想到這裡的時候,蘇無名心頭突然一沉,當初在洛陽城的時候,溫婉兒家中的謀殺便是三人合夥所爲,如今程家產業如此之大,爲了能夠分一杯羹,幾人合夥謀殺,是及其有可能的。
而且之前程家鬧鬼,興許就是他們這些人做的?
可這樣想之後,如何取證呢?沒有線索,就無法證明他們殺人啊,再者有一個疑點,也可以說是不合理的地方,那便是程勃被殺的晚上,程仲在歌舞坊與人溫存,如果是幾人合夥謀殺,豈能少了程仲?
以程東和程蝶幾個女子,他們能辦成什麼?更重要的是,他們之間相互都有敵意,豈會因爲這事就會團結起來?
而且再想,程勃跟程仲、程蝶同父同母,關係再差也差不多哪去,程仲和程蝶豈會跟自己的競爭者程蝶程晴他們聯手殺死自己的大哥?
如果程仲和程蝶不與程東他們聯手,那麼程東和程晴兄妹兩人會不會爲此殺人呢?他們是妾室所生,本就地位低下,若等程昱百年,家業落到了程勃手中,他們兄妹兩人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所幸不如殺了程勃,不管是平分家產還是怎樣,他們都能取得意想不到的利益。
就在蘇無名這樣想的時候,肥姨突然問道:“蘇大人,您這還問嗎?”
蘇無名醒轉過來,搖搖頭:“沒什麼要問的了,麗娟姑娘請自便!”
見蘇無名並不是很嚴苛,麗娟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微微點頭之後,便離開了肥姨的房間。
因爲別無所問,蘇無名起身準備告辭,可這個時候,肥姨連忙笑道:“蘇大人,再過半個多月就要中秋節了,小女子素問蘇大人作詞最好,不知中秋節那天晚上,可否來此賞光,爲我歌舞坊的女子作首詞呢?”
如今離中秋節的確將近,只是也還有些時間,對於以後的事情,蘇無名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也不好答應,只得用一些含糊的話糊弄了過去。
離開歌舞坊回到家中,蘇無名將問到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之後,溫婉兒他們都覺得這程東程晴兄妹兩人十分可疑,覺得應該派人將他們兩個給監視起來。
而就在他們還未開始行動的時候,程勃的夫人急匆匆趕了來,說有要事稟報。
程勃的夫人來,可能是想到了什麼線索,蘇無名連忙讓人將她請了進來。
程勃的夫人行過禮後,連忙說道:“蘇大人,民婦發現了一件重要事情,必須說出來,興許就是那個賤蹄子殺害了我夫君的。”
蘇無名眉頭微凝,道:“怎麼回事,你且說來。”
“回大人,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您不是問出那個鄭飛夜間不在屋睡覺嘛,您走之後,我仔細想了想,突然發現有件事情很不對,這鄭飛因爲在書房掌管筆墨紙硯,所以並不與外人有過多接觸,而在我們程府,程晴這小丫頭卻最是喜歡文墨,經常去書房,我想會不會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而那鄭飛爲了程晴,便狠心的殺了我夫君?”
程勃的夫人這番話說完,蘇無名等人頓時興奮不已,他們正在懷疑程晴兄妹兩人,如今就出現了鄭飛跟程晴的事情,如果鄭飛跟程東聯手,殺人吊屍,絕對是可以的。
只是這些不過是程勃夫人的推測,做不得證據,所以蘇無名請程勃夫人離去之後,立馬找來江英和林雲兩人,讓他們暗中調查監視鄭飛和程晴,一定要弄清楚他們兩人之間,是否真有私情。
兩人聽完之後,立馬領命離去。
下午,秋風有些蕭瑟,蘇無名見無事可做,便和唐雄兩人去了一趟縣衙,溫婉兒和南宮燕則去店鋪,如今天氣一天比一天涼,需要布的人必定增多,她們需要去店鋪照看着,興許這幾個月將會是她們生意的旺季呢。
卻說蘇無名和唐雄兩人進了縣衙之後,錢勝便連忙迎了出來,他迎出來之後,立馬問道:“蘇大人,程府的命案調查的如何了?”
“暫時並無多少線索,本官今天來這裡,就是想問問,派人去尋找那個被人誤認爲是鬼的人找到了嗎?”
錢勝額頭微冒冷汗,連連說道:“下官已派衙役去找,只是到如今尚無線索,蘇大人,不是已經確定兇手是程府人所爲了嗎,怎麼您對那個裝鬼人卻死揪着不放呢?”
見錢勝這樣問,蘇無名淺淺一笑:“錢大人有沒有覺得那裝鬼的人很奇怪?”
“奇怪,哪裡奇怪了?”
“中元節那天,打更的人是在城隍廟看到的那個人,城隍廟離程府有些距離,他若餓了想找東西吃,去其他人家很容易,爲何偏偏出現在程府之中?”
錢勝歪着頭,並且用手摸了摸,好像不能理解蘇無名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錢大人,說的通俗明白一點,本官認爲在這個錢塘縣城,有兩個被人認爲是鬼的人,其中一個,自然就是打更人在城隍廟遇到的那個了,而另外一個,是程府中的人假扮的,城隍廟的那個人很可能是個流浪漢,那天晚上他餓急了到城隍廟偷吃東西,後來被人當成了鬼,我想程府的人聽說這件事情之後,便突然想出了殺害程昱的方法,於是在程府裝神弄鬼,讓大家以爲孤魂鬼要在程府中找一個替死鬼,所以在程勃死後,大家都認爲他是被鬼所殺,兇手利用的,恰恰是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