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末衚衕的規矩很簡單,那便是隻要裡面沒有發生命案,裡面的一切都聽龍七的調度。
龍七是個人,是四末衚衕裡的老大,公認的老大,在四末衚衕裡,他的地位很高,衙門的人去那裡辦事,都得給他幾分面子;而之所以如此,是因爲龍七有本事,有威望,他身邊有肯爲其效死命的朋友。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便是龍七聰明,他做的事情雖然不夠光明正大,可他卻從不觸犯法律,就算衙門的人找上去,也拿他沒辦法,就算真的拿了他,他也有辦法與衙門的人周旋,最後弄得衙門的人都不敢招惹他。
可以說,龍七是一個很難纏的人。
錢勝有幸與龍七過過招,不過那次過招後,錢勝便下達了一個命令,那便是沒事不要去四末衚衕惹麻煩。
如今,罪犯呂青躲進了四末衚衕,他是想在那裡尋求庇佑呢,還想他就是裡面的人,是龍七的人?
錢勝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望了一眼蘇無名,道:“蘇大人,如今這呂青去了四末衚衕,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自然是派人進去抓人了!”蘇無名言語間沒有一絲猶豫,而他剛說完這句話,錢勝立馬緊張起來,道:“蘇大人,這……這個龍七可不是個好惹的主,我們能不惹最好不要惹,不如等那呂青從四末衚衕出來之後,我們再去抓他如何?”
蘇無名眉頭微凝,冷冷道:“等呂青出來,需等到猴年馬月?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那四末衚衕既然在錢塘縣境內,我們便去得,難不成那龍七跟與朝廷作對?他不好惹,本大人也不好惹。”
見蘇無名說的如此堅決,錢勝也不好再多說其他,讓蘇無名挑選了幾名衙役後,便再不管這事了,看他的樣子,好像對龍七很是害怕。
蘇無名無暇顧及錢勝害怕龍七的事情,挑好衙役之後,他便帶人直奔四末衚衕。
四末衚衕比一般的衚衕要大,也要熱鬧和喧囂一些,當然,熱鬧有時伴隨的便是髒亂,四末衚衕也不例外。
四末衚衕中有做生意的人,只不過這些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沒有善面,他們有的一臉橫眉,有的臉上有刀疤,有的臉上雖然並無其他東西,可就是讓人覺得不像好人。
這裡的人大多都是那些江湖客、街頭混混,他們待在這裡,把這裡的氣氛搞得陰森恐怖,若非因爲有案子在身,蘇無名他們還真不想進這裡來。
一番部署後,蘇無名帶着唐雄、江英和林雲三人進了四末衚衕,他們進入四末衚衕之後,立馬引來立馬人的旁觀,因爲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蘇無名等人,所以他們生了警惕。
本來高聲吆喝的小販停止了吆喝,正在喝酒的江湖客側了側身,撇了一眼,隨後又繼續飲酒。
本來喧囂的衚衕,因爲蘇無名等人的進入,而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四末衚衕很長,前半段是各自攤位鋪子,裡面則顯得更清幽也更乾淨一些,哪裡有幾間庭院,其中最大的一間庭院是龍七的住所,蘇無名望了一眼那庭院,隨後帶人走了去。
蘇無名相信,他們幾人的到來,龍七的探子定然是早告訴龍七了的,不過來到門前,蘇無名還是敲了敲門。
不多少,門開了,一個一臉冷漠的男子出現在門內,他盯着蘇無名,問道:“你們什麼人?”
“在下蘇無名,想見一見你們的老大龍七。”
那男子臉色仍舊冷淡,道:“容稟!”
一聽男子說容稟,唐雄頓時怒上心頭,跨出一步這便要硬闖,可卻被蘇無名給制止了,道:“遠來是客,等一等也無妨!”
那冷漠男子嘴角露出一絲淺笑,隨後轉身離去,不多時,那冷漠男子出來,做了個請的手勢,蘇無名微微頷首,然後便走進了庭院。
庭院並不是很大,只有七八間房,庭院中的花都已經敗了,落慢了枯葉,而在庭院一角,有一人工亭子,亭子造的很是古樸,內側四周更是砌着石板椅,石板椅色已微黃,給人一種更是雅緻的感覺。
此時亭子中坐着一人,那人正在飲酒,而且是一杯復一杯的在飲酒,酒香老遠便能聞到,而那個人並沒有因爲蘇無名等人的到來而停止飲酒。
冷漠男子朝亭子裡的那個人微一拱手:“七爺,他們來了!”
眼前的這個人便是龍七,他是一個有些瘦弱的人,留有淡淡的鬍鬚,眼睛有些大,在他那張瘦臉上顯得很不協調,給人的感覺像是有五十多歲,他將酒杯中的酒飲盡之後,用餘光瞥了眼蘇無名他們,然後微一揮手,指了指那些石凳,道:“請坐!”
面對如此傲慢的人,唐雄恨不能立馬讓他知道厲害,可蘇無名卻只淡淡一笑,在石凳上坐了下來,然後淺淺一笑,道:“七爺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本大人前來的目的吧。”
龍七倒了一杯酒,向前推了一推:“蘇大人可要喝酒?”
那是一杯有些濁黃的酒,蘇無名毫不猶豫,端起來便一飲而盡,隨後放下,道:“七爺既然明白本大人的來意,就請將呂青交出來。”
衙門的人在尋找呂青,整個錢塘縣的人都知道,像龍七這樣的人,消息更是靈通,自然也是知道的。
龍七望了一眼蘇無名,隨後拍了拍手,對那個冷漠的男子吩咐道:“龍八,去將呂青押來,交由蘇大人處置。”
那龍八聽得這話,臉上神色更冷,到:“七爺,這怎麼能行,將呂青交出去,不符合我們的江湖道義?”
龍七還未來得及開口,唐雄已然起身,橫腰一攔,道:“什麼是江湖道義?窩藏朝廷欽犯是講江湖道義嗎?你們所謂的江湖道義,什麼時候從行俠仗義變成了狼狽爲奸?”
唐雄這話一出,那龍八臉色頓時憋的通紅,神情中更是有着七分憤怒和三分尷尬,對於唐雄的話,他自知有虧,可在這四末衚衕,何人如此對他這樣吼過?
所以,龍八憤怒之後,眉頭微凝,突然向唐雄出手,今天,他就算被龍七訓斥,他也要先教訓一下唐雄,然後再向龍七請罪。
龍八的身手很不錯,攻來之勢也很快,唐雄站在那裡,似乎對什麼都沒有察覺,可就在龍八的拳頭快要打到唐雄身上的時候,唐雄突然出掌,一掌打出,與那龍八的拳頭實實的碰到了一起,而就在這個時候,唐雄微一握拳,抓住龍八的拳頭便將其摔了出去。
龍八一時重心未穩,飛出之後眼看就要跌落在地,而就在這個時候,唐雄飛身躍去,一伸手抓住了龍八,冷冷一笑後,又是一扔,龍八被扔起後,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這一切發生在很短的時間裡,龍八幾乎不敢相信,他在眼前這個大漢跟前,竟然過不了一招,自己在他的跟前,就像是個玩偶一般,他很憤怒,可卻不敢再貿然出手,而這個時候,龍七已然呵斥道:“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去將呂青押來。”
這句話算是給了龍八一個臺階下,龍八冷哼一聲 ,急匆匆去跑去了,不多時,押着一男子走了來,那男子一襲粗布衣衫,雙手被縛,神色間有憤怒,也有害怕緊張。
龍八將那人推了一把上前,隨後向龍七拱手,道:“七爺,呂青押來了!”
此時呂青尚能言語,他被押來之後,立馬大罵:“好你個龍七,竟然做出出賣朋友的事情,當初我來找你的時候,你可是說過無論如何都要保護我的?如果這事傳出去,你如何在這四末衚衕立足?”
對於呂青的話,龍七並無做任何回答,只向蘇無名微一拱手:“蘇大人,這便是呂青,請您帶走吧!”
蘇無名微微一笑,拱手後一句話沒說,直接帶人離開了四末衚衕。
這裡的一切事情都發生的有些詭異,有些讓人難以預料,就在蘇無名等人離開四末衚衕之後,龍八有些生氣,望着龍七道:“七爺,爲什麼我們要向蘇無名妥協,並且將呂青送給他,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以後哪裡還有人敢來投靠我們,依附我們?”
龍七倒了一杯酒,淺淺飲後,道:“蘇無名的大名你我都是早有耳聞的,不過以前都不覺得他怎麼樣,可是今天我第一眼看到他後,就覺得此人絕非泛泛之輩,跟他爲敵絕對沒有好下場,剛剛你與那個唐雄也是過招了的,他出手並不是很快,可仍舊能夠一出手就制服於你,你覺得你要再練多少年纔是他的對手?”
龍八的臉又突然通紅起來,可這次他卻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因爲他很清楚,以他的情況,就算再練十年二十年,也難是唐雄的對手,也許,龍七說的很對,像唐雄這樣的人都甘願追隨於蘇無名,這個蘇無名必定是個不同尋常的人。
呂青犯了法,他們沒有必要爲了這樣一個人而得罪蘇無名。
“傳下去,以後遇見蘇無名後,待若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