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鴿被人射下,屋內的人頓時察覺上當,這便要衝出去逃走。
可是他剛衝出屋外,便被一羣人給圍了起來,此時月光寒,悽風冷,那人的衣袂有些翻飛,此時的他看起來依舊是英俊的,只是這英俊之外,卻多了一絲說不出的緊張。
棣王帶人走了來,棣王的神色很差,而無論是誰,當他知道自己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的時候,臉色都會很差的。
這個放走信鴿的人,竟然是棣王府幕僚柳高。
一名侍衛將信鴿腿上的信拿了來,棣王看了一眼之後,冷哼了一聲,隨後吩咐道:“來人,將他押到客廳,本王要連夜審問。”
客廳的燈火通明,通明的似乎能夠抵擋嚴冬寒意。
柳高跪在客廳裡,低着頭,似乎在等着暴風雨的到來,棣王冷哼了一聲,道:“柳高,本王可曾虧待過你?”
柳高搖頭:“沒有!”
“既然沒有,你卻爲何要背叛本王?”
柳高有些猶豫,許久後道:“怪只怪我遇見王爺太晚。”
“這麼說來,若是早遇到本王,你就不會出賣本王了?”
柳高並沒有回答棣王的這個問話,不過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棣王嘆息了一聲,隨後又道:“你且來說,你幕後主使是誰?”
柳高搖搖頭:“在下死可以,卻不能說。”
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柳高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既然是那個幕後主使的棋子,而且肯爲了那個人而出賣棣王,那麼就算棣王真的殺了他,只怕他也是不會說出那個人是誰的。
棣王很清楚這種情況,就像他豢養的死士一樣,如果他們落到了別人手裡,他們就是死也不會出賣棣王的,這點棣王很自信,因爲那些死士都是自己精挑細選的,而且爲了防止他們叛變,是加了多層防範的。
想來這柳高亦是如此。
沉默,客廳中詭異的沉默。
大家都沒有說完,不知是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麼,還是覺得沉默能夠讓柳高想通些什麼,可是沉默持續了很久,那柳高什麼都沒有說,棣王瞪大了眼睛,道:“既然你不肯指出幕後主使,那且來說一說你在我府上策劃的兩起命案吧。”
說着,棣王將那從信鴿腿上取下的信在空中晃了晃,意思是說你已經無可辯駁了,最後將任何事情都交代清楚。
柳高嘆息了一聲,道:“丹鳳姑娘與我以前就是認識的,她跟我同屬於一個組織,後來我們的那個頭爲了滲入你這棣王府,便讓丹鳳賣身葬父,這一切都發展的很順利,而且通過事情的發展,我們發現有一件事情對我們很有利,那便是棣王你竟然想通過丹鳳姑娘幫你收攬人才,我們的組織見這是個機會,便通過丹鳳將我給弄進了棣王府,我當初做官被貶,身世也還算清白,自問有一點才華,還是能入王爺法眼的。”
柳高說的這些一點都不錯,當初丹鳳介紹柳高入棣王府的時候,棣王對他是十分看重的,而當棣王想到這些之後,便忍不住憤然起來。
這個時候,柳高繼續說道:“本來,我與丹鳳兩人潛伏在棣王你身邊,可謂是四雙眼睛死死盯着你的,可是讓我們沒有料到的是,王爺竟然想收攏蘇無名,這蘇無名雖說只有斷案之名,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聰明人,如果他投靠了王爺,對我們那個組織來說是很大的威脅,所以組織上下達命令,要我們無論如何都必須阻止這件事情,可笑的是,王爺竟然還派丹鳳去引誘蘇無名,讓他爲你所用。”
柳高這句話剛說完,南宮燕臉色突然大變,瞪着蘇無名道:“他說的可都是真的?”
蘇無名並非笨蛋,自然清楚南宮燕問的側重點是那個,不過在這個時候,蘇無名又怎好就此事與南宮燕辯論,所以他微微點頭後,很是鄭重嚴肅的說道:“柳高說的沒錯,王爺的確想收攏我。”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南宮燕有些嗔怒,可後面的話她卻沒有說出來,因爲溫婉兒突然拉住了她,並且用眼色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這一切被棣王看在眼裡,心中不由得暗歎,心想自己讓丹鳳去做那件事情真是大錯特錯了,先不說丹鳳是別人安插在自己身邊的臥底,就是蘇無名這位看似可愛靈秀,可實際上卻有些彪悍的夫人來看,那蘇無名也是斷然不敢接受丹鳳愛意的。
幾人這番想着的時候,柳高繼續說道:“丹鳳姑娘引誘蘇無名,卻真是有些爲難她了,不引誘不是,引誘又不是,而蘇無名一直不曾做出決定,棣王這邊又不放他離開,我見這樣下去可是不行,於是便找到丹鳳姑娘,讓她自殺。”
當柳高說出讓她自殺的時候,衆人皆是一驚,因爲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然能夠做出這種捨身之事來,當然,衆人吃驚,可南宮燕卻是生氣的,因爲她聽的重點並不是丹鳳的捨身,而是丹鳳引誘蘇無名。
就好像那句話是柳高故意說似得,好像他就是想看看蘇無名與自己的夫人不和。
不過南宮燕被溫婉兒拉住了,她並非笨人,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作,更何況溫婉兒這個做姐姐的都還沒說什麼,她這個做妹妹的,又豈好揪着不放?
柳高嘿嘿一笑,隨後繼續說道:“丹鳳與我的命早就不是我們的了,只要上頭有需要,我們隨時都可以做出犧牲,所以當讓讓丹鳳自殺的時候,她雖是猶豫,可最終還是接受了,就這樣,一件離奇的密室殺人案就成了,而之所以要弄成密室殺人案,目的很簡單,蘇無名號稱斷案如神,那我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斷案如神,如果他破不了這個案子,先不說王爺不會用他,就是朝廷,只怕也要判他個失職之罪。”
柳高說這些的時候,望了一眼蘇無名,可蘇無名卻神色如常,淺淺一笑:“可是這點本官是早想到了的,而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只怕我還想不通是有人逼丹鳳自殺的呢。”
柳高笑了笑:“沒錯,你的確是個聰明人,只是你是如何懷疑到我身上的?”
蘇無名聳聳肩:“就是今天早上給你看的那副畫像啊,你不覺的那副畫像很像你嗎?”
“不覺得,我易容很好的,絕對被人看不出來。”
蘇無名笑了笑:“的確如此,只是正因爲如此,我才懷疑是你的,你只看了那畫像一眼,便說不認識畫像上的人,這是不是太過敷衍了,可你爲何要敷衍呢,除非你知道畫像上的人是誰。”
說到這裡,蘇無名又是一笑,道:“再有,你的個子很高,雖然一開始我們忽略了這點,可是當我想起的時候,還是派人去問了問宋驚天宋捕頭,容顏可以改變,可這身高恐怕不容易吧,兇手既然就在棣王府,看身高也是多少能夠看出什麼來的?”
世人認人往往看臉,可很多時候,除了臉之外,還有很多其他事情是可以看的。
柳高望了一眼蘇無名,神色平靜,就像那天夜宴時候蘇無名對他的第一感覺,他這樣的人,應該就是很少喜怒形於色的。
“本來,丹鳳自殺之後,我只需要慢慢的等就行了,只要你破不了案,其結果與我們設想的便是相同,可是那天晚上,你突然進了廚房,這讓我的心頭又萌生了一個想法,如果有人因爲吃飯而被毒死的話,那麼經過廚房的你是不是就太可疑了呢?”
“殺人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不算什麼,而且我們也不計較誰被毒死了,所以那天晚上,在你們離開廚房之後,孔王妃要喝蓮子羹的時候,我趁廚子不在,悄然進廚房下了毒,當然,你應該能夠想到,我那些醉態全都是裝的,不過我自信裝的很像,連你都能騙過。”
柳高的醉態的確很像,蘇無名冷冷一笑:“可惜,你最終還是伏法了。”
柳高看了一眼棣王手中的信,最後嘆息了一聲,道:“是啊,我沒有料到今天傍晚棣王會叫我和聶知文去書房,而且與我們商議了一件大事,棣王想要造反,這種事情,我怎麼能不利於一下呢,所以回到房間之後,我立馬寫信通知我的接線人,可是不曾料想,這竟然是你們的陰謀。”
此時的棣王已經恢復平靜,冷哼一聲後,道:“這都是蘇大人想出來的,他知道你的背後有幕後主使,並且說你既然在我棣王府做臥底,其幕後主使的身份定然不小,如果我假裝要謀反,你必定會有所行動,果不其然啊,只是可惜,在這信上,你並沒有露出一點幕後主使的身份。”
想來,這柳高也不是笨蛋,信件由鴿子去送,雖然快,可卻容易出錯,所以有些消息,只需要寫明是什麼事情就行,至於收信人,那就要看鴿子的情況了。
而這個時候的棣王,也有些後悔,如果派人跟蹤鴿子,是不是就能夠找到那個幕後主使了呢,只是這樣一來,太過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