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 對峙

懷鳴話音剛落,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如同被毒蛇盯住一般,冷徹骨髓,似乎連周身空氣都快要凝結。

轉過頭去,只見牛二雙眼通紅,盯着大殿方向,那股冰冷的寒意,正是他發出的。

“走。”低喝一聲,如同野獸嘶吼,牛二身形一動衝向大殿。

“不可。”懷鳴也看出不對,驚呼一聲單腳點地射出去,奈何牛二修習古武,在地面上,哪怕是寂滅期高手也不敢說能快過他。眼看牛二身形沒入大殿,懷鳴一咬牙跟進去。

苗詩韻身形不動,看着大殿,心底竟然有一絲竊喜,連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良久長嘆一聲纔跟進去。

大殿內,人聲鼎沸,恭賀之聲不絕於耳。正門對面,一對紅燭,兩個喜字。喜字下方,三個老人面含笑意坐在椅子上。三人都仙風道骨,左側之人更白髮蒼蒼,但卻都面色紅潤,精神飽滿。

“諸位,天地禮成,稍後敝派將在廣場大開筵席,還請諸位賞臉。”人羣中,一個聲音突起,壓下衆人的嗡嗡聲,在大廳內迴盪。

“好!”

“一定一定。”

呼應聲立刻山呼海嘯。道虛觀本就是天蒼大派,若非身份尋常,想上來都難,更何況參加宴席。在場之人無不面含喜色,在大廳內交談。

“牛兄,你這是何故?今日敝派塵緣大師兄大喜的日子,有什麼事稍後再說。”牛二打量間,懷鳴已經衝進來,一把拉住他急切地道。

“滾開。”如同萬年寒冰,更似從九幽傳來,牛二聲音並不大,卻壓過大廳內的嗡嗡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整個大廳一瞬間靜下來,甚至連呼吸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朝牛二和懷鳴看來,臉上帶着不可置信,想知道究竟是誰敢在道虛觀鬧事。

“懷鳴,怎麼了?”上頭的三個老人早就注意到他們,右側老人臉色一沉,開口道。

“師傅,這……我……”懷鳴看了看牛二,又看了看大廳衆人,結結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連他都雲裡霧裡,不明白牛二爲何突然發瘋。

“懷鳴,退下。這位小友,老夫陳長星,不知小友師承何人?”中央老者看着牛二,臉上一片和煦,問話也很巧妙。

以牛二的身份,根本就不配和他說話,若是牛二的師傅,或許還可以考慮一二。另外也藉此打探牛二的出身。

聞聽老人說話,懷鳴鬆開手低頭躬身退到一旁,卻暗自注視牛二的動靜,一有不對,馬上出手擒拿。

“心月在哪。”牛二看都沒看老人,目光如野獸般在人羣巡梭,卻沒找到想找的人。

“大膽,何方狂徒?掌教師尊問話,也敢不答。”見牛二理都不理,一個身材高大一身紫衣的中年男子大步踏出。隨着他的步伐,衆人自然而然分開一條道路,直通牛二。紫衣男子大喝道。

“滾。”牛二隻吐出一個字,刀削般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

牛二話以出口,衆人色變。雖然方纔他也說過,但懷鳴畢竟是普通弟子,雖然拜在白新乘門下,但修爲不高,否則也不會被派去看門。而面前人不同,他是掌教親傳弟子,道虛觀二代公認僅次於塵緣的懷鋒,脾氣火爆,修爲高絕,入門時間比塵緣還要長,表面上只是三十餘歲,實際卻年逾七旬,若不是塵緣驚才絕豔,他纔是道虛觀第一人。如此人物被那個狂傲的小子斥責,即或道虛觀老輩,也不會坐視不理。

“狂徒,這裡是道虛觀,豈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快跪下磕頭認錯,陳掌教或許會放你一馬。”

“陳掌教,這狂徒膽敢在道虛觀鬧事,李某不才,願擒下他交給道虛觀處置。”

一瞬間,嘈雜聲四起,整個大殿瞬間分成兩派,一派是所有人,一派是昂然而立的牛二自己。

“都給老子閉嘴。”牛二一聲厲喝,劍眉飛揚,黝黑的眸子如夜空星辰,緩緩掃過全場,“我再問一次,心月在哪?”

“賊子猖狂。”對面紫衣懷鋒大喝怒不可遏,牛二的所作所爲,就像一個重重的嘴巴煽在道虛觀所有人的臉上。今日塵緣大喜,諸位同道來賀,如果傳揚出去,道虛觀必將成爲他人笑柄。

懷鋒大喝一聲,身形猛然縱起,單手握拳,砸向牛二。

“死!”見懷鋒衝來,牛二目光一寒,嘴角吐出一個字,左手黑光崩現,握拳迎上去。

轟……

一聲巨響,炸裂當空。兩拳相交處,猛烈的勁氣擴散開來。牛二腳下大石喀嚓碎裂,雙腳沒入地面。

懷鋒悶哼一聲,倒飛出去,後方賓客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卻不想懷鋒身上力道大得出奇,透體而過,連帶那人一起重重摔在青石地面。

哇……

一張口,懷鋒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慘白,整條右臂也無力的垂下,方纔飛揚的神采消失得無影無蹤。

“狂徒。”陳長星右側,白新乘臉色驟變。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牛二一拳重傷懷鋒。雖然道虛觀弟子的全部修爲幾乎都集中在五行劍上,但懷鋒爲二代翹楚,如此慘敗,甚至不是來人一合之敵,登時怒火沖天,拍案而起就要出手。

“白師弟。”陳長星也面色驟變,見白新乘要動手,單手一擺止住他,雙目灼灼盯着牛二,“敢問少俠高姓大名。”

“掌教師伯,他、他……他是牛二。”見牛二不答,一旁的懷鳴微微躬身,心底的震驚卻無可附加。

懷鋒的修爲如何,同爲師兄弟的懷鳴一清二楚,除了大師兄之外,沒人能勝得了。卻被牛二一拳震飛,口吐鮮血,如果方纔發瘋的牛二對自己動手……

瞬間,冷汗溼透懷鳴的衣襟。

牛二的名頭,在修真界衆所周知。一年多前出道到現在,風雲事蹟傳遍天下,恆嶽派、鐵家堡乃至古劍院都在他身上吃了大虧,手下沾染無數人命,更重傷莫劍北,讓他的聲譽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消失一年,如今再度復出,一拳重傷懷鋒,實力之強勁,可想而知。頓時,方纔嘈雜的人羣鴉雀無聲,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到陳長星身上,畢竟,他們只是附庸的小門派,道虛觀的態度纔是他們的方向。

陳長星緩緩站起身,看了懷鳴一眼轉向牛二:“我聽懷朔提起過你,如果老夫沒記錯,牛少俠和懷朔在烏衣鎮一同斬殺過一個業魔是吧。”

衆人微微驚奇,沒想到牛二和道虛觀還有這樣一段淵源。凝重的氣氛也爲之一鬆,陳長星這麼說,就表明道虛觀有大事化小的意思。

“牛少俠的和心月姑娘的事我也聽說了,她是你拜入玄玉門時的師尊,後來遇險,被密宗長老軒承運所擒,塵緣路過,出手相救,奈何軒承運功夫高深,只救下心月,帶回道虛觀。不知老夫所言是否屬實?”陳長星表情淡漠,絲毫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牛二木然地看着前方,閉口不答。

“一年多來,心月和塵緣情愫漸生,終成眷屬,今日在我等見證之下大婚,如果少俠願意,道虛觀歡迎你留下來喝一杯喜酒,小住幾日,待懷朔回來,你們再敘,可否?”陳長星絲毫不在乎牛二的態度,巧妙地將話題轉移到懷朔身上。

白新乘目光微微一震,有些疑惑地看向陳長星。他不明白今日陳長星爲何如此好說話,縱然牛二身懷古武戰技,也絕對不是道虛觀的對手,更何況衆目睽睽之下打傷懷鋒,若不是掌門壓着,他早出手教訓膽敢在道虛觀鬧事的狂徒了。

另一側的白髮老人則神情淡然,似乎陳長星的話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牛二盯着陳長星半晌,剛要開口,內心突然一動,目光落到大殿左側角門處。

角門內,兩個身披紅花的身影緩緩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