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園裡,帶着端端去洗手間,小孩子很乖,解決完,黎葉領着她出來。
走了兩步,端端忽然摸着脖子,看着她,“娃娃頭,娃娃頭!妲”
黎葉蹲下來,才發現昨天送給她的那條母女項鍊不見了。
進公園的時候還有,黎葉回頭看了看,估計是剛剛上廁所的時候掉的,進隔間的時候端端在門框上蹭了一下。
領着她往回走,端端很着急,掙脫她就往前跑窀。
黎葉急忙跟着,“端端,慢點,不要自己跑!”
可是着急找回項鍊的端端根本聽不見她的呼喚,往人縫裡一鑽就不見了。
黎葉腿腳慢,撐着柺杖跟不上她,廁所外面很多人在排隊,看不到孩子,她急的一頭汗。
“端端!”連着叫她,黎葉顧不上自己已經快要摔倒,步伐又快又急。
奔到廁所門口,她衝進門,“端端!”
可是裡面卻沒有孩子的身影,她腦子裡嗡地一聲響,裡裡外外找了一圈,確定了孩子不在裡面,她嗓子立刻就沙啞下來,匆忙又折出去。
正拿着糖在原地等着,尹正鐸忽然看着黎葉匆匆忙忙的走過來,身邊沒有端端的蹤影,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兩步衝過去,“端端呢?”
聽他這樣說,就是端端沒有跑回來找他,黎葉緊緊的抓住他的胳膊,帶着顫抖,“端端不見了!”
尹正鐸一手摟着她,帶着她飛快的往廁所方向走去。
黎葉緊緊抓着他,“剛剛……我帶端端出來,她的項鍊不見了,她就跑回去找,我追不上她……”
看她急的眼圈泛紅,尹正鐸沒有責備她,拍了拍她,“先找孩子。”
黎葉偎着他胸口,那堅實的懷抱讓她紛亂的心平復了些許。
在附近找了一圈,沒有端端的蹤跡,尹正鐸看着她,“你留在這附近等她,我去服務點請他們幫忙找一下,還有讓廣播站發個通知。”
黎葉點點頭,他轉頭跑開。
如果端端只是跑來,那很快就可以找回來,可是要是被人帶走,那種後果,她不敢想象。
“端端!”嗓音沙啞,黎葉在人羣中不停的搜尋,看到路人就過去打聽,她喊了幾聲就啞了嗓子,滿臉都是淚水,看也看不清楚。
她是個差勁的人,那麼小的孩子都看不好,若是端端有個什麼閃失,她死了都不足以賠償。
“端端!”看着別人的孩子在父母身旁嬉鬧,她愈發心如刀絞,前面不遠處一個同樣穿着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像極了端端,她踉蹌着跑過去抱住孩子,卻被孩子的家長防備的推開。
黎葉站起來,四周天旋地轉一樣,她捂着脹痛的額頭,呼吸漸漸困難。
好像又回到那天,寒冷的冬天,她踩着快到小腿的厚厚積雪,夜半時候,抱着高燒不退的希希四處尋找醫院。
她沒有錢,付不起高昂的治療費,找不到人能幫她,她想盡了一切辦法,甚至想過回頭去找那個人求助,可是都失敗了,她被逼到了絕路。
等她終於找到還在營業的醫院,醫生看到的只是一具發涼的小小身子。
那晚,抱着毫無聲息的希希,迎着幾十年沒有遇過的暴雪一步步回家,漫天飛雪,她睜不開眼睛,路過街角,被一輛鏟雪車撞倒。
她從來不怨恨自己的腿受了重傷殘疾,她覺得這都是自己應得的懲罰,她自私的留下了那條小生命,卻給不了他好的生活,她看着他離開,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封藏起來許久的傷疤被狠狠撕開,心痛的抽緊窒息,有些失控,黎葉跌倒在地上,捂着臉嚎啕大哭起來。
“舅媽!”耳邊忽然傳來小孩子奶聲奶氣的呼喚。
黎葉放下手,透過朦朧的淚眼看過去,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跑來。
懷裡一緊,小孩子的手臂摟着她的脖子,帶着哭音,“舅媽,端端錯了,你不要哭……”
黎葉不可置信的看着懷裡的小傢伙,捧着她的臉,連忙又擦了把眼淚,這纔看清楚,是端端,是她沒錯。
把端端抱起來,跟在後面過來的尹正鐸俯身,將黎葉也拽起來,看着她狼狽的樣子,安撫,“別哭了,端端找到了——她剛剛看到旁邊有卡通人偶,跟在人家後面走了。”
緊緊的拉着端端,生怕她再丟了一樣,黎葉止不住哭泣,抽噎的異常痛楚。
“對不起舅媽……”看着她哭的這麼傷心,端端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一直小聲道歉,又不敢再靠近惹她,摟着尹正鐸的脖子,小聲哀求,“舅舅,你跟舅媽說,端端錯了……”
“知道錯還亂跑?”尹正鐸豎眉,懷裡的小傢伙立刻縮着肩膀往他頸窩裡躲去。
“再敢不聽話,我就把你留在動物園,晚上你一個人在這裡。”
端端聽了很是害怕,扁着嘴,“舅舅不要扔下我……”
黎葉心軟,把哭了的端端抱過來,拍了拍,“端端,以後不可以離開大人自己走,知不知道?”
被尹正鐸罵過的端端委屈的撅着嘴,點頭,“知道,舅媽,對不起。”
摟緊她,像抱着失而復得的寶貝。
動物園也沒心情再逛,尹正鐸領着一大一小返程。
闖了禍的小丫頭困的睡着了,躺在黎葉懷裡張着嘴巴做着美夢,可憐兩個大人,被她嚇得魂飛魄散。
照顧孩子不是簡單的事,尹正鐸直接就把端端送了回去,今天的事已經叫他後怕,再出點岔子,他怕自己都承受不住,何況嚇到失控的黎葉。
送了端端,兩個人回了菡碧閣。
簡單吃了點飯,尹正鐸帶着黎葉上樓休息。
她還是驚魂未定,去洗了個澡,出來兩隻眼睛已經腫的厲害。
尹正鐸坐在牀邊,腿上放着一個醫藥箱,叫她,“過來坐。”
黎葉走過來,坐在牀邊。
他將她的腿擡上來放在自己腿上,挽起她的褲腳,看着膝蓋上的傷口——
她在動物園一邊跑一邊叫端端,摔倒後痛哭不止,那樣子失心瘋了一樣。
倒了些藥水,他擦拭着她的傷口,黎葉有些疼,眉頭擰起來。
捏着她腳踝,曲起她的膝蓋試了試,他問,“有沒有傷到骨頭?”
黎葉搖搖頭,低着頭,莫名又落下淚來。
“很疼?”他已經準備起身帶她去醫院,黎葉卻忽然拽住他。
他坐回來,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她肩膀顫抖不停,抽泣起來。
“怎麼了?”尹正鐸擡手拂過她潮溼的臉頰,“端端已經找回來了,她自己頑皮,你不用自責。”
黎葉搖搖頭,淚水灑落他手背。
他嘆息,女人是水做的,這話不假,要不然怎麼會哭起來就沒完。
“我很想他……”她忽然帶着哭音的說到。
尹正鐸不解,“誰?”
黎葉低着頭,那語調帶着令人心碎的悲傷,“我好想他……”
他捧起她的臉,她已經泣不成聲,“是我害死了他,他還那麼小,他什麼都不懂,是我把他帶到這個世界,都是我的錯,爲什麼死的不是我……”
她的話令他心頭顫動,他聽的一知半解,可是她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刺痛了他,擁住她,他嗓音深沉,“不要亂說。”
黎葉幾乎是哭號起來,擡手打他,“你在哪!那天你在哪!”
他摟着這個瘋癲的女人,擔心她的創傷後遺症在刺激一下又會復發,緊緊的摟着她顫抖的身體,“我一直在這裡,黎葉,我就在這裡。”
黎葉嚎啕,“你不在!我打電話找你,你的秘書說你不管,我們的生死,與你無關,你說你不要管他,你爲什麼這麼狠……”
尹正鐸聽得着急,看着她,“你在說什麼?你什麼時候給我打過電話,我不管誰?”
黎葉只是恨他打他,發泄似的,拳頭落下還不夠,撲過去,又在他胳膊上狠狠的咬。
看着她兇狠的樣子,是被激怒了纔會有的神情。
她咬的狠,可是身體上的傷痛從來都不能將他打倒。
撫摸她的髮絲,尹正鐸看着這個瘋癲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