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雙村蔬菜大棚的看護房內。
我聽見張宗亮讓我離開張琳,而且神色認真的模樣,也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支菸,坐在了房間裡的一把木頭椅子上:“關於張琳,你到底知道一些什麼?”
張宗亮聽完我的話,猶豫了一下,隨後微微點頭:“我查過她。”
“查到什麼了?”
“什麼都沒查到。”張宗亮停頓了一下:“你也瞭解我身處的這個圈子,白頭翁、王帥、觀音是三大巨頭,現在我接替了觀音的位子,雖然勢力大不如前,但最起碼也仍舊是處於食物鏈頂端的,以我的身份,去追查張琳的消息,竟然什麼都查不到,這恰恰就是最可疑的一點,不是嗎?”
“你都查過張琳什麼?”
“你能想到的,我都查了。”張宗亮停頓了一下:“兩年前,張琳的父母搬離了安壤,從此下落不明,而張琳自從當年從北J回來以後,沒有任何的工作記錄,名下也沒有任何銀行卡、房產、車輛登記,就連手機號的登記和開房、購票的記錄都沒有,就像是一個有身份,但是卻完全沒存在於世界上的人,同時她更沒有跟曾經的同學和朋友聯繫過,似乎已經跟曾經的交際圈子徹底斷了聯繫,我很難想象,一個生活如此空白的人,究竟是怎麼生存下來的,而她這麼謹慎的目的,就是爲了什麼,說真的,我不認爲現在這個社會上,孤身一人可以生存下去。”
“除此之外呢,你還查到了什麼疑點?”
“牛甫。”張宗亮停頓了一下:“你不是這個圈子裡面的人,憑你的社會關係查不到這個人,很正常,但是沒理由我也查不到牛甫這個人,如果按照張琳被抓時的說法,她是替牛甫拿貨的,那麼這個牛甫又能跟白頭翁接觸上,絕對不會是寂寂無名之輩,你也知道,白頭翁之所以站在行業頂端,因爲他走的都是大宗貨物,從來不會向外放散貨,那麼一個能夠跟白頭翁接觸,而且還有能力吃掉那麼大宗貨物的人,怎麼可能在這個圈子裡一點痕跡都沒有呢,所以我懷疑,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牛甫這個人。”
聽完張宗亮的分析,我也感覺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有沒有可能這個牛甫在與白頭翁接觸的時候,跟外界接觸的時候用的不是一個名字?”
“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那麼你這個猜測絕對是必然的,當初招認出牛甫這個名字的人,就是我幫你抓住的那兩個白頭翁手下的技術員,而他們現在又是我這邊極爲重要的力量,所以我肯定不可能因爲這件事跟他們反目成仇,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通過其他的渠道去慢慢了解。”張宗亮停頓了一下:“但是你也知道,如果我的懷疑不幸言中了事情的真相,而世界上如果真的沒有牛甫這個人,那麼張琳的身份,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不是嗎?”
“不管牛甫這個身份是真是假,但張琳身邊是有人的。”我擺手打斷了張宗亮的話:“或許牛甫這個名字是杜撰出來的,不過我確實見過張琳身邊的男子,而且我們還發生過沖突,只是當時我還不知道他是這條道上的人,所以就沒有跟他過多糾纏,不然當天晚上,我就把他扣下了。”
“還真有這麼個人?”張宗亮聽完我的回答,表情微微有些意外,隨後搖頭笑了笑:“如果這樣一來,那這件事情可就有點意思了,呵呵。”
“不管張琳是什麼身份,但是他身後的人,我必須給挖出來,你說得對,我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所以想要摸查張琳的身份背景,確實會很困難,所以這件事,你得幫我。”
“韓飛,與其幫你調查張琳的身份,我更傾向於奉勸你一句,遠離這個女人吧,她的身份,跟你想象當中的絕對不一樣,你把張琳留在身邊,就像是在抱着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會傷害到你的,我混跡這個圈子這麼久了,從來就沒看見過女人可以在這個吃斷頭飯的行業裡,還能夠混的風生水起且毫髮無傷,而張琳的身份,明顯已經偏離了我對女人在這個行業中對於的認知,而且她的身份還這麼神秘,不知道爲什麼,張琳的身份總是給我一種很危險和不安的感覺。”張宗亮微微停頓,隨後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我:“把她除掉,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除掉?!”聽完張宗亮的話,我猛然擡頭,眉心皺成了一個疙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韓飛,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才能笑到最後,如果你連一個女人都無法捨棄的話,勢必會反受其害的,張琳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花,不捨得放手,你早晚會付出鮮血淋漓的代價。”張宗亮眯眼看着我:“這種代價,或許你是承受不起的。”
“你勸我除掉張琳,更多的是爲了你自己吧。”我眯眼看向了張宗亮:“當初張琳是跟白頭翁手下的技術員一起被你抓住的,而且她也知道白頭翁手下的人如今在爲你所用,只有將她滅口,所以你的身份纔會被徹底的隱藏下來,對吧。”
“沒錯。”張宗亮毫不猶豫的點頭:“這的確是我勸你的理由之一,但並非全部,你要知道,張琳畢竟沒有跟我在一起,所以她即使想動我,也未必能得到我的行蹤,何況我的貨一旦在市面上發售,白頭翁是一定會注意到我的,而你呢,你每天都跟張琳在一起,所面臨的危險要比我高出多少倍,你心裡有數嗎?”
“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對周邊的環境充滿恐懼和不信任,也並非所有人都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我是不會傷害張琳的。”我停頓了一下,認真的看着張宗亮:“同時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去傷害她,我勸你別玩火**!”
“你沒有害人之心,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會害你。”張宗亮聽完我這個迴應以後,沒再堅持他的理由,而是微微一笑:“但願你的優柔寡斷和這份善良,能保證你不會受到傷害。”
“這些事情,就不需要你替我操心了。”看見張宗亮這個讓我感覺不舒服的表情,我微微皺眉,隨後轉身向門外走去:“我還有事,先走了。”
“東西沒了,隨時給我打電話。”張宗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
我離開保雙村之後,直接驅車回到了金海大廈的辦事處,乘坐電梯上了樓。
“韓總,你回來了。”我這邊剛一下電梯,前臺的一個女孩就起身對我打了個招呼。
“嗯,我房間那個姑娘,沒什麼異常吧?”
“沒有,午飯的時候,我們送了工作餐過去,但是她不吃,我們按照她的要求,幫忙訂了肯德基的外賣。”
“麻煩了。”
“沒關係。”
話音落,我邁步就向自己的房間那邊走去,伸手敲了敲門,很快,穿着一條絲質內衣的張琳就把門打開了,無精打采的看了我一眼:“東西帶來了嗎?”
‘嘩啦!’
聽見張琳的問題,我微微咬牙,隨後掏出口袋裡的塑料袋,扔在了門口的鞋櫃上。
張琳看見我的表情,不屑一笑,拿起了鞋櫃上的袋子:“怎麼,幫我去拿貨,讓你感覺丟人了,還是不自在了?”
“我只是不想看見你這樣墮落下去,但是我又無能爲力。”我如實迴應了一句。
“韓飛,我給你講一個道理吧。”張琳說話間,走到靠窗的桌邊,從裡面拿出了錫紙和一個用礦泉水瓶子,又拿着吸管和防風打火機熟稔的捅咕了幾下,很快的就做出了一個自制的冰壺:“有時候你不要把自己想象成一個聖人或者是救世主,這樣的話,你雖然不一定能活的很輕鬆,但是心裡最起碼不會那麼累,這是我多年來的心得。”
看見張琳手法嫺熟的擺弄着手裡的東西,我心中五味雜陳,坐在牀頭上點燃一支菸,沒有應聲。
‘啪!’
隨着張琳按下打火機,礦泉水瓶子裡面水花翻騰,房間裡響起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半晌後,張琳吐出了一口濃濃的煙霧,隨後身體後仰,靠在了椅子上。
‘踏踏!’
看見張琳的模樣,我邁步上前,拿起了桌上的橡膠吸管。
“韓飛,你幹什麼!”張琳見我伸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你知道嗎,在我看來,吸D的人,都是腦子有病的傻逼,因爲我不知道爲什麼,這東西可以毀掉那麼多人,阿虎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他之所以吸D,是因爲承受不住現實的打擊,想要向傻子一樣的活着。”我停頓了一下,開始掙脫張琳的手腕:“既然無法把你從深淵裡救出來,那我就陪你一起跳進去。”
“韓飛,你他媽瘋了!”張琳感受到我手上逐漸加大的力氣,兩隻手一起按住了我的手腕,開始跟我掙扎了起來。
“你放開我!”我使勁掙脫了一下,把手從張琳的手掌中抽了出來,繼續向那根橡膠吸管夠了過去。
‘嘭!’
張琳看見我的動作,一把拿起了桌子上的冰壺,特別用力的摔在了地上,水花一下子濺了滿牆,張琳摔完冰壺之後,氣急敗壞的看着我:“韓飛,你他媽別犯病了,行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我的脖子上同樣青筋暴起,對着張琳也吼了一句:“在你阻止我的時候,難道你就不知道,我他媽的也同樣想要阻止你嗎!!”
‘刷!’
張琳聽完我的話,把眼睛睜的大大的,盯着我看了半晌後,兩行眼淚順着臉頰滑落:“韓飛,我求你了,你別逼我了,可以嗎,我們不一樣,我們真的不一樣,你爲什麼要折磨我呢……”
“我們究竟哪裡不一樣?你的身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喘着粗氣看向了張琳,一想起張宗亮要除掉她的事情,心情更加煩躁:“這麼多年來,你究竟都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