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隨着火車汽笛的聲音,久違的安壤火車站逐漸映入了我的眼簾,看着車窗外熟悉的景色和建築,我心底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我隱隱覺得,東哥這次去北京,會是一個轉折點,之前我們和房鬼子發生的衝突,都是他們那邊挑釁,我們被動防守,自從國豪入獄之後,東哥就有點按耐不住了,現在我們跟房鬼子那邊,也算得上是舊恨之上又添新仇,而且最重要的是,房鬼子得癌症這個消息,終於讓東哥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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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我搖頭一陣苦笑,在接觸東哥之前,我對他們這些人都不熟悉,反觀房鬼子那邊,蒼哥、扈濰、磊磊這些人,我卻是無比的瞭解,跟一羣陌生人在一起,與自己曾經熟稔的人博弈,這種感覺特別不舒服。
‘鈴鈴鈴!’
火車剛一進站,史一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我接通還沒等說話,史一剛就興奮的呱噪了起來:“飛哥,你有沒有察覺,你今年最失誤的事,就是答應我媳婦,要給她報銷購物的錢了?”
“爲什麼呢?”
“我簡單給你朗誦一下我手裡的小票昂!金項鍊一條,一千八百元整,阿迪運動裝兩套,七百五十元整,高跟鞋一雙,二百四十元整,化妝品一套,八百一十五……冰糖葫蘆兩根,六元!合計三千九百五十九塊七毛!”史一剛說完之後,笑了半天:“咋樣,是不是後悔了,飛哥,咱們什麼時候回安壤啊,我拎着一大堆東西,可累了!”
“啊,那個……你和糖糖自己回吧,我都快到了!”
“別鬧,你是不是覺得錢有點多了,這樣,我把那十九塊錢給你抹了,你就出三千九百五就行!”史一剛毫不相信的繼續道:“你快告訴我你在哪呢,我們去找你!”
“我真的到安壤了,馬上都下火車!”我說話的時候,火車上的播報也正好響起“旅客朋友們,安壤火車站到了!請下車的旅客提前準備……”
史一剛在電話那端,聽見了火車上的播報之後,足足愣了十幾秒:“韓飛!!就因爲三千多塊錢,你就把我甩炮了?!!”
“你這話說的,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你覺得你哥能爲了區區三千多塊錢,把你扔在大連嗎?”
“可是你已經把我扔了!”
“我真沒打算扔你,只是東哥臨時打電話,說家裡有急事,所以我才無奈回來了,不過你放心,答應給你報銷的錢,我一分都不會少!”
“真的?”史一剛聞言,質問的語氣放鬆了不少,但依舊是半信半疑。
我義正言辭的點點頭:“你哥能騙你嗎?”
“那我就勉強信你一次吧,等我回去,你一定得把錢給我報了!”
“放心吧!”
打發了史一剛之後,我和阿振也在火車站分別,各自回了家裡。
……
在家住了兩天之後,我接到了東哥的電話,隨後穿好了衣服出門。
‘滴滴!’
我剛一走出小區,東哥的破面包車就在馬路對面按了兩下喇叭。
‘咣噹!’
我走過去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之後,向後看了一眼,車裡面除了我和東哥,別無他人。
東哥見我上車,就把車發動着了,隨口問道:“這幾天玩的怎麼樣啊?”
“挺好的,雖然沒玩到什麼東西,但是見了不少朋友!”
東哥點點頭:“嗯,男人就應該經常去外地走走,開闊一下眼界!”
我看着車窗外面飛速而過的街景,想了想開口問道:“東哥,房鬼子那張診斷書,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但是效果沒有咱們預期的好!”東哥對我也沒有什麼隱瞞,很直白的開口道:“房鬼子每年都有定期的體檢時間,今年也不例外,所以他的病發現的比較早,只是早期肝癌,醫生說這個病的發展因人而異,有的人連一年都挺不到,但也有人能活個十年八年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房鬼子手裡又有大把的金錢,所以他只要配合治療,短期內應該是性命無虞的!”東哥點了一下剎車,把車停在環路的一個公園邊上,遞給了我一支菸:“我今天單獨叫你出來,是想跟你談點事!”
“什麼事啊?”聽完東哥的話,我茫然的點了點頭。
“現在的情況是,咱們沒辦法估計房鬼子餘下的壽命,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還能活多久,我接到消息,房鬼子除了目前動工的一處樓盤,其餘幾處本來打算買進的地皮,全都擱置了,他在把資金大量回籠,這是個很危險的信號,他現在無牽無掛的,也沒什麼親人,唯一能倚仗的,就是他乾兒子洛賓,但是他辛苦一生,肯定不甘心把一生的基業全交給一個外人,所以我推斷,他是打算用這些回籠的資金來對付咱們!”
東哥的幾句話說的我心驚膽戰的,房鬼子放在本市,已經算是一個很出名的企業家了,如果他孤注一擲的把手裡的資金,都用在打壓我們這些人身上,我們估計一輩子都翻不過身。
東哥沒有注意到我表情的細微變化,繼續道:“房鬼子已經無路可退了,所以我也不可能坐以待斃,這幾天我通過王冬蛟聯繫了一個生意,打算暫時退出市區,去其他地方發展!”
“王冬蛟?”我聽見這個名字,頓時一愣:“東哥,當初我就是因爲持刀捅了王冬蛟的手下,才認識的你,咱們跟王冬蛟之間有這麼樣的一個過節,如果跟他合作,我怕他會串通房鬼子,背後給咱們一刀,如果真是這樣,那鈍刀子割肉,很難防啊!”
東哥無所謂的笑了一下:“在社會這個圈子裡,不論你罵過我,還是打過我,只要利益和角度對了,我都可以把你原諒,只有毀了一個人的飯碗,斷了別人的財路或生路,這纔是萬金難消的深仇大恨,像咱們和萬佳這種恩怨,是無法抵消的,反觀咱們與王冬蛟的那點小矛盾,在利益面前比起來,連個屁都不是,現在房鬼子的精神和體質,都已經快要不堪重負了,而且這段時間是房永根的最佳治療期,市裡也要創建精神文明城市,抓住這個節點,是咱們唯一能喘息的機會,我不求在短時間內能跟他分庭抗禮,但只要能站穩腳跟,咱們就有翻身爲王的機會!”東哥頓了一下:“王冬蛟那邊的壓力不僅來自於我,還來自於張康,只要張康還認我這個弟弟,那王冬蛟就絕對不敢給咱們耍小動作,而且這次的生意,王冬蛟只會在事後拿一點提成,並不會直接參與進來,所以這些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談談跟你切身相關的事!”
“跟我有關?”我聽完這句話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東哥知道了國豪槍案那天,蒼哥放我走的事情,跟着心一下就懸了起來。
東哥點點頭:“我打算退出市區,但並不打算退出安壤,現在市區內賺錢的產業,已經快接近飽和了,咱們就算能插手進去,也只是在吃別人剩下的殘羹冷炙,所以我打算把手伸到市郊的鄉鎮,和周邊的一些小縣城,那裡沒有什麼正經的社會人,都是一些土賴子,咱們開展起來會比較順利,但是在這之前,我必須得讓房鬼子元氣大傷,這樣就等於上了一個雙保險,在他重整旗鼓的這段時間裡,咱們也可以放心的在夾縫中求生存!”
“......”我點了點頭,表示我在聽,而且也覺得東哥這個方向,的確把握的不錯,對於因爲得知自己患病而失去理智的房鬼子,避其鋒芒無異於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如果想讓房鬼子傷到元氣,扈濰、冷磊這些人,咱們就一個都不能放過,這次跟以往的打架鬥毆不一樣,我今天私下找你,就是想多給你一段時間考慮,是否想要參與其中,你和冷磊他們那些人,畢竟是曾經的兄弟,如果你下不去手,我會找個適當的時機,讓你退出!”
“東哥,不用考慮了!”我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案:“我記得我剛加入公司的第一天,大斌就指着鼻子罵我是個三姓家奴,當時我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挺彆扭的,從那一刻我就決定了,這輩子不論是錯是對,我都跟着你了,我這輩子除了你,也不會再認其他的大哥,既然你決定了,那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幹!”
“你想好了,冷磊跟你不一樣,你如果硬着頭皮衝上去,到時候你一旦手軟了,他們可是不會放過你的!”東哥笑了一下:“你放心,就算這件事你不打算參與,那你也是我弟弟!”
“我想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說句最直白的話,現在兩邊鬧的這麼兇,牆頭草在中間是很難活下來的,曾經我孤身一人的時候,可以放低身段,去對冷磊熱臉貼冷屁股,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畢竟我身邊還有阿振和史一剛呢,所以我做事之前,也得考慮他們的感受!最近這一段日子下來,我跟大家也處出了感情,所以我現在的兄弟,不只是冷磊一人!”我咧嘴一笑:“只有跟着你,我們纔能有個好的前程!雖然你現在挺窮的!”
“你這麼說話,可有點得罪我了昂!”東哥也跟着笑了,隨後拍着我的肩膀:“最近一段時間,我會盡量避免讓你和冷磊那些人發生正面衝突,但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明白!”
“走吧,我今天中午沒事,請你吃個飯!”東哥把車啓動,緩緩匯聚進了馬路的車流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