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動手的時間呢,能確定嗎?”聽長山介紹完火車的近況,我開口追問道。
“這個不太好說。”長山抿着嘴脣搖了搖頭:“火車這個人處事比較謹慎,現在跟在他身邊的,算上我們這邊的臥底,一共有四個人,這四個人都是兩兩一組住在外面的,火車並不跟他們住在一起,而火車最近出去跟人見面,或者是出去辦什麼事,都是隨機點卯,想起誰就讓誰跟着去,時間、人物、車輛,這些東西完全不固定,出門之前,也絕對不會告訴衆人他要去哪裡,或者幹什麼,所以咱們只能等,等火車叫我們的人跟他出去,才能確定這個人的位置。”
“你的人可靠嗎?”
“放心吧,絕對可靠。”
“……!”
我跟長山簡單聊了幾句,再一結合之前耗子沒說完的半句話,心裡就有了結論,長山這一夥人,八成也是拿錢辦事的,即使不是拿錢的選手,也絕對不是王燊的人,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對王燊產生了一絲欽佩,從頭至尾,王燊連自己的人都沒出過,就拿到了東哥承諾的金皇后三成股份,無奸不商,這句話說的真他媽有道理,想到王燊的所作所爲,我也同時對他產生了提防。
長山他們這一夥人,看起來以前應該也沒少幹過類似的事,因爲自從王燊說完讓他準備辦事之後,他們進行到一半的酒局,直接就散了,每個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蒙上被子就開始埋頭睡覺,顯然是打算養足精神,準備應對接下來的事情,而我自己躺在房間裡,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因爲一靜下來,我腦海中就開始閃現着林璇和張琳離開時的樣子,越想越不是滋味,相比起林璇,我更加擔心張琳,她一個小姑娘,在社會上無依無靠的,也不知道晚上的這個時候,她在幹嘛,我躺在牀上,也不知道是困迷糊了還是怎麼的,忽然變的很擔心張琳,猶豫了半天,伸手,撥通了她的電話,沒想到竟然已經空號了。
聽着電話裡的盲音,我忽然有些茫然,一下午的時間,張琳再次消失在了我的生活裡,變成了當初的那個幽靈,就像她當初忽然出現一樣,顯得是那麼的倉促,可能唯一的不同點,就是當初的張琳還對我帶有一絲憧憬,而現在的她,大概是真的絕望了吧。
我躺在牀上,真的有些自責了,仔細想想,她來我身邊的這段時間,我對她的照顧,真的是太少了,我下午就不應該放張琳離開,雖然她留下來,心裡會很不舒服,可畢竟還在我身邊,也許張琳的心裡,也是希望我多挽留她一句的吧。
我躺在牀上胡思亂想着,一直到了遠處傳來公雞的打鳴聲,才沉沉睡去。
……
我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本來睡的正香的時候,就感覺有人推我的身體:“韓飛,別睡了,起來了!”
“別煩我,滾蛋。”被人推搡了兩下之後,我十分煩躁的推開了那個人的手,把被子往頭上一蒙,準備繼續睡,一閉眼,卻忽然想起來,我是住在長山他們那裡,隨後一下坐直了身體,迷迷瞪瞪的看着眼前的耗子,心砰砰直跳:“怎麼了,是不是要辦事了?”
“辦事?辦什麼事?”耗子還以爲我是睡毛楞了,咧開嘴笑了笑:“別睡了,起來吃早飯了。”
“操。”聽說耗子是來找我吃早餐的,我有些鬱悶的搓了搓臉,隨後一看時間,這時候還不到早上七點呢,有些鬱悶的從被窩鑽了出來:“你們怎麼起的這麼早啊。”
“這都七點了,還早啊?要不是因爲昨天晚上喝了酒,我們起的比這還早呢。”耗子咧嘴一笑:“早睡早起,人這一天都會特別有精神,行了,你也別睡了,走吧,吃早飯去。”
“嗯。”我應了一聲,坐在牀沿上穿鞋,可能是因爲缺乏睡眠的緣故,我並沒感覺自己有多精神,站直身體之後,還有些打晃呢,直到去外屋用冷水洗了把臉,我才徹底清醒。
等我走到院子裡的時候,長山他們幾個人,正圍坐在桌子旁吃早飯呢,我看了一眼,飯菜特別簡單,一疊小鹹菜,一盆清水掛麪。
“你們平時的早餐,就吃這些東西啊?”我看着清湯清水的掛麪,沒什麼食慾的問了一句。
“呵呵,大清早的,吃點清淡的東西,挺好。”長山吸溜着麪條子,對我笑了笑:“除了外出辦事,我們很少出這個院子,所以吃的東西有限,你將就着點吧。”
“嗯,行啊。”我前一天晚上也沒怎麼吃東西,這時候還真有點餓了,也跟着盛起了小半碗掛麪。
“哎,韓飛,平時的時候,你早餐都吃啥啊?”耗子看着我嫌棄的模樣,好奇的問道。
“平時?”我想了想:“我這一年,估計也就吃過四五次早餐。”
“早上不吃飯,你肚子受得了麼?”
“這一年到頭,我基本上每天睡醒,都是中午了,起牀就吃午飯,有什麼受不了的。”
“中午才起牀啊。”耗子聽完我的話,有些羨慕:“那你們平時不用幹活嗎?”
“偶爾吧,剛開始混社會的時候,辦事的時候多,每天受累,還總捱餓,後來慢慢的混好了,跟了個好大哥,除了辦事的時候,基本上每天都是閒着,吃飽了混天黑。”
“那你這日子,過的可比我們舒服多了。”一旁的郭陽聞言,也有些憧憬:“最起碼不用擔驚受怕的。”
“咳咳。”郭陽話剛出口,一旁的長山就咳嗽了幾下,郭陽訕笑一下,低着頭繼續吃飯。
‘鈴鈴鈴!’
我這邊剛拿起筷子,還沒等吃呢,裡面的房間裡就傳出了鈴聲,長山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起身走了回去,我看着耗子他們三個噤若寒蟬的樣子,也不再說話,低着頭開始吃麪條。
‘踏踏踏!’
我這邊的半碗麪條還沒等下肚,長山速度很快的就從房間裡跑了過來,看着我:“火車動了。”
“什麼情況?”我放下手裡的碗,起身問道。
“我的人剛來電話說,火車他們已經出發了,這次沒有抽人,而是把身邊的人全帶上了,不知道要幹什麼。”
“全體出動?”我聽見這個情況,微微皺眉:“他們會不會是要保護毛躍進見什麼人?”
“看起來不像,因爲火車只讓他們帶刀,並沒有拿槍。”長山介紹完火車那邊的情況,語速很快的繼續道:“他們開了一臺白色的長城哈弗,沿着國道向出城的方向走了,咱們如果現在出發,差不多能遇見。”
“那還等什麼,走了。”話音落,我率先向院門口跑去,接着長山他們也都跟上來,大家一起出了院子,耗子幾步跑到巷口,用鑰匙打開了一臺松花江的麪包車,我們所有人魚貫而入。
‘嗡!’
松花江啓動之後,宛若離弦之箭一般,粗暴的上路,向國道方向趕去。
……
車內。
‘嘩啦!’
跟我坐在一起的長山低頭,從腳下拽出了一個旅行包,在裡面掏出了一把手槍遞給我:“會用嗎?”
“會。”我拉開手槍套.筒,看了一眼連膛線都沒有的手槍,微微皺眉:“仿製品啊?”
“嗯,就這還是特殊配發給你的呢。”長山說完話,在裡面拿出另外一把仿五四,別在了自己的後腰上,開始給其餘幾人發刀,等一切準備完畢,他轉身看着我:“燊哥交代過,讓我們保證你的安全,所以辦起事來以後,你跟在後面就行,如果事不對,你轉身跑了,我們也不怪你。”
“行。”看着長山認真的模樣,我也沒裝犢子,點頭應和。
耗子開車的技術很好,在車流中穿梭了不到五分鐘,就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旁邊,轉頭看着我們:“這裡已經是國道最中心的位置了,火車他們不管去哪裡,只要沿着國道走,肯定會路過這裡。”
我看着長山:“能不能跟你的人聯繫,確定一下火車位置?”
“不行,這樣一來,我的人風險太大了。”長山擺手拒絕了我:“剛纔的那個電話,還是他謊稱母親住院,冒着很大危險打出來的。”
“算了,那就等等看吧。”聽見長山這麼一說,我也就沒再多問。
長山看着其餘的幾個人:“都機靈着點,對夥是一臺白色的長城哈弗越野車,車牌號9522。”
“哎,是那臺車不?”長山剛說完對方的車牌號,還沒等繼續說別的,副駕駛的郭陽忽然伸手,指向了前方等待紅燈的車流裡,我們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臺白色的哈弗停在那裡,順着半開的車窗,我清晰地看見了火車的面容:“就是他,跟上去。”
‘嗡!’
我說話的時候,正好前面的紅綠燈開始變燈,然後哈弗開始緩緩前行,耗子將車掛檔之後,也沒怎麼着急,慢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確認了前方車裡的人就是火車以後,我緊張的心情舒緩了不少,開始安靜的等待着火車到達目的地。
我們跟上了火車的長城之後,他們沿着國道,繼續向前開了也就是兩公里左右的距離,隨即打着轉向燈,逐漸向路邊的一個茶樓開始靠攏,耗子四下端詳了一眼,直接把車停在了與茶樓隔壁一家十分髒亂的汽修鋪門前,看起來毫無違和感。
‘咣噹!’
哈弗停穩以後,火車率先推門下車,隨後茶樓的門被推開,一箇中年伸着手,快步迎了出來,看見這個男人的側臉以後,我的眼角極爲劇烈的抽搐了幾下,頓時愕然。
因爲在我的記憶裡,這個人應該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