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平被管教帶出去之後,徹夜未歸,而我也一直在沒看閤眼,一直在牆角蹲到了第二天清早,按照看守所裡面的規矩,冬季是每天早上七點半才起牀的,但是這天早上六點多,一衆犯人就全都被管教叫醒,開始打掃監室,收拾衛生,爲即將到來的工作檢查做着準備。
看着看守所內越來越緊張的氛圍,我的心情倒是輕鬆了不少,也開始幫忙收拾衛生,因爲看這個環境,今天看守所內肯定要戒嚴,估計李澤平也不會回來了,沒想到卻事與願違,李澤平竟然真的被送回來了。
到了早上八點左右的時候,我們監室的鐵門被人一把推開,接着昨晚那個將李澤平帶走的郭姓管教,將他一把推進了監室內,看着我們這些人:“今天有其他單位來所裡交流檢查,該說的話,我昨天晚上都已經跟你們說完了,今天你們都他媽給我消停的,誰如果給我上眼藥,別怪我往死裡收拾你們!”郭姓管教把話說完之後,看着李澤平:“我什麼意思,你聽懂了嗎?”
“放心吧郭教,我心裡有數。”李澤平呲牙一笑,沒當回事的迴應道。
“你已經下了判決,馬上就快發監獄了,這種時候,別逼着我收拾你,免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管教留下一句話之後,直接摔門走了。
李澤平等管教把門關上之後,面無表情的斜了我一眼,隨後一瘸一拐的走到水龍頭那裡洗了把臉,另一個犯人很殷勤的把毛巾遞了過去。
“昨天晚上我走了以後,號裡沒事吧?”李澤平接過毛巾擦了把臉,順口問道。
“放心吧平哥,一宿都挺太平的,啥事沒有。”犯人笑着迴應了一句。
‘啪!’
犯人話音落,李澤平擡起手,對着他臉上,十分粗暴的抽了一個嘴巴子過去:“艹你媽,真沒事啊?”
“真沒事啊,咋的了,平哥?”犯人被李澤平一個嘴巴子抽懵逼了。
“你媽了個B的,我他媽都讓人踢到醫務室去了,你們還他媽能睡得着呢?啊?!”李澤平一聲喝問。
“……!”犯人低着頭沒有應聲。
“來,你過來!”李澤平坐回鋪上後,點燃一支菸以後,對我勾了勾手。
“腿疼,過不去!有事你說。”我擦着牙具架子,巍然不動的迴應了一聲。
“艹你媽!我讓你過來!”李澤平忽然急眼了。
“平哥,剛纔管教不說了麼,今天日子特殊,你消消氣。”另外一個年紀比較大的經濟犯,在旁邊插了一句嘴。
“艹你媽,老子死緩判決都下了,這日子特殊你媽B啊!”李澤平宛若酸臉子狗一樣的喝罵了一句,指着我附近的幾個犯人:“把他給我薅過來!”
幾個犯人面面相覷。
“怎麼着,你們幾個想跟我對着幹唄?”李澤平再次立睖起了眼睛。
“走吧,還指着我們擡你過去啊!”另外一個剛剛被判了無期的犯人,走到我旁邊說了一句。
“我說了,腿疼,走不了!”我把抹布往地上一扔,梗着脖子回道。
“行,那我就真擡你唄!”這個犯人點了下頭,伸手就向我的脖領子抓了過來。
‘嘭!’
我一擡手,推開了他的胳膊以後,指着他:“滾遠點,別他媽惹我!”
“艹你媽,我就惹你了,咋滴呢?”這個犯人剛剛下了判決不久,心裡也窩着一股火,被我罵了一句後,再次對我伸手。
“我去你媽的!”在這個犯人伸手的一瞬間,我擡起腿,對着他的胸口就蹬了上去。
‘嘭!嘩啦!’
這個犯人被我一腳踹開之後,後背一下撞在了擺放洗漱用品的木頭架子上,上面的水盆和牙具缸什麼的,頓時散落了一地,接着我一步上前,按着這個人的頭,對着架子上連續撞了好幾下,頓時在他的臉上劃出了一道口子。
“媽了個B的,揍他!”李澤平看見率先動手,也奔着我衝了上來,除了李澤平之外,還有兩三個犯人也向我竄了上來。
李澤平最先竄上來之後,對着我側肋就是一腳,我順着力量,直接被踹的撞在了牆上,接着還不等我還手,另外一個人高馬大的犯人,直接單手卡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了牆壁上,隨後其餘犯人的拳腳接踵而至,雨點般的落在了我身上。
“艹你媽,我說沒說過,等我再回來,肯定收拾你,啊?!小B崽子!”李澤平看見我被人控制住了之後,左手拽着我的前襟,右手對着我臉上連續猛掏了數拳。
“行了,行了,都別打了,老郭啥脾氣,你們心裡都沒數啊?真要把事鬧大了,咱們這一個監室的人,都得跟着挨收拾!”其餘犯人看見我被人羣吞沒,也都開始上前幫忙拉架。
趁着人羣混亂的空當,我伸手向後腰摸了一下,直接在掏出了紮在衣服裡,大約四釐米長,一端已經被磨的鋒利無比的塑料杯子把,對着李澤平的脖子,猛然揮刺了上去。
“艹你媽,你還敢還手!”李澤平看見我向他伸手,迎着我再次打了一拳,畢竟看守所這種地方的管制,比監獄還嚴,而且大家每天不用出去勞動,對於武器的掌握也比較少,誰也沒想到我手裡會有東西。
“哎,別打了!”另外一個同樣沒看見我手裡有東西的犯人,也跟着拽了一下我的胳膊。
‘噗嗤!’
我的胳膊被人拽着往上擡了一下,手裡的塑料尖錐避開李澤平的脖子,一下懟在了他的顴骨上,瞬間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至少四釐米長的豁口。
“啊!”
李澤平被我把臉劃開之後,捂着臉就要後退。
“狗籃子,你他媽的不是要殺我嗎!來啊!”我竄出人羣以後,左手摟着李澤平的脖子,右手攥着尖銳的杯子把,開始對着他臉上猛捅,頃刻在他臉上留下了七八個淌着血的窟窿。
“艹你媽,他手裡有東西!”一個眼前的犯人,最先發現了我的異常。
“搶下來,快點!”
‘呼啦啦!’
隨着第一聲吶喊,幾乎監室內所有的犯人都向我涌了上來,之前他們拉架,是因爲怕我們打架的時候,自己也跟着一起挨收拾,但是此刻上來,完全就是在動手,想把我手裡的東西搶走,因爲他們其中大多數的人還沒有審判,所以將手持兇器傷人的我按住,在審判的時候,是很有可能成爲立功表現的。
“我去你們媽B的!”看見十幾個人同時向我涌來,我攥着手裡的杯子把,開始對着人羣不斷揮刺,但這時候是冬天,每個人的衣服都穿的很厚,我手裡的東西扎皮膚還有點用,一旦懟在棉衣棉褲上,效果就跟玩具差不多,加上被指尖的血液一滑,杯子柄直接脫手,不知道掉在了哪裡。
‘嘭!’
我被人一腳踹在小腿以後,直接躺在了地上,隨後又被人一腳悶在太陽穴,再就爬不起來了,我們這個監室,關的全部都是重刑犯,除了少數強.奸,縱火以及經濟犯人之外,大多數都是因爲暴力案件進來的,打起架來下手特別黑,按着我踹了不到半分鐘,我就感覺有點喘不上氣來,接着眼前一黑,逐漸的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踏踏!’
與此同時,走廊內再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十數個身着警服的警察,在看守所聞所長的帶領下,正在逐個監室參觀,此刻正好走到了我們的監室門口。
“聞所,這是啥情況啊?”聞所身邊的一個人聽見我們這個監室內‘叮叮噹噹’的打鬥聲和接連不斷的叫罵,駐足詢問道。
‘刷!’
聞所頓時轉頭,臉色陰沉的看向了旁邊的郭管教。
“我他媽……”郭管教隔着鐵門的監視窗看了一眼裡面的情況,本想開口罵人,但一想到身邊全都是前來檢查的領導和交流的同行,頓時收回了口中的話,開始手忙腳亂的打開了監室的門,同時一聲怒吼:“幹什麼呢!都給我住手!!”
‘刷!’
監室內的一衆犯人聽見郭教的吼聲,再一看門外的十幾個警察,瞬間停手,抱頭蹲在了一邊,而我躺在地上,感覺自己的胸口都彷彿被人踹塌了一般,連吸氣都變得困難無比。
“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聞所看着監室內混亂的景象,氣的雙肩顫抖。
“報告**!這個犯人私藏兇器,偷襲我!他要殺人!”李澤平捂着嘩嘩淌血的臉頰,大聲吼了一句,而聞所長聽完這個回答,臉色一下就變了,他倒是不在乎那些來交流的同行怎麼看這件事,因爲大家都是在各地看守所工作的,對於這種犯人打架的突發事件,也都司空見慣,並且心照不宣,可是人羣裡除了前來交流的同行,還有着市局和縣局的直管領導,李澤平當着領導的面,說看守所的犯人手裡有兇器,還要殺人,這不純粹是砸聞所飯碗呢麼。
“這件事,是誰引起來的?”聞所的目光,彷彿要將房間內的一羣犯人吞噬一般。
“報告**!是他先動的手!”最先跟我動手的那個犯人擦了一下臉上的血,伸手指着我:“這個犯人提前在身上藏好了兇器,打算報復我們的號長李澤平,被我發現了,他就對我動手,剩下的其餘人,都是爲了搶他手裡的兇器!”
“行了,這件事倒是什麼原因,我們會調查清楚,來幾個人,先把傷者送到醫務室,還有這個鬧事的,先帶到單人監室羈押,等候處理。”聞所咬着牙,快速做出了部署,看見聞所的憤怒眼神,我就知道,我更慘的日子即將來臨了。
‘呼啦!’
聞所話音落,幾個陪他同行的管教紛紛上前,將我從地上架了起來。
“呃……!”我被人抓住胳膊的同時,頓時感覺肋骨傳來了一陣鑽心的刺痛感,但那兩個管教根本沒管我的死活,拖着我就向外走,外面那羣過來交流的警察,也都讓開了路。
“哇!”我這邊剛剛被架出監室門口,忽然感覺喉頭一甜,接着就吐了一口血出來,噴了面前一個警察滿身。
“鄒局,沒事吧!”我這邊一口血吐完,後面有好幾個警察都開始上前。
隨着前面的一衆警察圍在了姚平縣局的鄒副局長身邊,也將後面的人露了出來,人羣中間,一個穿着筆挺制服的青年警察看清我的模樣之後,神情一滯:“你怎麼會被關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