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唐重幾口就把一小碗麪條扒拉完,剝了顆大蒜丟進嘴裡咀嚼,說道:“真不是。你是不是以爲你兒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女人見到我就非我不嫁了啊?”
大鬍子不說話,只是埋頭‘呼哧’。
唐重已經習慣了兩人的相處模式。
沉默纔是他們的主旋律。
唐重說他們父子倆都是懶人,所以在離開明珠的時候特別讓白素去商場購買了大量的熟食。
廚房離客廳很近,唐重父子倆人的對話能夠清晰的傳進白素的耳朵裡面。
她早就預料到會遭遇這樣的事情,但是,沒想到大鬍子根本就不忌諱自己,差不多等於是當着自己的面在問她和唐重的關係。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兒,生怕唐重順着他的話說是。那樣的話,接下來的日子她都不知道如何自處了。
可是,聽到唐重否認,她的心裡又有一點兒莫名的失落。
“難道自己還在期待什麼?”白素搖頭。
自己這個客人還沒上桌,父子倆人就對着面盆開吃。這讓白素心裡有一點兒不受重視的感覺。
可是,很奇怪的,當她聽到那‘呼哧呼哧’的聲音聽的久了,反而覺得這是一種奇妙的韻律。
同聲同氣,同血同脈,配合默契。
她心裡的一點兒不快消失,反而滋生了一點兒家的味道。
“誰不想有個家呵。”白素在心裡想道。
她切了一盤香腸,一盤滷過的牛肉,又裝了一碟花生米。然後把袋子裡剩餘的食物塞進了冰箱。
她手腳麻利又甘之如殆的做着這一切,像是一個合格的家庭主婦。
她端着這幾盤小菜出去,笑着說道:“白麪有什麼好吃的?用這些小菜配一配吧。”
唐重放下面碗站起來,對白素說道:“你先吃菜。我去給你煮碗麪。”
“不用了。”白素說道。“我已經煮好了。怕你們倆不夠吃,我還多煮了一些。”
唐重看向大鬍子,問道:“你還要不要?”
“要。”大鬍子把面盆遞過來。
唐重接過,又跑過去幫他盛了小半盆。他知道大鬍子的飯量。
白素吃了一小碗麪就飽了,唐重幫忙收拾好了餐桌,然後開始燒水,把烈酒倒進一個銅製酒壺裡,再把銅壺放進開水裡浸燙。
唐重取了三個酒杯,對白素說道:“你也喝一杯。”
“我不喝了。”白素搖頭。“你們喝吧。我有點兒累。洗洗先睡了。”
唐重點頭,說道:“你睡我的房間。”
他們這間屋子只有兩個臥室和一間書房,臥室是大鬍子一間,唐重一間。書房裡面沒有牀,沒辦法睡人。
“好。”白素雖然覺得這樣有點兒不好意思,可也沒有別的辦法。既然來了,那就客隨主便一切聽從主人的安排吧。
銅壺很快就熱了,唐重給大鬍子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大鬍子端起來就幹了,唐重倒沒有喝那麼急,幫大鬍子又續上一杯,這才小口的抿着自己那杯。
“家裡沒什麼事吧?”唐重問道。
“沒事。”大鬍子說道。
沒事兒就是沒事兒。一下子截斷了兩人之間有可能存在的話題。
兩人無聲喝酒,氣氛詭異異常。
窗外天黑風冷,沒有星星,也沒有月光。在這荒山,在這郊野,整座監獄被無盡的黑夜包裹。孤獨無依。
有狗吠聲,有人的呵斥聲,還有負責巡邏的獄警不經意間用電筒光束劃破長空。
和外面的燈紅酒綠相比,這是一個讓人閒得蛋痛的夜晚。可是,唐重卻覺得內心前所未有的充實。
白素很快洗完了澡,穿着帶來的棉布睡衣,和父子倆打了聲招呼後就進了唐重的房間。
寧靜短暫的被打破,然後又恢復如初。
大鬍子喝酒極快,倒一杯喝一杯,喝一杯再倒一杯。
一壺酒被他一個人喝了大半。
唐重站起身,又倒了瓶烈酒入壺。
這時,大鬍子的眼睛突然間盯着窗外操場上的燈光。
唐重也看過去,發現有白色的飛蛾在飛舞。
不,不是飛蛾。
“下雪了。”唐重欣喜說道。好像這雪花的到來能夠給他們解悶似的。
這恨山纔剛剛下過一場大雪,沒想到在他們回來的晚上又下了起來。
大鬍子看了唐重一眼,沒有和他談雪的興致。也不怕燙,從開水鍋裡抓起那隻銅壺就站了起來,說道:“我去辦公室值班。”
說完,轉身就走。
唐重笑。
這老頭子,他在想些什麼呢?
“都說了。不是媳婦。”唐重鬱悶的想道。
大鬍子走了,這天寒地凍的,唐重一個人也沒有賞雪的興致,跑過去敲響了白素的房間門。
白素拉開房間門,身體擋在門口看着唐重,問道:“怎麼不喝了?”
“不喝了。”唐重說道。“大鬍子去值班。我睡他的房間。你把我包拿過來。”
於是,白素就轉身進去提着唐重帶回來的包裹。
她的身上帶着沐浴後的清香,長髮漆黑撥動人的心房。連體的睡衣稍微寬鬆,但是在她轉身間,仍然呈現出她翹挺的臀部。胸口雖然遮的很嚴實,但是在脖頸之間,露出了大片大片的白。
“外面下雪了。”唐重伸手接包裹的時候說道。
“是嗎?”白素開心的笑了起來,眼睛閃亮閃亮的。不過,她打了個呵欠,說道:“不過我今天好累。明天起牀再看吧。”
唐重沒約到賞雪人,只好從包裡取了換洗衣服去沐浴間洗澡。
大鬍子的房間很整潔,不像獨居男人的臥室。
被子疊得四四方方的,就像是切過的豆腐。
牆上掛着一幅字:天黑任鳥飛。
這是唐重寫了送給他的。
唐重的房間裡掛着大鬍子寫的另外一幅字:海闊憑魚躍。
牆角擺着一方衣櫃,其它地方空空如也。簡單也簡陋。
唐重爬上牀,攤開被子蓋在身上,然後躺在那兒想心事。
“自己能演好《黑俠》嗎?看是一回事兒,演是另外一回事兒啊。”
“鍾明宇會怎麼報復?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一定心有不甘吧?”
“舊的一年過去了,新的一年又會帶來什麼樣的收穫?”
突然,唐重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他和大鬍子的房間都沒裝空調沒裝曖氣。他和大鬍子體質強橫,倒不會覺得有問題。可是,白素能不能熬得過去?
他想過去敲門問問,又覺得這樣做的目的性太明顯了。
於是,他摸了手機發了條信息過去:“你冷嗎?”
“不冷。”白素回。
唐重很生氣的回了條:“我也不冷。”
然後,把手機放在一邊。閉眼睡覺。
唐重是被一道凌厲的勁氣給驚醒的。 wωω•тт kán•¢○
不,應該說那個時候的他還處於深度睡眠狀態。
在危機來臨的一剎那,他的大腦還沒有意識,但是,他的身體已經做出了本能的反應。
他的雙腳一踢,把蓋在身上的被子給甩了出去。
被子鋪開,遮擋住那道向他衝來的黑影。
而唐重藉此機會翻滾落地,一個鯉魚打挺,人還沒有彈跳起來,或者說,他的身體彈起到一半的時候,一隻大腳已經踹向了他的胸口。
唐重快。
對方更快。
疾若流星,迅若閃電。
零點幾秒的功夫,兩人就做出了那麼繁瑣的攻擊和躲避動作。
就算是普通人,這麼一腳踢出,也會發出聲響。
可是,黑夜人的這一腳悄無聲息。就像是影子或者鬼魅一般。
他伸腳,然後那隻腳就到了唐重的胸口。沒有任何阻礙,彷彿他存在的世界,空氣就不存在。外力就不存在。
唐重雙手前推,按在黑衣人踢來的那隻大腳上。
一股磅礴大力襲來,唐重只覺得手臂一麻一脹,然後身體就倒飛着向牆壁撞了過去。
“內勁兒內放。”
不傷皮肉,只破臟腑。
唐重早有準備,身體倒飛的同時,雙腳已經向後伸去。
在身體即將撞牆的時候,他的兩隻腳用力的反蹬。身體再次向前飛去,才避免了血肉之軀和結實的牆壁發生碰撞的可能性。
人在空中,變招不急。
黑衣人腳尖一點,龐大的身軀便展現出了強大的滯空能力。
他彷彿能夠在空中站立和行走似的,蒲扇般的大手伸出。
喉劫。
利爪直鎖唐重的脖子。
唐重哪敢被他抓牢?
那樣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後退,退不得。前進,太危險。
他哪有更多的選擇空間?
於是,他使出了生平最厲害的絕學。
氣運丹田,猛喝一聲:“噗。”
一口濃痰脫口而出。直直飛向黑衣殺手。
唐重的打算落空了。
那黑衣人竟然無視那噁心的骯髒液體,任由它濺到自己身上,身體在空中竟然能夠二次加速。
他和唐重之前的距離一下子拉近,然後,他掐住了唐重的脖子。
唐重也一把拍出,扣住了他的肩胛骨。
兩人糾纏在一起,四腳同時落地。
那隻大手緊緊的鎖住唐重的咽喉,像是要把他掐至窒息一樣。
唐重呼吸困難,臉色憋的難受之極。
他扣住黑衣人肩胛骨的手也想用力,給他一點兒教訓。至少,要回收一點兒利息。
手腕用力,又鬆開。他終究沒捨得那麼做。
“不是因爲自己越來越強大,是因爲他開始變老了呀。”
想到此處,淚如雨下。
(ps:一天之內被翻盤?我知道紅花會很厲害,但是,我們近衛軍就如此不堪一擊?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