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一個身材瘦弱的男人雙手各撐着一個柺杖,用力的把自己的身體給從輪椅上撐起來。
他的雙腳小心翼翼的着地,然後在藉助外力的作用下緩緩向前邁出去一步。
剛走兩步,也僅僅是兩步,只覺膝蓋處一軟,人便踉蹌着向前撲過去。
他的整個身體都摔倒在地上,雖然這院子裡鋪着厚實的草坪,並不會讓人感覺到疼痛,但是,卻讓他像是一隻被剁了雙腿的草雞一般趴在那兒半天沒辦法站立起來。
“該死。”男人的表情猙獰,眼睛血紅,就像是一頭被激怒了的土狼。“真是該死。你爲什麼不死?你爲什麼不去死?”
不遠處兩名侍者小心翼翼的看着,彼此對視一眼,雖然眼神裡仍然帶着絲猶豫,還是小跑着過來,兩人各扶着男人的一邊手臂,又把他給架到輪椅上面坐好。
“少爺,你的拐。”一個機靈些的從地上撿起那兩隻柺杖,滿臉奉承的遞了過去。
年輕男人接過柺杖,然後一柺杖打在他的腦袋上面。
那侍者沒想到自己的討好會帶來這麼狠辣的打擊,頭破血流的站在那兒,都忘記了逃跑。
另外一個憨厚些的看到少爺生氣,趕緊遠遠地躲開。不求有功,但求不捱揍。
他們侍候這位大少多時,也知道他的性格。自從療養院回來後,他就每天下午都會在院子裡走上一遭。可是,每一次都是以失敗並且整個人摔倒在地上結束----
他們也曾好心的上前說要攙扶着他走,結果這大少不但不領情,反而狀若瘋狂的把他們一頓惡罵。從此以後,他們就再也不敢說出扶他走路的話。
可是,他們的劫難並沒有就此結束。
他們雖然不用扶這位大少爺走路,但是,大少爺摔倒在地上的時候,他們也能夠假裝不管不問嗎?
於是,每當這個時候,他們倆人都是極端的忐忑不安。那大少輕則怒罵,重則撕打,沒少讓他們吃苦頭。
如果是別人,估計早就辭職不幹了。他們不行,他們的父母長輩都和這個家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們走不了。於是,只能這樣咬牙堅持着。
每天睡覺前,他們都會向上帝祈禱:一求少爺心情好,二求少爺腿能跑。
“你們這倆個殺才蠢貨,就連你們也敢取笑我----你們是什麼狗屁東西?就是一條狗也比你們強,我動一根手指頭都能夠把你們摁死----你們都給我滾,滾地遠遠的。不要再讓我們看到你們。去死----都去死。死了乾淨----”
那個傢伙的‘少爺,你的拐’觸犯了他的逆鱗,他不願意聽和癱瘓以及柺杖有任何關係的字眼。
在少爺發飆的時候,兩人就低頭不語,一幅認錯恐懼的模樣。
這樣的話,那少爺發泄一會兒,自然而然就平靜下來了。
如果他們敢和他眼神對視或者不經意的掃一眼他的斷腿,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更加兇猛的暴風驟雨。
正在這時,一個矮小的小老頭快步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眉毛不由得挑了挑。
他衝到那個長相機靈的傢伙面前,一耳光抽在他的臉上,喝道:“你們這兩個蠢貨,又做了什麼讓少爺生氣的事情?你們是豬腦子嗎?一句人話都說不出來?一點兒人事都做不好?還不趕緊給我滾出去,看着就讓人討厭。”
那兩侍者都知道這小老頭是爲了他們好,也不說謝,轉身就朝着後院跑了過去。
小老頭這才走到瘸腿男人的面前,一臉嚴肅的說道:“少爺,這都是我的過錯。是我沒有教育好這些蠢貨,回頭我就讓人狠狠地打他們的板子----少爺你要是不痛快,就罵我幾句解解氣。”
瘸腿男人看了小老頭一眼,聲音冷冰冰的說道:“什麼事?”
這短短兩分鐘的功夫,這男人臉上的殺意已經消失不見,面沉如靜水,就像是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少爺,博藝那邊來人了。”小老頭說道。
瘸腿男人眼裡閃過一抹厲色,卻不動聲色的說道:“讓他進來吧。”
“好的少爺,我這就帶他進來。”小老頭答應了一聲,又小跑着朝外面走過去。
不到兩分鐘的功夫,一身白色休閒裝的郭雲縱就走到這院子裡面來。
他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就覺得身體有種發緊的感覺。
這條瘋狗,即便是一條斷了腿的瘋狗,每次看到他的時候,仍然有一種被野獸覬覦盯梢的感覺。
“大少,今天的太陽不錯。出來看看風景是一個挺好的選擇。”郭雲縱笑呵呵的說道,主動和瘸腿男人打招呼。
他不知道剛纔發生過的一幕,還以爲瘸腿男人出來曬太陽是心情不錯呢。
“你來就是要和我說這些廢話嗎?”瘸腿男人眼神犀利的看着他,問道。
郭雲縱臉上的笑容就變得僵硬,收拾了一番心情,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主要是想來看看大少。”
“看我的腿是不是還瘸着?看我摔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狼狽樣?”男人的詞鋒更加犀利。“我是不是要對你說謝謝?”
郭雲縱這下子明白了,所有拉攏感情的話都是廢話,他只關心一件事情。
“環球的希文?萊墨爾到了華夏,博藝和華聲都想入股環球。”郭雲縱說道。“今天中午我邀請希文?萊墨爾一行吃飯,唐重帶着華聲的董事長孫文林跑到酒店攔截。他還過來威脅,說他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擋。”
“然後呢?”瘸腿男人反問。
“最終勝利的一定是我們。”情不自禁的,郭雲縱的嘴角就浮現起一抹譏諷。“我要用事實狠狠地抽他的耳光。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得到一些教訓。他不是上帝,不是萬能的。”
郭雲縱實在是太恨唐重了。恨到了皮肉,恨到了骨髓。
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可以這麼讓人厭惡。而唐重對他一次次的重挫,一次次的打擊----無論精神上的打擊還是肉體上的打擊,都是他難以抹掉的夢魘。
唐重不死,此恨難消。
即便暫時還沒辦法把他做掉,可是,只要能夠給他一些挫折,只要能夠讓他的心裡不痛快,他就覺得無比的滿足。
他甚至都在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比讓唐重不開心更加令人開心的事情?
原本按照他所承受的恥辱和打擊,他是沒有信心再來挑戰唐重的。
但是,因爲有了這個男人的加入,因爲有了一股龐大的勢力在後面支撐,他又再次跳了出來。他相信,最終獲得勝利的一定是自己。
這一次,就是他們反擊的機會。
“那就趕緊去做。”瘸腿男人狠聲說道。“你跑來做什麼?是來彙報情況還是預測勝利?彙報情況的話,我已經知道了。預測勝利?是不是太早了些?”
“我明白。一切盡在掌控。”郭雲縱趕緊解釋。“我就是----我以爲這會讓大少的心情好一些。”
瘸腿男人的眼神一凜,然後眼睛死死地盯着站在面前的郭雲縱。
郭雲縱的身體再次繃緊。
他又感受到了,那種被野獸盯梢,彷彿只要它一張開嘴巴就能夠把自己吞噬的感覺。
郭雲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大少既然不喜歡別人說他瘸腿的事情,自己幹嘛要往那上面扯呢?
自己說這個消息會讓他的心情好一些,意思不就是說,他之前的心情是很不好的嗎?爲什麼心情不好?還不是因爲被人敲斷了腿。
正當郭雲縱猶豫着是不是要道歉的時候,瘸腿男人突然間張嘴大笑起來。
他笑的是那麼的瘋狂,笑的是那麼的肆無忌憚。
他用一根手指頭指着郭雲縱,說道:“你以爲這樣就讓我開心了?不夠。這不夠。如果你能夠打斷他一條腿,我纔會開心-----我他媽纔會開心。”
環球影業的大BOSS希文?萊墨爾華夏之行吸引了全世界媒體的關注,但是,這些天他們的活動都相當的低調,也拒絕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
直到訪華第四天,希文?萊墨爾才決定接受華夏國最有影響力的《華夏日報》的採訪。
《華夏日報》的老牌記者毛茛親自上陣,採訪現場也一片和諧。雙方談興甚濃,賓主盡歡。
“萊墨爾先生,這次華夏之行,你覺得你最大的收穫是什麼?”採訪即將結束的時候,毛茛習慣性的問道。
“收穫了影迷的熱情。”希文?萊墨爾說道。“藝術沒有國界。環球陪伴的不僅僅是美洲人,歐洲人,還有亞洲人。我知道,有無數的影迷陪着環球一起成長。”
“我也是環球影迷。”毛茛笑着說道。“除此之外呢?”
“哦。還有一些公司的誠意。”希文?萊墨爾說道。“他們的熱情讓我沒辦法拒絕。”
毛茛的眼睛瞬間閃亮,立即抓住問題緊追不放,說道:“萊墨爾先生的意思是說----環球將會和華夏國的娛樂公司合作?我想知道,這家公司是華聲娛樂嗎?”
“不,是博藝。”希文?萊墨爾笑呵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