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重都已經摸出了戒指,董菩提和秋意寒自然都清楚了他想要做什麼。
看着戒指簡潔不簡單的獨特造型以及那紅色鑽石散發出來的璀璨光芒,董菩提的心裡悲喜交加。
喜的是,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當她確定了自己對唐重的感情後,便幻想過有那麼一天,在陽光明媚的日子,在風景如畫的地點,喝兩杯小酒,或者唱一首情歌,甚至只是一個眼神的對視-----
他深情款款的從懷裡摸出一個盒子,從盒子裡取出一枚戒指,單膝着地,想要把戒指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去,眼神溫柔,動作卻非常的霸道不容許別人的一點點拒絕和反抗。
這是她期待的儀式,這是她夢想的方式。
她終於等來了。
唐重做到了,而且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加美好一些。
可是,可是-----
她怎麼能夠接受?
她傷痕累累,她心如死灰,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悲傷和絕望,甚至不希望再和人類有任何形式的接觸。
她的耳朵還響徹着董小寶的喊叫,她的腦海裡還在放映着唐重重重踩下去的大腳,她無數次的聽到那骨頭斷裂的‘咔嚓’聲音。
咔嚓!
咔嚓!
咔嚓!
它們如影隨形,揮之不去,驅之不開。
她忘不了哥哥的慘死,又怎麼能接下這枚象徵着永遠在一起的戒指?
秋意寒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唐重沉寂了三年,她像是個小媳婦一般的守護在他身邊三年。
他不說話,她給她講笑話。
他不出門,自己陪他坐在屋子裡看電影。
他處理工作,自己給他泡好香茶。
他累了渴了,自己給他鮮榨的果汁。
遇到一些不得不出現的工作場合,自己就是她的下屬和助理。遇到親朋好友的婚禮,自己就是他的女伴和未婚妻。
梳理頭髮,整理衣角,打好領帶或者相配的領結,還有蹲下身去給他擦拭皮鞋----
以前,都是外婆和傭人蹲下身去給自己繫鞋帶擦拭皮鞋。秋意寒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麼一天,她會爲一個男人做這些瑣碎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每天都在祈禱,希望唐重能夠趕緊放下負擔,解開心結。
唐重太苦,她也太苦。
在唐重帶着她來肯尼亞的時候,她就看到了唐重堅定的眼神,看到了他不顧一切的決心。
即爲她感到開心,又爲自己感到心酸。
可是,這不正是自己期待的嗎?
滿天星,它永遠都是玫瑰身邊的配角。所有人都會稱讚玫瑰的鮮豔,誰會注意到滿天星的吶喊?
“不要哭。不能哭。”秋意寒緊緊地握着拳頭。“秋意寒,你要爭氣啊。不要哭。”
從小到大,她就是個淚人。開心的時候哭,傷心的時候哭,受到委屈的時候還哭。
她無數次的對自己說,以後一定要變得堅強,一定不要哭不要哭。可是,那麼多事發生了,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沒有改變愛哭的習慣。
“秋意寒,你這個愛哭鬼。”她在心裡氣憤的罵着自己。
正當兩女各有心事的時候,唐重再次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盒子。
打開盒蓋,是一顆同樣款式但是鑽石顏色卻是純淨的白就像是冰山雪魄一樣的珍奇戒指。
“竟然還有一顆?”汽球小哥有種想要跪拜的衝動。“這哥們真浪費啊。”
在肯尼亞這塊荒涼卻又生動的土地上,時常不乏浪漫的事情發生。求婚或者親吻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
汽球小哥從業數年,聽過或者親眼見證的幸福事也不少了。但是,像眼前這哥們爲了泡一個女人特別訂製了兩枚‘鴿子蛋’大小顏色卻又各不相同的鑽石戒指這還是極其的罕見。
不,是僅此一人,別無分號。
當唐重取出第二顆戒指時,董菩提的眼神變化了,秋意寒的眼淚停止了。
兩人對視一眼,又像是擔心秘密被人撞破一樣的趕緊分開。
她們眼神詭異的看着唐重,就像是----看到草原上出現了一頭奇怪的怪獸。
這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
唐重把盒子放下,手裡各舉着一枚戒指。
一枚紅的妖豔,一枚白的耀眼。
紅色的舉到董菩提的面前,白色的舉到了秋意寒的面前。
做完這一切,唐重這才擡起腦袋,眼神平和的看着兩人。
“我知道,這看起來有些瘋狂。”唐重說道。
“這幾年,我安靜了許多,也思考了許多。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的時候,我都會站在窗口看着天色慢慢的變亮。有很多事情我還不明白,但是有些事情,我卻知道不能再等待。”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人。貪婪、腹黑、冷酷、無情、還花心。做事不擇手段,做人沒有底限。我從來都不輕易的相信別人,這樣的人也很難被人相信。”
“我不想做一個好人。因爲-----從我很小的時候起,我的身邊就沒有好人。他們大多數都有一個稱呼,叫做犯人。書上告訴我們,好人有好報,可是太多的經歷告訴我,這句話不能相信。當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當我還沒有能力做惡的時候,爲什麼那些人就非要置我於死地呢?我要活着。好人很難活着。”
“我也不想做一個壞人。壞人太苦了,也太累了。我不想和天下人爲敵,因爲那樣終究會被這個世界所有的人唾棄。一將功成萬骨枯,那一萬具骨頭家屬的哭聲呢?它會吵得人心難以安寧,時時擔心會遭遇最殘忍的報復。”
“我喜歡看電影,在我看過的所有影視作品中,幾乎都是壞人最後被主角殺死的命運。我怕死,更怕悲劇。所以,我不敢做壞人。壞人沒有好運。就是向這滿天神佛祈禱時,也膽怯心虛覺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順。”
“我只想做一個不好不壞的人。貪婪,也無私。腹黑,也誠實。冷酷無情,也熱血好義。對我好的,我十倍報答。對我壞的,我百倍償還。我會向錢看,也有自己堅持的底限。”
“我經常說謊,說謊幾乎成了我身體的一部份。但是今天,現在,我要向你們坦白。從今天以後,我要向你們坦白。”
“我把秋意寒也帶過來,就是想讓你親耳聽到,我和她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矛盾。就是想讓你親眼看到,我將要對你們做些什麼事情。你們都是我生命中最寶貴的人,也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我說過,我是一個貪婪的人。貪婪的人,不會讓好事和好人與自己失之交臂後悔莫及。生命並不漫長,我不想讓自己時常在悔恨中度過。就是一年半年三個月都不可以-----”
唐重把兩枚戒指高高的舉起,舉到秋意寒和董菩提的胸口,說道:“請你們嫁給我吧,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汽球小哥差點兒沒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瘋了!
這個男人一定瘋了!
求婚不是不可以,但是,一下子向兩個女人求婚-----這個男人的大腦沒問題嗎?確定這不是演戲嗎?
還是說,這個男人是那些可以一夫多妻制國度的幸運兒?
可是,他明明說的是華夏語,和自己一樣的族羣同胞啊。
完蛋了。他要完蛋了。
他會被抽耳光、挖眼、踢蛋蛋。
果然,董菩提和秋意寒都有了反應。
董菩提冷笑,說道:“這就是你的誠意嗎?”
秋意寒也嘟着嘴,說道:“從來沒有見過同時向兩個女人求婚的-----”
“我就知道你們不會答應。”唐重嘆息,遺憾的說道。
他把兩枚戒指含在嘴裡,轉身問汽球小哥:“我們現在在多少米的高空?”
汽球小哥低頭看了看,說道:“三百多米吧。”
“掉下去會摔死吧?”
“當然。”汽球小哥說道。這不是廢話嗎?你又不是鋼鐵俠蜘蛛俠黑俠超人,這麼高的天空掉下去當然會被摔死啊。死的不能再死。
“確定?”
“先生,我非常的確定。”汽球小哥有些不樂意了。你傻,你也不能懷疑我的智商啊。
“那我就放心了。”唐重說道。
他又伸手入懷一陣摸索,然後掏出兩把剪刀出來。
他兩隻手各執一把剪刀,用剪刀的利刃夾着氫汽球綁着籃框兩側的繩索,說道:“如果你們不答應我的求婚,我可能會做一些發瘋的事情。”
“你還敢威脅?”董菩提更怒了。
“就是。我絕不答應。”秋意寒附和。
唐重的兩隻手同時用力。
他是真剪啊。
汽球小哥臉色蒼老,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大----大哥,別剪,千萬不能剪-----她們不嫁,我嫁---我我---嫁-----”
咔嚓----
唐重又剪了一些。
“生不能同牀,死也要同穴。”唐重聲音堅定語氣決絕的說道。
“不要。”
董菩提秋意寒驚聲尖叫,一起衝過去扒扯唐重的嘴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