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一家很有氣派的酒樓,走了進去。這家酒樓有個名兒,叫個潘家酒樓。一看這名字,福寶笑了,他一下想起了潘金蓮。
四個人一起進了一個小包間。劉賓白拿着勁兒,當仁不讓地坐了主座,史進在下劉賓白的下手坐了,其餘也都找地坐下了。
酒保認識魯提轄,過來唱了個喏,然後問:“提轄官人,打多少酒?”
酒保知道魯提轄好酒,所以上來先問酒。
“先一人來一個。別的你看着弄。”劉賓白想着小說中魯提轄的勁兒,大喇喇地說。
先擺下了幾個下酒的小菜,酒保先在桌面上弄出了一個好樣子。
“官人吃甚麼下飯?”酒保又討好地問。
吃什麼下飯?我要是知道還用你說!劉賓白心裡這叫一個氣呵。
“問什麼!你家有的,只顧拿上來!怕不給錢?你這廝,聒噪個什麼?”真不開眼,劉賓白怒斥道。
馬屁沒拍好,酒保一見魯提轄又發了怒,趕緊下去把酒燙了,端上來,然後又把店裡有的肉食都切了一些,放到盤子裡,又端了上來。酒保一趟一趟地跑,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擺了一桌子。
魯達這提轄官當得是真不錯,真有些腐敗的味道了。天神真是好,讓我享到了這樣的福! 看着酒保弄下的這一桌子,劉賓白開心地想。
這一大桌子,誰吃得完? 沒準這魯提轄是個大肚漢,他能吃。我得好好看看,開開眼。福寶看着這一桌子的菜,也開心地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喝酒,喝酒。”劉賓白讓着衆人。
衆人端起酒碗,敬着劉賓白。
這感覺,真是他孃的好。劉賓白一邊開心地喝着,一邊開心地想着。
史大郎真是一個愛學習的好青年,見到了開手的師傅,張口就是說武術。李忠一聽,也想知道幾年沒見,史大郎的武藝有多大長勁,就搭着話地跟他說。
劉賓白也想聽聽宋朝人的武藝到底有多高,也就挑着話,讓他們說。
有了話題,說着就熱鬧,喝着也痛快。幾個人一起,連說帶比畫,好不開心。
劉賓白他們這邊正開心呢,可是,卻有人來掃興了。隔着隔段,在那一邊有人嗚嗚地哭起來。哽哽咽咽,那人哭得還提來勁兒。
被攪了興致,大家都不說話了。
這叫一個喪氣,這叫一個煩!劉賓白這叫一個不痛快。
剛纔喝得高興,酒喝下去了不少,已經有酒勁兒上來了。劉賓白藉着酒勁,拿起一個盤子,摔到地上。
居然沒人來。再摔!再摔!
提轄大人發怒了,酒保慌忙過來了。見魯大官人怒氣衝衝的,便趕緊說:“官人,要甚東西,分付小人。”
“灑家不要什麼的!你這廝真不是東西,莫不是怕灑家吃了你這些東西,不給你錢?讓個人在邊上哭個不休,你好算計!”劉賓白怒喝道。
你還別說,這夥子人,還是真能吃,一桌子的菜,還真吃得差不離了。
福寶這回真開了眼。只是,讓福寶沒有想到的是,吃東西最多的不是魯提轄,而是李忠。一琢磨,福寶也馬上明白了,魯提轄天天吃這個,他不缺嘴,怎麼還能吃得多?可這李忠就不一樣了,他這個賣野藥的,成天也沒個固定收入,飢一頓飽一頓的,缺嘴缺大發了,所以他最能吃。
酒保一聽,噢,是爲這個呀。
“官人息怒。小人怎麼敢如此。小人斷沒那心思。那哭泣之人是綽酒座兒唱的子父兩人,他們不知官人在此吃酒,一時自苦,在那邊啼哭。”酒保趕緊解釋說。
劉賓白一聽,想來了,是賣唱的,魯提轄就是爲了這個由頭,纔打的鄭屠戶。
“弄這事情。爲甚哭得這般悽慘,你與我喚得他來。”劉賓白明白了,便吩咐酒保說。
哈,哈!魯提轄要爲賣唱的出頭啦。福寶也知道,他也在心裡開心地想。
酒保一聽,趕緊轉出去叫人。
不多時,酒保帶着人進來了。劉賓白睜開半醉的雙眼,向來人看去。
進來的是男女兩個人。女的走在前邊。這是一個歲數不大的女人,後邊跟着一個半老不老的男人。前邊這女的,進來後,插手下蹲,福了三福。她身後邊那個男的,手裡拿着賣唱伴奏的傢什,也上前合手躬身,行了見面禮。
待這個女的擡起頭,劉賓白看清楚了。這個女人長相一般,可是,她會弄媚眼。行過禮後,她給劉賓白拋了一個媚眼,還真電了劉賓白一下。
定了定神兒,劉賓白儘量降低聲調,輕聲問:“你兩個是哪裡人?爲甚啼哭?”
劉賓白這是明知故問,他這是要跟媚眼女套辭。
那媚眼女一聽大官人問話,便又是拋了一個媚眼,然後弄出燕語鶯聲說道:“官人不知,容奴告稟:奴家是東京人氏,因同父母來這渭州投奔親眷,不想那人搬到南京去了。母親在客店裡染病身故。我們二人流落在此生受。此間有個財主,叫做‘鎮關西’鄭大官人,因見奴家,便使強媒硬保,要奴作妾。誰想寫了三千貫文書,虛錢實契,要了奴家的身體。
“未及三個月,他家大娘子好生厲害,將奴趕打了出來,不容完聚,還着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錢三千貫。父親懦弱,和他爭執不得,他又有錢有勢,招惹不起。
“當初不曾得他一文,如今哪討錢來還?沒計奈何,父親自小教得奴家些小曲兒,來這裡酒樓上趕座子,每日但得些錢來,將大半還他,留些少的付我們盤纏。這兩日,酒客稀少,違了他錢限,怕他來討時,受他羞恥。想起這苦楚來,無處告訴,因此啼哭。不想誤觸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擡貴手。”
那媚眼女子說完,又擡起淚眼看了看劉賓白,然後又掩住面孔,哀哀地哭起來。
哎呀,這東京的女子好生了得,真是能說。又長了一副好口,說得真利落。劉賓白在心裡感嘆道。
對了,問問這個將要被灑家打死的“鎮關西”住在什麼地方。劉賓白忽然想到。
“你姓甚麼?在哪個客店裡歇腳?那個鎮關西鄭大官人,在哪裡住?”劉賓白想到了就問。
老漢聽到魯大官人問話,見女兒又哭成一團,便上前一步回話說:“小老兒姓金,排行第二。俺孩兒小字翠蓮。鄭大官人便是此間狀元橋下賣肉的鄭屠,綽號鎮關西。小老兒帶孩兒只在前面東門裡魯家客店安下。”
雖然知道故事,可劉賓白一聽鄭屠戶敢稱鎮關西,立時想到,趕情這大宋朝也有這般不要臉的人,一個賣肉的,也敢稱官人,還敢鎮關西,真真地可惱!
“呸!殺豬的鄭屠也敢稱官人?這個腌臢潑才,投到俺小種經略相公門下做個肉鋪戶,卻是這樣欺人。”劉賓白想起來了,這傢伙投了魯達他們老大爺小種經略,原本是想掛個名,拉個虎皮討口飯吃,不想卻狂成這樣,於是,便惱怒地說。
說完,劉賓白看了看在座的人,說:“你們且坐,等灑家去打死了那廝便回來。”
魯大官人真是喝高了,這是去玩命。史進和李忠一見,趕緊攔住,然後說:“哥哥息怒,明日再去理會。”
對了,不能這樣打過去,會亂的。這樣打過去,和原作不合,別再弄出亂子來。劉賓白用僅存的理智,想明白了。
“老兒,你來!灑家與你走路的盤纏,明日便回東京去,如何?”明白了的劉賓白,住了手又坐了下來說。
“若是能夠讓我們回鄉去,便是重生父母,再造的爺孃。只是店主人家如何肯放?鄭大官人須着落他要錢。”父女兩個人一聽魯提轄這樣說,看到了希望於是就說。可是,說着說着,他們又想起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不妨,我自有道理。”劉賓白心裡有譜,全明白該怎麼做,於是自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