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車前往療養院,路上,季鍺問了母親的情況,季苒把知道的都說了。
季鍺邊聽濃眉就擠在了一起:“都四年了,一點好轉都沒有?”
季苒苦笑着搖搖頭:“不但沒好轉,病情還嚴重了!所以我打算過來這邊找個工作,親自照顧她!”
季鍺看了她一眼,不贊成地搖搖頭:“你是外科醫生,來這裡能做什麼呢!你學了這麼多年的醫,不是給你這樣糟蹋的!你還是聽我的話,過了年就去國外深造,這邊我會看情況,不行就給她換家醫院!”
季苒不想和他爭,反正離過年還有十多天,慢慢再說服季鍺吧!
任季鍺是男人,當親眼看到母親被關在那狹窄的病房,那憔悴蒼老的樣子還是瞬間就讓季鍺掉下了淚,他伸手用拳頭抵住嘴,極力控制着自己不崩潰。
這還是自己的母親嗎?
出事前還那麼美麗的母親,竟然變成一個蒼老的婦人,她臉上熟悉和藹的笑都找不到影子了,像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季鍺看着心裡發堵,對一旁的護士道:“打開門,我要進去!”
那護士勸道:“不能進去,她現在已經不認識你們,會攻擊你的!”
“打開,她是我媽,我不相信她會傷害我!”季鍺怒吼道。
護士爲難地看看季苒,季苒看看季鍺,才道:“開門吧,出什麼事我們自己負責!”
“不行,我得請示醫生!”護士看兩人堅持,就去找醫生了。
一會,一個醫生和護士一起來,季苒看是個近四十的男人,以前沒見過,就上前自我介紹道:“醫生,我是病人的家屬,我哥想進去和我媽說幾句話,麻煩你開門吧,出了事我們會自己負責的!”
醫生皺眉:“你知道你母親有很強的攻擊性嗎?她現在根本不認識你們,何苦進去自討苦吃呢!”
“都說了,出了事我們自己負責,怎麼還嘮叨沒完!”季鍺不耐煩地道。
季苒瞥了一眼醫生的胸牌,猛然睜大了眼,宋云溪,這不是自己蘇遠給自己介紹的他的師兄嗎?
她趕緊道:“宋師兄,你還記得蘇遠嗎?他是我師兄,他曾經和我提起過你,還讓我有時間找你諮詢呢!”
宋云溪皺了一下眉,臉色稍緩:“你就是他說的那個師妹啊!他說你要找我諮詢,都沒見你來,我都忘記這事了!”
季苒當了季鍺的面,也不好多說什麼,就道:“我的事以後再說吧,宋師兄,你看我哥都四年沒見我母親了,就讓他進去和她說說話吧!放心,我們有分寸的,不對勁就馬上出來!”
宋云溪想了想,轉頭對護士道:“給他們開門!”
護士只好拿鑰匙打開了門,季鍺先走進去,季苒也跟着走了進去。
宋云溪也沒走,就站在玻璃外看着。
“媽,我是小豬啊,你還記得我嗎?”季鍺一步步向母親走過去。
本來坐在牀上被鏈子拴着的季母騰地就跳了起來,往後縮了縮,惡狠狠地就盯着季鍺。
季鍺繼續往前,季苒不安地拉了拉他。
季鍺也不管,深情地叫道:“媽,你看看我,你一定記得我的對不?”
他探手,嘗試去撫摸自己母親的手,母親受驚地一跳,騰地就撲向季鍺,手中的鐵鏈就打向他的臉。
季苒在後面看見,猛地拽着季鍺就退後,任是退的快,可季鍺臉上還是被鐵鏈掃到了一點,火辣辣地疼痛。
“啊……”季母沒有攻擊到,抖着鏈子狂叫起來。
“出來吧!”宋云溪無奈地在外面道:“她根本不認識你們,別再刺激她了!”
“不,讓我再試一次!”季鍺甩開季苒:“你站在安全的地方,看我的!”
季苒瞭解季鍺,不讓他嘗試一下,他怎麼甘心呢!
她也沒勸,就看着季鍺又走了過去,母親一見,又瘋狂地撲了過來。
只是季鍺已經觀察過鐵鏈的範圍,身手敏捷地躲開了,趁母親不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迅速地用鐵鏈把她兩隻手都捆在了一起。
季母暴戾了,湊上前咬季鍺,用腳踢他。
季鍺直接彎腰,把人抱起來就按在牀上。
季苒在後面看的目瞪口呆,沒想到季鍺這麼厲害啊!
“媽,你安靜點,我就只想和你說說話,不會傷害你的!”季鍺一邊按着還在不斷掙扎的母親,一邊擡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頭臉。
“媽,我是你兒子,苒苒是你女兒,你是我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季鍺越說聲音越柔。
季苒心一動,湊了上來,將母親的手握在手中,輕輕撫摸着:“媽,我們很想你,你回來吧!很快就過年了,我們一家人可以一起過年!”
兄妹兩你一言我一語,一聲聲叫着媽,也不知道說了多少話,季母不再掙扎了,茫然地看着兩人,眸子死氣沉沉的,季苒和季鍺看着都心酸。
季苒見母親不掙扎了,就示意季鍺將她扶起來,用手指給她理順頭髮。
這樣做的時候,季苒嗅到母親身上和頭髮上有酸臭味,更是難受。
想想母親這樣強的攻擊性,那些護士偷懶不給她常洗澡也是情有可原,她能怪誰呢!
“哥,還是讓我來這工作吧,我來照顧她!”季苒哀求道:“你都看到母親這樣了,你忍心讓我丟下她不管嗎?”
季鍺也很矛盾,一方面是不願意季苒繼續留在奉城,另一方面也不忍心母親沒人照顧。
他一時做不了決定,就道:“這事我們再商量,以後再說吧!”
兩人陪了母親好一會,等出來,宋云溪還站在原地,季苒有些意外,他們進去都差不多一個小時多了,宋云溪就這樣一直陪着?
“醫生,我母親難道這輩子就這樣了?”季鍺直接問道。
宋云溪淡淡地道:“這不好說,你母親的情況我研究過,據說是突然受刺激精神出問題的。這樣的病人,也可能突然受刺激恢復正常!”
季鍺就和宋云溪討論起母親的病情,宋云溪也不知道是看在季苒師兄蘇遠的份上,還是對病人家屬都是一向如此,耐心地縫問必答。
季苒在旁邊聽着,覺得宋云溪的確有一套,她以前沒事的時候,也研究過精神病,還和自己的幾個師兄討論過。
聽着聽着,她忍不住插嘴:“宋醫生,我之前看過類似我母親的病歷,據說當時那醫生是給患者做催眠治療喚醒患者的記憶的,宋醫生你懂催眠術吧?能不能給我母親用這方式治療一次呢?”
宋云溪搖搖頭:“你看過的病歷不一定適合你母親,何況催眠術也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神奇,否則這世上就沒這麼多病人了!”
“那總可以試試吧?”季苒追着問道:“蘇師兄說你在這方面是權威,你就幫我試試!要是沒辦法,我們也認了!”
宋云溪看看她,沉吟了一會點點頭道:“行,那我準備一下,改天能做治療的時候再通知你們過來!”
“謝謝宋醫生!”季苒大喜,和季鍺一再感謝宋云溪。
等兩人告辭出來,季苒心情很好,拉着季鍺道:“希望宋醫生這次能醫好媽,我們一家人就能重新在一起生活了!”
季鍺沒她那麼樂觀,也不忍打擊她,點點頭笑道:“我也希望如此……”
他正說着,看見花園裡站了一個女人,穿了病號服,對着一棵樹呆呆地站着。
季鍺看了一眼,暗暗嘆息,這麼美的女人精神也有問題啊,真是可惜!
女人皮膚白皙,眼睛大大的,就是目光呆滯,像一個死氣沉沉的布娃娃。
季苒見季鍺說着停了下來,順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女人,和季鍺一樣,她也覺得可惜,嘆了一口氣道:“這麼年輕就這樣,她的父母不知道該多傷心啊!”
“嗯,這世上不如意的事太多了……我們同情她,也許她還同情我們呢!”季鍺隨口道。
兩人說着穿過花園,往外走,快走過那女人身邊時,那女人突然撲了過來,伸手死死抓住季鍺叫道:“哥哥……哥哥!”
季鍺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看守這女人的護士就跑過來一邊一個抓住了女人,叫道:“施小姐,他不是你哥哥,你哥哥一會就來看你了,快放手!”
“哥哥……哥哥!”女人還是死死抓住季鍺,指甲都透過季鍺的衣服掐到他肉上了。
護士拽不開女人,內疚地看着季鍺道:“先生你別怕,她沒有攻擊性,你讓她拉一會就好了!”
季鍺無奈,可看這女人除了拉着自己叫哥哥,就沒其他動作,就忍下了。
“她是不是叫施敏啊?”
季苒在旁邊聽到護士叫女人施小姐,心一動就問道。
“對啊,小姐你認識她啊?”護士奇怪。
“不認識!聽說過!”季苒一聽是施敏,就知道是薛雲浚的老婆,她只是沒見過人而已。
沒想到施敏這麼漂亮,季苒看她還拽着季鍺叫哥哥,就有些好奇,施敏當初是怎麼瘋了?自己母親是遇到父親跳樓的事受刺激瘋了,施敏又是受了什麼刺激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