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衆人全愣住了。
霍子寒也愣住了，下意識氣急敗壞地揚起手，卻在接觸到季苒的目光時停在了半空中。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
季苒的眼睛本來就漂亮，黑白分明，笑起來時波光盈盈，可現在那美麗的眼睛中卻是漠然一片，什麼感情都沒。
她揚着頭對着霍子寒，霍子寒能看到自己剛纔打她那一巴掌還留的手指印，在她白皙的臉上鮮明地凸顯了紅腫。
“這纔是兩不相欠！”
季苒等了一會，沒見他打回來才往回退了幾步，甩甩手，俯身在行李箱上籤了協議，連紙筆砸到了霍子寒臉上，冷冷地道：“希望你這次記得你說的話……再見面就當不認識！”
說完，她誰也不看，拉着行李箱，撿了自己的皮包，就走了出去。
“二哥，你怎麼這樣啊，這不是讓我內疚嗎？”
身後，霍雯茜的聲音對季苒也沒任何意義了。
她啪地關上了門，拖着行李箱走到車旁，從工具箱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拿了出來，就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裴峻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見她走了，想了想就跑了出來，追着季苒跟了上來。
跑近了就聽到季苒在打電話，估計在叫車。
他等她掛了電話就跑上前問道：“你去哪，我回家開車送你！”
“送一個無情無義，殘忍卑鄙的女人，你不覺得虛僞的有點假嗎？”季苒淡淡一笑：“此時你最該做的就是離我遠遠的！免得我又纏上你！”
裴峻問道：“這些事真的是你做的嗎？”
他覺得無法想象，季苒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惡毒了，踢死狗？又設計霍雯茜？
他覺得需要聽聽季苒的解釋！
可此刻，季苒根本沒心情和他解釋，也不想和他說話。
她嘆了口氣：“裴峻，回你自己的家吧！就當你認識的季苒就是那樣的人！我什麼都不想說了！這結局就是最好的！”
“可我覺得我認識的季苒不是這樣的人！”裴峻道：“有什麼誤會你不好和霍子寒說，和我說可以嗎？我還是你朋友！”
“你不是我朋友！”季苒淡淡地道：“從剛纔出了那道門，霍子寒和他身邊的人對我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對不起，這個世界的所有東西，我都想忘記了！”
裴峻頓時就說不出話，季苒也不說話，兩人默默地走着。
小區已經沒有行人，路上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和季苒行李箱滑動的聲音。
等走到裴峻家門前，季苒停住了，轉頭對裴峻微笑：“那……再見了！”
裴峻看着她的笑，半隱在路燈的光線下，明亮卻帶着淡淡的憂傷，他衝動地問道：“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如果季苒還是那個季苒，他知道她不會留在這個城市了！
“誰知道呢！這畢竟不是生離死別，我們都還年輕，誰知道幾年或者十幾年後我們會不會又遇到呢！不管以後會怎麼樣……如果有緣再見，你能對我微笑，我就知足了！替我和你奶奶道個別，我祝她長命百歲，身體健康……裴峻，再見了！”
季苒大方地伸手，裴峻只好伸手，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
季苒點點頭，鬆開他的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繼續往前走。
裴峻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就想起那個雨天，霍子寒讓他去送她，他看着她在雨中奔跑……
他就這樣站着，直到看不見季苒的身影還站着，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可是一直站了半個多小時，霍子寒也沒給他打電話，倒是霍子翼開車過來看到他站在門口，還停了一下問道：“站這發什麼呆啊？”
裴峻看看他，問道：“就這樣離了？霍子寒沒後悔？”
“後悔什麼？這樣結束不是挺好嗎？再和季苒糾纏着，我哥都快被她折騰瘋了！”霍子翼不以爲然地道。
裴峻扯脣嘲諷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我只希望他別後悔！”
說完，裴峻轉身走進了自己家門。
這世界不是誰缺了誰就不可，一個季苒走了，一個霍雯茜回來了，別人的生活外人永遠無法體會其中的酸甜苦辣……
就算霍子寒，也只是想着季苒一定回她公寓了，拿到錢，離了婚，她走得這樣平靜一定還有餘波折騰，不會這樣安安靜靜就折騰完……
他一晚沒睡，第二天還要去德國，把薛雲浚和霍雯茜送回去回家就收拾行李，看到離婚協議，也只是拿着躺在沙發上迷茫着……
先這樣吧，分開一下，讓彼此也冷靜冷靜，也許季苒反省了還能好好談談！
他卻不知道，他躺在沙發上的時候，季苒已經坐在機場國際出發廳。
她不知道要去哪，只想先離開這城市，再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還有肚子中這個孩子……
她坐了幾個小時，當霍子寒出發來機場的時候，季苒登上了去M國的飛機，這是一個可以合法拿掉孩子的國家……
你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坐在飛機上，當飛機飛到高空，季苒俯瞰着下面這片土地，想起霍子翼說的這話，脣角就掠過了一抹嘲諷的笑……
四年前是霍雯茜走了，四年後是她走了，或者這次三人的糾葛可以矯正了，她不過就是做了一個夢而已，如今，夢徹底地醒了……
***
一個星期後，霍子寒回來了，到家進門看到一屋子的黑暗，纔想起已經和季苒簽了離婚協議，離婚手續沒辦呢！
這一星期，他沒接到季苒任何電話和短信，此時看到這一屋子的黑暗，他還覺得奇怪，季苒就這樣放棄了嗎？
他洗了澡出來，坐在牀上想了會，拿起手機給季苒打電話，系統提示對方關機。
霍子寒怔了怔，給她發了條短信，問道：“冷靜了嗎？我回來了，給我回電話，我們再談談！”
可一直到睡，季苒也沒回電話。
霍子寒也沒在意，第二天去上班，也沒見季苒給他回電話，下班倒接到秋茹的電話，秋茹已經聽霍子翼說兩人離婚了，手續還沒辦，知道他回來就趕緊打電話來，試探地問道：“子寒，你和季苒不是簽了離婚協議了嗎？那什麼時候去辦手續？”
霍子寒頓時就煩躁起來，不悅地道：“媽，這是我和她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我會看着辦的！”
他敷衍了幾句，下班就開車過去季苒的公寓，打開門，屋裡和當初買下時一模一樣，都沒動過，他去臥室，季苒的剩餘的衣服還在，還有那些書都在。當時賣房子的時候，她對買家說裡面的東西她都不要了，讓人家處理。
霍子寒買下就沒動過，自然也沒處理，他查看了一下，也沒人住過的跡象，季苒沒回來？那她這段時間去哪住了？
霍子寒蹙眉，裡裡外外走了一遍，心突然就有些空落落的，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裴峻追了出去，就拿出手機給裴峻打電話。
裴峻接起來，不冷不熱地道：“有事？”
“知道季苒去哪裡了嗎？”霍子寒問道。
“我是她什麼人，我有什麼理由知道她在哪？”裴峻不客氣地道。
霍子寒被噎了一下，苦笑：“我想找她，家裡沒人，你要是知道，說一聲嘛！”
“不是你說再見面就當不認識嗎？那又何必找她呢！我就不信她簽了離婚協議，你還能辦不下離婚證來！”裴峻嘲諷道。
“裴峻，是不是怪我那天讓她籤離婚協議的事？我就是想讓她反省一下自己，她那天的行爲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霍子寒被裴峻的語氣弄得不高興了。
“別和我解釋，你們兩怎麼鬧是你們兩的事，我管不着！只要你自己開心就行！也別問我她在什麼地方……你作爲她老公，不是最該瞭解她嗎？你還能猜不到她去了什麼地方？”
裴峻冷冷一笑：“我就給你一句忠告吧！既然都離了，她也沒礙你什麼事了，就別再找她了！這纔是真的爲她好！”
說完，裴峻直接掛了電話，弄得霍子寒鬱悶不已。
他想了想，給陸漫打了個電話，陸漫一看是他的號碼，接了起來，開口就問道：“霍子寒，苒苒去哪了，怎麼打她的手機一直是關機啊？”
霍子寒愣了愣，問道：“她最近沒聯繫你們？”
“沒啊，從她那天生日後就沒聯繫過我們，她也沒去看顧星宇，顧星宇昨天出院了，我還說讓她有時間來陪星宇聊聊呢！”陸漫道。
“生日？”霍子寒又愣住了，他回想了一下，就有些汗顏，籤離婚協議的那天，可不就是季苒的生日……
他什麼禮物都沒送給她，就送了一張離婚協議！
“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陸漫狐疑地問道。
“一言半語說不清，她要是回你電話，麻煩幫我說一聲，希望她給我回電話！”霍子寒道。
“霍子寒，我不會答應幫你什麼，苒苒要是不願意給你回電話，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只想說，你他媽真的渣的可以！別以爲苒苒不說我們就不知道，你和那個茜茜的事，你就去和你的老情人雙棲雙飛吧，你要還有一點良知，就放過我們苒苒，這世上不是隻有你一個男人！”陸漫氣不打一處來，破口就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