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峻苦笑:“你知道的,我爺爺半年前死了,我奶奶身體就一直不太好,現在我爸又鬧出這種事,弄得她心灰意冷,我們送她到醫院,她都拒絕治療,說還不如死了,眼不見心不煩!”
霍子翼都不知道怎麼勸了,想想裴奶奶的一生,被家人一直寵着,她自己又挺會做人,籠絡着一家人安安分分過日子。裴峻父親的確是她一生最大的敗筆啊!
他陪裴峻聊着,裴峻訴苦夠了,就道:“好了,不說了,你去陪你媽吧,我也該去看我奶奶了!”
“嗯,讓她保重!”霍子翼覺得任何安慰都是空的,拍拍他的肩,兩人就各走各的。
霍媽媽在醫院做完檢查,幾天後就出院回家休養。她回家的那晚,霍子翼半夜接到裴峻的電話,裴峻沉聲道:“我奶奶沒了!剛去了!”
“啊,你們還在醫院嗎?我過來!”
霍子翼趕緊穿了衣服,就開車趕到醫院,路上打電話告訴了雲翔和霍子寒,霍子寒立刻道:“我這就去機場,明天回來!”
“嫂子不是快生了嗎?你不用回來了,我會幫忙的!”霍子翼道。
“沒事,離預產期還有十多天呢!”霍子寒也不囉嗦,掛了電話和季苒說了聲就趕緊收拾行李去機場。
霍子翼趕到醫院,就見裴峻的父親也來了,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看樣子和裴峻還有幾分相像,就是裴強吧!
霍子翼裝不認識,忍着對裴父的不屑和裴家的人打了聲招呼,就跟着裴峻忙裡忙外準備辦喪事。
裴奶奶的屍體先被送到殯儀館,裴峻的嬸嬸們忙着通知親戚,霍子翼在旁冷眼看着,這幾個嬸嬸都不愛搭理裴強,可裴強卻一副熱心的樣子,不管人家給冷臉,還熱心地跑來跑去幫忙。
霍子翼想到裴峻對自己說的話,私下裡輕聲對裴峻道:“這傢伙倒挺會做表面工作的,這忙着討好人刷自己的存在感啊!”
裴峻煩躁地道:“現在我家的親戚大都知道這事了,有人還勸我,說我爸這事雖然做的不地道,可裴強都這麼大了,的確該認祖歸宗了,讓我大度點,別讓我爸爲難!你說這是什麼話,做錯事的倒被人同情,沒做錯事的還被人譴責!勸我也罷了,還去勸我媽,說現在這社會,這種事多了,讓我媽想開點,說裴家她的地位不會動搖,小三永遠上不了檯面!勸我媽別離了!免得便宜了小三!”
“那你媽怎麼說?”霍子翼好奇。
“我媽當時就火了,反問人家如果事情發生在她們身上,她們也能這樣息事寧人嗎?和別人一三五七分享丈夫?她說,別說我爸不是世間少有,就算他現在是總統,她也不稀罕,誰稀罕誰拿去就行了!”
裴峻笑了笑道:“我也支持我媽!你說我媽要真同意這種荒唐的條件,那我裴家不是笑話嗎?我還有兒女,我無法想象他們從小就在這種扭曲的觀念下成長,我爸要小三和他的私生子,就讓他去和他們生活吧!”
“那你們家不會安寧的!就財產這事,得鬧騰了!”霍子翼見過霍家鬧,替裴峻擔心起來。
當年霍家,霍子敬,霍姍,霍祥生,一人一邊地鬧,都弄得霍子寒頭大,還好霍子寒有防備,自己的產業都私下有一份。可是裴家,家裡就他一個獨子,裴峻也沒想過誰和自己爭財產,根本沒防備,這要鬧起來,裴峻肯定損失巨大。
“我媽也是這樣替我擔心,前兩天還給我打電話,說她要真和我父親離婚,我這邊是不是很爲難!我就告訴她,錢是身外之物,我有本事,沒了可以再賺回來,讓她安心。我媽就哭了,說她做夢都沒想到我父親會做出這樣的事,還說要真這樣,這些年我的努力不是白辛苦嗎?她說了很多,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了!反正裴強想輕而易舉從我手上把我的公司拿走,這是不可能的!拼個魚死網破,我也不會讓他得手的!”裴峻發狠地道。
“你傷不起啊!別忘記薛雲浚,他要是薛雲浚一樣的人,只怕會做出很多可怕的事的!”霍子翼提醒道。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葬禮一結束,就讓子寒帶阿珠和孩子們去美國陪季苒,我看看他們走了,裴強還能拿什麼威脅我!”裴峻冷笑。
霍子翼想了想道:“這也是一個辦法,孩子們還小,過去我哥會照顧他們的!你還可以把你媽叫過去,反正我哥房子大,住一起熱鬧!”
“再說吧!”裴峻點點頭,就去忙了。
一天後,裴峻奶奶的葬禮如期舉行,霍子寒也趕到了,和雲翔幾人一起參加了葬禮。
霍子寒已經從裴峻口中知道了裴強的存在,和雲翔幾人站在一起時,目光掃過裴強母子,脣角就掠過一抹嘲諷。
他自己遭遇過類似的事,對小三之類的事深惡痛疾,完全能理解裴峻的心情。
裴媽媽也來了,不管裴峻的父親怎麼讓她厭惡,裴奶奶死了,她怎麼也得來送她一程。
嫁到裴家三十多年,裴奶奶對她就如母女,裴媽媽開始離開只是生氣,可氣歸氣,想到裴奶奶的好,她對裴奶奶還是無法生氣。
葬禮平靜地舉行完了,霍子寒和雲翔和裴峻打了聲招呼就先走了。
臨走前霍子寒對裴峻道:“我會在奉城呆幾天,有事儘管找我!”
裴峻點點頭,他知道葬禮結束,裴家一定不會安寧,霍子寒這是給自己支持。
霍子翼和雲翔也是一樣的態度,不管裴峻家怎麼鬧,他們只支持裴峻,什麼裴強,他們不會買賬的!
如他們所料,裴家當晚就鬧騰起來,大概裴奶奶這個主心骨一沒了,裴家的叔伯就無所顧忌了,當晚就集合到裴家別墅,要分裴奶奶的家產。
裴峻心都涼了,看昔日和和睦睦的一家人,爲了財產都撕破了臉,叔伯都沒叔伯的樣,他不禁反思,難道自己平日對他們不好嗎?
裴家雖然也和霍家一樣都是一個家族似的企業,各佔的股份都是幾個叔伯平均拿的,裴峻做總裁也是拿年薪,每年看業績增長拿獎金,多的時候拿到幾千萬,可這和他付出的根本不算什麼。
爺爺奶奶活着的時候,沒人說什麼,都說是裴峻該拿的,可裴奶奶一死,他們就不這樣說了,說自己兒女也大了,也該讓他們自立門戶了。
這話說的堂而皇之,可私下還不是覺得裴峻拿多了,再加上憑空又冒出一個裴強,這些叔伯怕裴峻父親心歪,又便宜了一個兒子,所以才上趕着要分開。
裴峻坐在一邊聽叔伯們爭吵怎麼分配,心越來越涼。
曾經霍子寒就勸過他,該分就分,可他一直覺得自己家和霍家不同,叔伯們不會那麼計較,所以就沒想過分開。現在一看,才知道自己錯了,在利益面前,沒什麼不一樣的。
幾個叔伯吵了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一個伯伯就看着裴峻道:“裴峻,你別站一邊不說話啊!要怎麼辦你表個態啊!”
裴峻笑了笑,起身道:“各位叔伯的話我都聽到了,讓我說,我就說兩句吧!從私心裡,我是不想大家分開的……”
“你當然不願分開了,裴氏的總裁,出去多風光啊!”一個表哥不滿地就擠兌道。
裴峻看看他,突然就不願再勸了,直接道:“既然表哥覺得我做總裁做夠了,他也想做,那就分吧!爺爺奶奶的遺囑很公平了,大家都按自己的股份分公司吧!你們想要哪家公司自己報名,達成一致明天就公正了分,我沒意見了!”
“說的這麼輕巧,不是你撈夠了裝大度啊!要分也行,先做財務調查!你要多拿了,你就少分!”那表哥又道。
“裴雲峰,你一直針對我什麼意思?”裴峻這幾天心情本來就不好,被他一再懷疑,心情就更不好了,忍不住就直呼其名怒道:“我他媽一年給你們賺了多少分紅,你花天酒地什麼都不做就坐享其成還不知足,還懷疑我?”
裴雲峰立刻就嘲諷道:“你嚷嚷什麼啊,心裡沒鬼還怕別人說啊,這麼急着發怒,不會是我說中了吧!”
裴峻一看其他人的表情,有幾個和裴雲峰一樣,也是一副懷疑的樣子,他瞬間更是意冷心灰。再看自己父親,和裴強母子坐一起,見自己的兒子被圍攻都沒站起來幫他說句話,裴峻心更冷了。
他忽地笑了笑道:“牆倒衆人推……行,我該感激奶奶去的是時候,給我機會看清我的家人都是些什麼樣的!查吧,我無所謂,查出誰多拿,那就扣誰的股份!我真無所謂!我就說一句……大家都姓裴,多個幾千萬和少個幾千萬對於我們都不算什麼,做事的時候還是長個心,俗話不是說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嗎?大家和和睦睦相處了這麼多年,別把事情做絕了,以後沒相見的理……”
“心虛了吧!”裴雲峰也不體會裴峻話中的意思,嘲諷道:“你還不如自己坦白多拿了多少,免得查出來難看!”
裴峻站起身,沒看他,看他父母,就說了一聲:“叔、嬸,他不懂我說的話,你們懂嗎?要是不懂,回去想想……俗話說三思而後行,可別沒想清楚就做糊塗事!好了,我走了,你們想好了要怎麼查就去查,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就行!爲了不妨礙你們調查,這幾天我就不去公司了……都好自爲之!”
他嘲諷地看看衆人,拿了外套就走了。
他沒回家,感覺自己心情糟透了,就開車去霍子寒家,霍子翼也過來陪霍子寒,兩人都沒睡,估計意料到他會過來,都在等他。
霍子寒還叫了些下酒的外賣,裴峻一進門看到兩人在等他,就笑道:“真是朋友啊!這麼貼心!”
“我們不是過來人嗎?當然能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來,喝一杯,醉了睡一覺,明天太陽出來就什麼事都不是事了!”霍子寒給他倒了酒。
裴峻坐下,先喝了一杯才道:“世上最悲哀的事就是看自己曾經最親近的人和你反目成仇,世上最幸福的事是遭遇了這些事你還能看到你身邊還有朋友!”
“一樣,我出事的時候你們也在我身邊!”霍子寒又給他加滿。
霍子翼忍不住問道:“爭家產了?”
“嗯,可笑的是不但爭,還懷疑我!”裴峻喝了兩杯,就嘮嘮叨叨把各位叔伯表哥的醜狀對兩人說了。
霍子翼聽了氣惱不已:“他們還有臉質疑你多拿啊!就你那個裴雲峰表哥,每年不都從你這想法挖走些錢啊,那些就不算了?”
裴峻失笑,看看霍子寒道:“說起這事,還得謝謝子寒,還是他提醒了我,我纔給裴雲峰拿的每筆錢都記上了帳,他們要查就查吧,看看裴雲峰和其他從我這拿錢的怎麼解釋錢的去向!”
霍子寒搖搖頭:“你當時和我提他三番兩次找你拿錢,我就想起薛雲浚從我這拿錢的事,給你提個醒也是不想你被人陰,我還真沒想到裴雲峰是第一個和你翻臉的人!”
“我也沒想到,在裴家,我和他歲數就相差幾個月,從小一起玩到大,除了你們,他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兄弟,我私下也沒少照顧他……兩年前他以他老婆的名譽自己開公司,也是找我拿錢去做墊本,我私下給他,都沒要他利息,還讓雲翔你們幫着給他拉生意……呵呵,他就這樣報答我!”裴峻失望到極點。
“他以爲他做大了,有能力了用不着你了!放心吧!裴峻,只要你說整他,他那些客源分分鐘鍾我們可以挖走的!”霍子寒最是護短的人,怎麼可能讓人欺負自己的朋友。
“暫時不用,就讓他先得瑟,等分清楚再說!”裴峻淡淡一笑,他出門前對裴雲峰父母說的話,他真的希望他們好好反思一下,要是知錯能改,他們還是親戚,要是真覺得自己這個親戚不要也罷,那麼,他裴峻也不是拿熱臉貼冷屁股的人,該怎麼還擊就怎麼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