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呢,最重要的火候!”
塞勒斯被血色的地獄之火包裹住,看起來像是一朵在幽藍色火焰中隨時就會熄滅的殘燭。
但是那火焰卻如同尚未綻放的玫瑰的花瓣一樣,將塞勒斯團團包裹住。
哪怕是火龍的皮膚也不可能抵禦格林德沃的火盾,塞勒斯的魔法抗性確實很高,不過還沒有到達能夠無視格林德沃的魔法的程度。
他之所以不懼怕這火焰,不是因爲他施展了分離咒,而是從一開始,比火盾更強大的火焰就已經將他的身體包裹住!
炎熱地獄!
這是塞勒斯自己發明的咒語,在破譯了許許多多黑魔法書籍之後,以厲火爲基礎,加入了紅龍的火焰,更是具有將亡者召回,化作陰屍來進攻的邪惡手段!
此刻,這火焰彷彿是清泉中落入的一滴血一樣,看起來無比的刺眼!
洶涌的藍火之中,塞勒斯高舉着魔杖——
下一刻,猩紅的火焰立即綻放!
“譁!”
以塞勒斯站立的地方爲中心,火焰立刻如同颱風一樣開始擴散。
像是一個巨大的泳池被拔掉了塞子,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焰的漩渦!
剎那之間,地獄之火就吞沒了大半的火盾,火焰彷彿是血水一樣朝着四面八方涌過去,填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更朝向房間之外蔓延!
格林德沃眼前彷彿有屍山血海朝着他壓過來。
他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同時舉起了魔杖,藍火高揚,彷彿鑄就堅不可摧的牆壁,如同千年萬年佇立於海邊的崖壁,承受着驚濤駭浪!
“轟!”
到底是傳說中的黑巫師。
格林德沃的火盾雖然在攻擊力方面弱了一些,但是正如其名,火盾的防禦力卻非常之強大。
那些原本放肆張揚的藍火此刻全然聚攏,如同一枚繭一樣將格林德沃包裹住,隔絕了塞勒斯的地獄之火。
接着,格林德沃再一次施展咒語,強大的力量在他那具老舊乾枯的身體裡面釋放出來:
“火焰分離!”
頃刻之間,那包裹着他的火焰之繭破碎!
藍色的火焰像是巨大的翅膀一樣張開,火焰擴散到的地方,塞勒斯施展的地獄之火也像是狂風中的稻穗一般壓低了頭顱。
分離咒。
一個看似簡單但是實用性很強的咒語,尤其是火焰分離。而且它還有另一個名字——
火神開道!
此刻,格林德沃彷彿是火焰之神,不管是塞勒斯的火焰還是他自己的火焰,都不能觸及他分毫。
那些由火焰組成的怪物自然不用說了,任由它們撞碎了牆壁,頭顱衝破了天花板,伸展的火焰之翼彷彿熔岩一般將所觸及的東西全部融化,也無法觸碰格林德沃分毫!
唯有那活用鼓動的、炙熱的風將格林德沃的風衣吹得獵獵作響。
這位老帥哥隔着火焰朝着塞勒斯揚起下巴,擺出了挑釁一般的神情,彷彿在說塞勒斯還是過於年輕。
“強大的咒語,可惜,魔法並不只是硬碰硬。”格林德沃略帶嘲諷的說道。他臉上的那兩撇小鬍子更是讓人看了就直冒火氣。
不過他有一點說的沒錯。
巫師之間的對決確實不僅僅只看魔力的強弱或者咒語的威力。很多時候,魔法界的東西都存在一些相生相剋的原理。
譬如火焰分離,又譬如魔鬼網這種危險的植物卻會對無害的光線產生恐懼。
對此,塞勒斯只是冷冰冰的扯了一下嘴角,回了一個笑容。
“我還用你來教?”他冷聲說。
格林德沃剛想說塞勒斯一點也不尊重老前輩,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雙眼中倒映出了無數的影子。
那如同地獄之炎的火焰中,無數只乾枯的手臂從火焰的最底端伸了出來,按在了地面上。那火焰彷彿是連通了地獄與現實的通道,火焰中,一顆顆搖晃的骷髏腦袋緊接着冒出了來!
在那一瞬間裡,成千上萬低矮的怪物從火中誕生,它們身軀搖晃,乾癟,彷彿是風化了千年的木乃伊。
格林德沃兩條白色的眉毛緊鎖着,完全沒有了剛纔的輕視和輕佻。
他曾和鄧布利多一起計劃過用死亡聖器大批量的製造陰屍,此刻怎麼可認不出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這麼多陰屍……”他緊緊捏着魔杖,腳步不由得沉重了幾分,最讓他感到棘手的還不是陰屍的數量,而是這些陰屍與衆不同的地方。
通常而言,陰屍這種陰暗邪惡的魔法產物就像是魔鬼網一樣懼怕光明和火焰,可是塞勒斯召喚的這些陰屍卻又是從火焰中走出來的,這說明原本對付它們的辦法已經完全不管用了。
格林德沃毫不猶豫的對着其中那些走在最前面的怪物們舉起了魔杖。
“粉身碎骨!”
“啪!”
比一般人施展的咒語威力大得多。
格林德沃只用了一擊就將他眼前的一大片區域給清空了!
那些被他的魔咒波及的陰屍彷彿受到了時間輪轉的力量,在剎那之間化成了粉末。
看見自己的招式起了效果,格林德沃的臉色並沒有好看到哪裡去,因爲火焰中,那些怪物彷彿沒有止盡一般的涌出來!
“粉身碎骨!”
“霹靂爆炸!”
“……”
格林德沃不停的朝着那些陰屍施展咒語,他的魔咒強度非常的驚人,每一擊都引發劇烈的爆炸,整個魔法部都在他的攻擊之下顫抖不已!
相互之間已經結盟的芙蓉幾個人還在不停的闖關,腳下的地面卻在劇烈的搖晃着,頭頂更是沙沙地墜下灰塵。
“到底是怎麼回事,從剛纔開始就一直震個不停!”芙蓉沒站穩,差點摔了一跤,扶着牆壁抱怨了一句。
“或許是他們打起來了。”塞德里克嚴肅的說道。
他沒有說清楚是誰,不過也不必說清楚。
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剩下的參賽者也只有三個了。
“也不知道他們在第幾層打起來了,戰鬥的餘波居然影響到了我們這裡。”芙蓉沉重的說道,她不安的擡起頭,看向了頭頂,黑暗中,天花板似乎已經佈滿了裂痕,“我真怕魔法部都塌了……”
“魔法部有特殊的咒語防護,不會塌的。”塞德里克自信的說了一句。
但是下一秒,一塊黑色的大理石就從他的頭頂上砸落下來。
“退敵三尺!”卡珊德拉眼疾手快,一道咒語打在那塊大理石上,將它擊碎。大理石的碎屑像是雪花一樣落滿了塞德里克的頭頂,這個英俊的小夥子滿臉後怕和尷尬,才說出去的話甚至還沒有落地,就立刻迎來了打臉,這讓塞德里克也有點承受不住。
他張了張嘴:
“好吧……我想我們還是多注意頭頂和腳下……小心塌方。”
“還是貼着牆走吧。”卡珊德拉脫下了莓紅色的袍子,捏在手上,然後貼緊了牆壁。
“你脫衣服幹什麼?”芙蓉自然是怎麼看卡珊德拉怎麼覺得不順眼,看見卡珊德拉脫下長袍,立刻就詢問起來,彷彿以爲卡珊德拉打算用這種方式吸引塞德里克注意似的。
卡珊德拉不知道她腦子裡想的東西,要不然準會回一句:
就他,也配?
“要是地板塌了,袍子可以用來當毯子,用飄符咒就能把你這個蠢貨救上來。”卡珊德拉一點也不客氣的說道。
“我才用不着你來救!”芙蓉惱火地脫下自己身上的藍色袍子,也學着卡珊德拉的樣子掛在手臂上。
不過她還來不及貼着牆,就聽見從地板的深處傳來了一聲巨響!
“咚!!!”
彷彿地震一般,地面劇烈的搖晃起來。
芙蓉腳底一滑,腳下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卻傳來了清晰的“咔嚓”聲——
“轟隆——”
剎那間,整個走廊轟然坍塌!
塞德里克和卡珊德拉都滿臉驚訝,芙蓉更是慌亂無比。
她有心想要施咒,但是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和止不住的下墜卻讓她除了驚呼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卡珊德拉毫不猶豫地將手裡的袍子甩出去:“幻形石板!”
柔軟的袍子在一瞬間堅如磐石!
“羽加迪勒維奧薩!”
接着,又是一個漂浮咒。
卡珊德拉的衣袍疾行而去,但是比它更快的是坍塌的地表之下,彷彿熔岩一般奔流的火焰!
巨大的火舌揚起,像是一個怪物捲起腥紅的舌頭,眼睛就要將芙蓉吞嚥下去!
那是第六層——
火焰也是塞勒斯的火焰。
格林德沃分離了烈火,但是這火焰並沒有息止,而是在剎那之間填滿了整個第六層,甚至此刻已經在朝着第五層蔓延!
卡珊德拉和塞德里克緊緊貼着牆壁,他們能感受到一股熾熱的氣流撲面而來。
“芙蓉!”塞德里克眼看着火焰將卡珊德拉的袍子燒燬了,卻無能爲力,只能悲慼地大喊,彷彿這樣就能將芙蓉拉扯回來。
但是令人遺憾的是,火焰還是將芙蓉的身體吞沒了,那合攏的火焰中,他們看見了芙蓉最後的,絕望的雙眼……
然而,就是在這一刻,從遠處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萬咒皆終!”
驟然之間,洶涌的火焰如同夢幻一般消散了,那些閃爍的星火像是飛蟲一般,轉瞬即逝。
黑暗中,穿着白色袍子的鄧布利多依舊舉着那支精緻的魔杖。
“鄧布利多教授!”塞德里克驚訝地大喊。
他從腳下僅剩的那一點點地板上跳了下去,卡珊德拉緊隨其後,扶起了落入第六層的芙蓉。
芙蓉看起來有些狼狽,身上許多地方已經被燒傷了,不過好在沒有性命之憂。鄧布利多及時出手,在火焰將芙蓉燒死之前將她救了下來。
現在,這個老人沉着臉,快步朝着他們走過來。
“教授……”
鄧布利多穿過了塞德里克,在芙蓉身前半蹲下,老魔杖指着芙蓉的胸口處:“速速癒合!”
芙蓉渾身如同焦炭一般的皮膚窸窸窣窣地掉落,露出新長出的,如同嫩芽一般紅嫩的肌膚。
接着,鄧布利多又拿出了一枚小巧的東西,遞給了塞德里克。
“這是一枚尚未啓動的門鑰匙,我在一個房間裡面發現了它。只要念出咒語,它就能把你們帶到第九層。”鄧布利多微笑着說。
“第九層?”塞德里克默唸了一句,接着,他的眼睛瞪得像是牛的眼睛一樣大,“您是說神秘事務司?!”
鄧布利多點點頭:“是的,而且我敢說,勇士的寶物就在那。”
“但是教授,那您呢?!”塞德里克看着那幾乎是唾手可及的勝利,卻猶豫了起來。
“你們先過去。”鄧布利多對於勝負一點也不在意。
對他來說,爭霸賽只是一個小小的遊戲,重要的從來不是比賽本身,而是參與比賽的人——塞勒斯、格林德沃,還有……
他看了一眼芙蓉。
這個姑娘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自從知道卡珊德拉在上一場比賽中殺死的兩個布斯巴頓的勇士實際上是食死徒之後,鄧布利多就對僅剩的芙蓉非常的關注。
但是從他的觀察來看,眼前這個芙蓉既不是什麼人假冒的,也沒有被附身。
或許伏地魔不打算在第二場比賽做點什麼?
鄧布利多心裡有點疑惑,但是此刻他確實沒有心情理會伏地魔的事情。
現在,兩個魔法力量不輸給伏地魔甚至更強的巫師正在戰鬥呢!
那邪惡的火焰讓他心驚膽戰,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格林德沃這些年又發明了新的火焰魔法。
一想到塞勒斯或者格林德沃正在死鬥,鄧布利多就忍不住擔心。當然了,他更擔心的是塞勒斯把格林德沃給殺死了。
就連完全復活的伏地魔都被塞勒斯打敗了,那個可憐蟲冷冰冰的屍體現在還在霍格沃茨的地底之下躺着呢。鄧布利多不認爲沒有老魔杖加持的格林德沃會是塞勒斯的對手。
儘管他對格林德沃的感情是那麼的複雜,但是也絕不希望看見格林德沃死掉。
想到這,鄧布利多的心情又焦急了幾分。
“你們先過去。”他重複了一遍,語氣溫和,但是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力量,“帶上你們的寶物,然後離開比賽。”
然後他重新站了起來,拿起那如同指骨一般的魔杖,大步走向了火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