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不知道他自己那動物的利爪裡待了多久。
他只知道黑暗似乎突然消退了一些,他看見鋪滿落葉的地面上現在密密麻麻的都是蜘蛛。他把脖子扭過去,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一片寬闊凹地的邊緣,凹地裡的樹木被清除了。天上的烏雲散開了一些,星星照亮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景象。
蜘蛛。
不像那些在下面的落葉中匆匆爬過的小蜘蛛,而是每一隻都有拉車的馬那麼大,八隻眼睛,八條腿,黑乎乎、毛森森的,是一個個龐然大物。
那個抱着塞勒斯他們的巨型蜘蛛沿陡坡而下,朝凹地正中央的一張霧氣迷濛的半球形的蛛網走去,它的同伴把它團團圍住。它們看見它鉗住的東西后,都興奮地活動着大螯,發出一片咔噠咔噠的聲音。
蜘蛛鬆開爪子,塞勒斯的魔杖輕輕甩了一下,像是一隻貓一樣平穩落地。不過哈利和羅恩就沒有這個本事了,兩個人加上一條狗重重的砸在了他腳邊的地面上。
牙牙恐懼蜷縮着不動,像是在裝死。羅恩和哈利兩個人的嘴巴咧得大大的,似乎在發出無聲的嘶喊,眼睛向外暴突着。
大概現在讓他昏過去可能會比醒着好受一點。
“你們沒事吧?”塞勒斯低聲問了一句。
“沒事……”
“你覺得呢?我們會死的!”羅恩的聲音都是啞的。
這時那隻帶着他們過來的蜘蛛發出巨大的聲響,塞勒斯聽出它居然在說人話。這不容易聽出來,因爲它每說一個字都要咔噠咔噠地擺弄它的大螯。
不過作爲神奇動物,八眼巨蛛能說話,而且還有相當的智力,塞勒斯甚至懷疑它們可能比海格還要聰明一點。這簡直能夠被歸在亞人的種類了。要知道哪怕是火龍,也不會說話。
“阿拉戈克!”它喊道,“阿拉戈克!”
塞勒斯定睛望去,只見從霧氣迷濛的半球形的蛛網中間,非常緩慢地鑽出來一隻巨大的蜘蛛,它比一般的八眼巨蛛的體型還要大上一圈,幾乎有一頭大象那麼大!
它的身體和腿黑中帶灰,那長着大螯的醜陋腦袋上的每隻眼睛都蒙着一層白翳。
它是個瞎子。
“怎麼回事?”它說,兩隻大螯飛快地動着,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讓塞勒斯總是情不自禁地認爲它們在打着拍子說話,但是什麼說唱歌手似的。
“人。”剛纔抓住塞勒斯的那隻蜘蛛說。
“是海格嗎?”阿拉戈克說着,靠近了一些,八隻乳白色的眼睛茫然地張望着。
“是陌生人。”
“把他們弄死,我正在睡覺……”阿拉戈克煩躁地說,它的年紀已經很大了,現在休息的時間遠遠的超過了活動的時間,幾個不知名的陌生人不值得它醒過來。
而且它不吃人,這些傢伙連對他來說連食物也算不上。
周圍的蜘蛛聽見這話,一個個立刻按耐不住了。
每一次海格來到這裡的時候它們內心都在渴望他的血肉,但是它們的領袖阿拉戈克卻不允許它們傷害海格。
這是多麼荒唐!
八眼巨蛛活着就要吃掉人類的血肉!
咔噠咔噠,咔噠咔噠,凹地裡到處都是蜘蛛的大螯在動。
哈利和羅恩的心似乎要離開胸腔,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他們下意識抓住了塞勒斯,似乎指望着“裡德爾先生”能給一點幫助。
塞勒斯沒讓他們失望,
他環視了一眼洞窟裡面的蜘蛛,計算它們的數量,面對如此衆多的怪物,塞勒斯居然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恐懼。
不過畢竟是蜘蛛,看在眼裡還是讓他覺得毛毛的。
他向前踏出一步,鎮定地說:
“我們是海格的朋友。”
那些騷動的蜘蛛們一下子停了下來,阿拉戈克也遲疑了。
“海格以前從不派人到我們的凹地來。”它慢吞吞地說。
“海格遇到麻煩了,”哈利鼓起了勇氣,他的呼吸非常急促,“所以我們纔來的。”
“麻煩?”那隻年邁的蜘蛛說。哈利覺得他在咔噠咔噠的大螯聲中聽出了幾分關切。
“但他爲什麼要派你們來呢?”
哈利本想站起來,但後來決定還是趴着;他認爲他的腿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我來解釋吧,哈利。”現在還能站着的只有塞勒斯,他傲然的看着將他們包圍的蜘蛛們,儘管這麼多數量的蜘蛛讓他感覺有點不舒服,但是這並不是恐懼,僅僅只是厭惡。
聽見塞勒斯的話,哈利顯然鬆了一口氣。
“密室又被打開了,他們認爲海格最近放出一個東西加害學生。他們把他帶到阿茲卡班去了。”塞勒斯簡短的說明了一下情況,當然沒有提及自己的事情。
他相信阿拉戈克要是知道了他就是“裡德爾”,想必一句話都不會說,立刻就會讓它的子孫們撲上來把自己咬死。
阿拉戈克憤怒地舞動着大螯,這聲音得到了凹地上那一大羣蜘蛛的響應;這就像是掌聲,但是這掌聲卻讓人寒毛炸起,令人作嘔。
“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阿拉戈克惱火地說,“很多很多年以前了。我記得很清楚。正是因爲這件事,他們當時才讓他離開學校的。 他們相信我就是那隻住在他們所謂的密室裡的怪獸。他們以爲是海格打開了密室,把我放了出來。”
“那麼你……你不是從密室裡出來的?”哈利的腦門上出了一層冷汗,但是還是忍不住問。
要是阿拉戈克說的是真的,那豈不是說裡德爾先生根本就是搞錯了?
海格確實不是兇手,那個怪物也和海格沒有關係。
他忍不住將視線看向塞勒斯,發現塞勒斯此刻也皺着眉,立刻鬆了一口氣。
“我!”阿拉戈克說,大螯憤怒地開合着,像是希望把什麼東西咬死。
“我不是生在城堡裡的。我來自一個遙遠的國度。當我還沒有從蛋裡孵出來時,一個旅遊者把我送給了海格。
“當時海格還只是一個孩子,但他照顧着我,把我藏在城堡的一個碗櫃裡,餵我吃撒在餐桌上的麪包屑。海格是我的好朋友,他是一個好人。人們發現了我,並要我爲一個姑娘的死承擔責任時,是他保護了我。從那以後,我就一直住在這林子裡,海格還經常來看我。他甚至還給我找了個妻子——莫薩格。你看到我們的家庭發展得多麼興旺,這都是託了海格的福……”
塞勒斯昂首環顧四周,不得不認同它的話語。
成千上萬只八眼巨蛛,居然都是阿拉戈克和莫薩格繁衍出來的。果然,雜交大師海格養大的物種在繁衍方面的能力也不是鬧着玩的。
當然,塞勒斯自然是希望它們的數量越多越好。
只有養料足夠的充足,結出來果實才會豐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