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吱、咕吱、咕吱--
鋒利的銳齒相互齧合中,白慘慘的骨渣混合着猩紅的血漿從猙獰短吻中涓涓流淌,順着修長的脖頸滴落在胸腔珍珠狀彩色的鱗片上,令人作嘔的血腥氣瀰漫在空氣中。
隨着鮮活而又美味的食物不斷入腹,這場饕餮盛宴的享用者那沒有瞳仁,純白的令人發憷的眼睛中沁透的殺戮慾望逐漸淡去,而漸漸變得平淡溫和。
被白色筋膜覆蓋的足有五十英尺長翅膀也緩緩收攏,收歸於長着一排細長的白色倒刺的背脊兩側。
咔嚓!咔嚓!咔嚓!
巨大的火龍利爪嵌入棱錐型的山體,被捏的粉碎的岩石如落雨一般簌簌落下,很快就將剛剛那一場殺戮的痕跡掩埋。
澳洲蛋白眼來到了巖峰之上,引頸發出了一串海鷗般但要渾厚許多的長嘶,‘酒足飯飽’後的它緩緩匍伏下來,用粗長的尾巴環成一圈圍繞着身體,短吻噴出幾簇鮮豔的紅色火焰後,終於緩緩睡去。
而在不遠處,隱藏在魔法結界後的一衆神奇動物專家眼見這一幕,無不拍手慶賀,彈冠相慶。
這隻澳洲蛋白眼是去年聖誕節前,經魔法國會的批准,從澳洲火龍自然保護區引進到紐約神奇動物自然保護區的,它的到來填補了美國本土沒有野生火龍的空白,並且能爲一衆神奇保護動物專家提供研究素材,而且,民衆們也可以經過預約申請來參觀它,可以說,意義重大。
“記住我說的——”
當一衆神奇動物專家平復喜悅,崇敬地目光齊刷刷落在身後那位上了歲數的老巫師身上時,承受着敬仰的後者卻並未流露出喜悅或者驕傲之類的情緒。
略帶不忍地看了眼打起了鼾的澳洲蛋白眼,紐特吁嘆一口氣說,隨後,他看向身側長着茂盛的藤蔓和灌木的樹林,
“霍比、米麗、莫勒!”
蒼老的聲音傳統翠綠的茂林,很快,溼噠噠的林子間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三道顏色各異的電光從林間傳出,還沒等紐約神奇動物自然保護區的工作人員和專家們反應過來,三隻貓狸子已經各就各位。
“喔,不行,霍比!”
紐特眼疾手快的兩根手指探入到霍比的嘴裡,搗鼓了兩下,費勁地掏出了一個肉乎乎地,看樣子纔出生沒多久的莫特拉鼠——這隻幼崽嚇壞了,蜷縮在紐特的掌心裡顫抖個不停,它試圖給自己挖個坑埋住自己,所以不停地用兩個凸出嘴脣的白色小乳牙刨着紐特的掌心。
“喔,別害怕,小傢伙--”
紐特拎着這隻纔出生的莫特拉鼠的尾巴,把它遞給了這裡的工作人員,
“勞煩你把它還給它的媽媽,再替我說聲抱歉。”
紐特說,轉而又把被奪走了食物,正憤慨地拿爪子拍打着他腦袋的霍比從腦袋上拽下來,
“冷靜點,霍比,那可不是你的食物。”
喵!
“你需要賠償?”
紐特無奈地動了動鬍鬚,
“好吧,那就這麼辦,一盆雪貂肉怎樣?”
喵!!
“兩盆?”
紐特眉頭皺了起來,但這時,米麗和莫勒也在他的肩頭鬧騰起來,爲了儘快平息時間,紐特只好舉手投降,
“喔,好吧,成交吧,你們每個兩盆這完全是在趁火打劫,來吧,我們得抓緊回去,蒂娜說,把客人丟在家裡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
所謂的家其實就是魔法國會在中央公園內打造的神奇動物自然保護區裡,位於茂林和草原邊界的一幢木頭小屋。
其實得到不公正待遇的並不只是阿莫斯塔一人,親手在這座城市裡惹下麻煩的紐特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約束。
既然紐特自稱是爲那些失蹤的高危險級別神奇生物而來,那麼,安全部會便爲了他在自然保護區裡找了一個住處,只不過與阿莫斯塔不同,這個安排正中紐特的下懷而已。
高遠的天穹上掛着幾片懶散的隨風而動的雲朵,碧綠如洗,緩坡高低起伏的草原上,兩隻紫灰色的成年角駝獸正在漫步,阿莫斯塔坐在木屋前的一個爲神奇動物設置的石頭水槽邊,興致勃勃地逗着一隻球遁鳥。
這隻毛茸茸的球遁鳥顯然不願意遭受玩弄。
它飛快地撲棱着短小的不能飛行的翅膀,不斷用瞬移的天賦消失在原本的空間,希望能離這個惡趣味的巫師遠一點。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球遁鳥的腦袋似乎糊塗了,它不斷地移形,可卻始終無法離開那對淡紫色眼睛,沉凝的目光籠罩的範圍不斷在阿莫斯塔面前上下消失,每次出現,迎接它的都是有着修長手指的手掌的揉搓——
嘰、嘰、嘰! 球遁鳥灰褐色的小眼睛裡冒出‘絕望’的淚水,似是覺得自己死期已至。
“請別那麼做,阿莫斯塔--”
望着玩的正起勁的阿莫斯塔·布雷恩,匆匆從雨林裡出來的紐特緊抿地嘴脣抽搐了好幾下,
“球遁鳥如果感到害怕,那它就有可能在移動中徹底搞錯方向我見過一隻球遁鳥爲了逃避捕食慌不擇路,扎進了地裡而失去生命。”
唧唧!
被一把握住的球遁鳥發出撕心裂肺的啼鳴。
“喔,害怕?”
阿莫斯塔用手指撥弄了下球遁鳥的鳥喙,和顏悅色的說,
“我們玩的很愉快對不對?”
阿莫斯塔笑了笑,張開手掌,撤去封鎖空間的魔力,讓這隻球遁鳥倉皇逃走。
拍了拍手,阿莫斯塔從水槽沿站了起來,微笑地走向紐特,
“怎麼樣,紐特,麻煩解決了嗎?”
紐特暗歎了口氣,他不知道爲什麼霍比會認爲阿莫斯塔·布雷恩是一個友好、善良的巫師,從僅有的兩次接觸經歷來看,阿莫斯塔·布雷恩對待神奇動物的態度和一般巫師很像.不,或許要更加惡劣。
“不得不說--”
紐特用手擋開催促着雪貂肉的霍比,語氣有點不高興的說,
“這裡的神奇動物專家也許是我見過的最不合格的一批,他們居然堅持拿死山羊來餵養澳洲蛋白眼,並告訴我,這是爲了馴服那隻野生的澳洲蛋白眼如果他們能認真看一看我的書的話,就不會犯這種錯誤。
他們一直不讓我接近它,打着保護的幌子.因爲已經丟了好幾只5X級別生物了,他們不能再讓這隻蛋白眼再出岔子,但他們自己卻把那可憐的小傢伙餓的兇性大發。”
兩個人並肩走進屋內,紐特被三隻貓狸子催促着踐行自己的諾言,而阿莫斯塔則走向爐子,拎下水壺替換掉木桌上兩杯冷茶。
“喔,抱歉!”
趕在紐特回來之前,阿莫斯塔飛快的把一隻被他不小心踩暈過去的護樹羅鍋丟出窗外,並皺着眉打量着天花板懸停的一羣比利威格蟲這些嗡嗡嗡地小傢伙挺煩人的,好在及時歸來的紐特救了這羣小蟲子一命。
“你需要休息一會嗎,紐特?”
瞧着蒼老的面容稍顯疲色的紐特,阿莫斯塔關切的問。
“喔,不——”
紐特搖了搖頭,
“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正如我之前所說,格雷維斯扣押了那隻囊毒豹,他把它關押進本來是給罪犯準備的戒備森嚴的監獄裡我沒法想象它在那裡會多麼害怕。
可是格雷維斯不讓我去照顧它,哪怕我提出我也住進監獄都不行。
我只能尋求一些有名氣的巫師的幫助,我給阿不思還有我認識的一些在國際魔法界從事神奇動物保護的巫師寫信,請求他們向格雷維斯施壓,讓他停止對囊毒豹的不公正對待.阿莫斯塔,我能邀請你也爲我寫一封這樣的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