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的路該怎麼走,我已經找不到了,而繼續往前會去到什麼地方我更不知道。
“天啊,你怎麼就要非要這麼折磨我呢?”我仰天長嘯,現在這種局面可一點都不是我想要的。
隱約的,我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這應該是個好消息,也許順着水流我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也許陳秋雲已經把那些怪東西解決了。
我聽着聲音摸黑前行,一步步小心謹慎,就怕再遇到什麼不可預測的情況。
走着走着,我突然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直接一個前傾臉朝地趴了下去。
我一陣氣惱騰的怕起來,本能的回頭去尋找絆我的東西。可畢竟天太黑,我根本就看不清楚地上有什麼東西,只能用手去摸一摸。
手剛觸碰到那東西我就後悔了,冰涼涼的有些僵硬但很像是人的皮膚。
我腦中立刻便閃出一個結論:眼前是個死人!
還沒來得及做出有效的反應,地上那東西就突然動了,一隻手毫不客氣的抓住了我的手,疼得我心一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擡起腿來往前踹去。
我只聽到一聲悶吼,便覺得抓着我的東西松開了。
找到了時機,我一個機靈便轉身逃走,也再顧不上謹小慎微了。搞不好多停一下身後那不知名的東西就追上來了呢?
溪流越來越近,我聽到了希望。
當水流聲就在耳邊的時候,天上的黑雲散了,我看到了那條在平原上蜿蜒的小溪。
同時我也看到了一幕我終生難忘的情景。
溪流的對面,橫七豎八的躺滿了被**的屍體,還有不少屍體不斷的在啃食着地上那些殘肢,看上去這裡就像一個偌大的養屍場。
濃烈的味道撲鼻而來,我肚中一陣陣翻滾,最後沒能忍住直接吐了出來。
吐着吐着我發現這小溪裡的水,竟然全是紅色的。
紅得很詭異,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被染成的,更像是本來就是這個顏色。濃稠的感覺和刺鼻的腥味在提醒我,這些不是水,而是流淌着的鮮血!
對面的屍體開始衝着我喊叫,開始朝我這邊走來。
乾等着,也許就會死在這裡。
至於往哪走,現在看來也只能順流而上了。
然而一隻手從我的身後抓住了我,那種感覺就像剛纔一樣。
“糟糕!”我心一驚,連忙甩開那隻手連衝出幾步,差點一個不小心掉入血溪之中。
我還沒來得及站穩,一張醜陋的臉就出現在我的眼前,那張臉乾癟得一點血氣都沒有,披散着的頭髮也像是蓬鬆的稻草很隨意的搭在了頭上,眼眶裡沒有眼睛,有的只是空洞。
在空洞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像是小蟲子,但我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蟲子。
這突入起來的襲擊我沒能反應過來,直接就被壓在了地上。
這具屍體的力氣很大,我使勁了吃奶的勁都沒能掙脫起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那口屍臭撲鼻的嘴巴慢慢像我靠近。
難道這就是結局了?沒人就得了我,這空曠的地方,活人只有我一個而已。
絕望襲入心間,我不想放棄但奈何毫無反抗之力,能做的只有垂死掙扎,掙扎到最後也只能絕望的選擇放棄。
然而我這一放棄抵抗,壓着我的東西也跟着停了下來。
平躺空曠的原野上響起了笛聲,調子很熟悉,有點像《斷魂夢繞》,可細細聽取卻有些不太一樣。
乘着屍體不能動彈的時機,我艱難的掙脫掉站了起來。
放眼望去,溪流對面和正在過河的那些屍體也都停止了動作,一個個像雕像那般一動不動的站着,還有幾個直接被溪中的血水沖走了。
我順着音律傳來的方向尋找,在遠處的小山包上,我看到了一個身着壽衣的女人,是陳秋雲。
看到了她就如同是看到了希望之星,我瘋狂的朝她奔去,現在只要讓我站在她的身邊,我就能感覺到安全。
可是沒跑多久我就不得已停了下來。
前面的地裡詭異的開始出現裂紋,從裂紋裡一隻只枯槁的乾煸手臂伸了出來,接着是頭、身體、腳。
無數具乾屍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在我面前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寒塵!”我聽到陳秋雲隔着老遠喊了一句。
我立刻取出笛子,想也不想就吹起了那曲《斷魂夢繞》。
聲音一響,我就生出異樣的感覺,彷彿這音律有着某種連線,將我和一些看不清的東西連接到了一起。
那些東西是什麼?我一邊想着一邊吹着笛子。
我發現越吹到後面,那些本來看不清的東西就能越來越清晰。
一張張零碎的畫面導入到我的腦海中,每一張畫面的主人都不一樣,這些畫面我從來沒見過,有古代的,有現代的。
我不明白這些東西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但我的感覺卻很清晰。每有新的畫面進入,我的頭就會疼一點,像是隨時都會炸裂那般。
“那些是他們生前的記憶!”陳秋雲大喊道。
“記憶?”我有些驚訝,我的腦海中竟然會出現這些乾屍生前的記憶,這種事情聽起來一點都不真實,但現實卻就是這麼發生了。
我還來不及去理解、去詢問陳秋雲,就已經快承受不住這頭痛欲裂的感覺,放棄了繼續吹奏。
然而陳秋雲似乎並不希望我停下來,又喊道:“繼續吹!”
我不太甘願,但那些乾屍又動了,在朝我圍聚。
吹着吹着,我開始覺得乏力,腦海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剝離了出來似的。
“我受不了了!”我暴躁的狂嘯了一聲,也完全忘記了繼續吹奏。
狂嘯過後,我的雙腿終於難以支撐身體。
我倒了下去,疲憊感像開了閘似的瘋狂涌出,就算身處險境,就算知道下一刻有可能會就這麼被無數的乾屍當成食物,我也不想再動了。
我微睜着眼睛,看着它們,可是它們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往我這邊來,即便有幾隻從我身邊走過,也像是完全沒看到我似的。
我努力的擡了擡頭,看了眼陳秋雲。
她依舊站在那裡沒有動,好像在看着我,但揹着月光,我看不清楚她的臉。
瞬息之後,我的眼睛迷糊了一下,身體也隨之完全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