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一夜冗長,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可贏焱從刑具房回來後,卻似乎根本沒有安寢的意思。他讓御醫給他身上的傷口都包紮好後,便回到了御書房。
坐在堆了一大堆奏摺的書案前,他意興闌珊。根本沒有動手批改奏摺的意思。相反的,他倒是有了畫畫的興致。他讓小太監們準備了畫畫時需要的顏料,握着一支筆就在宣紙上畫了起來。
蘸了顏料的筆尖兒在雪白的宣紙上滑過,色彩絢爛的顏料就印染進宣紙的紋路里,在雪白的宣紙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畫什麼,只是看着那堆了一桌子的奏摺,心裡莫名的就生出一種煩躁感。他所謂的畫畫也只不過想通過畫畫來宣泄內心中的煩躁感。
可是一筆筆落下後,白色宣紙上已經有個大致的女人輪廓鐫印而成了。他眯着受傷的那隻眼睛,手下的筆沒有動,繼續畫下去。
漸漸的,女子的五官也躍然印在宣紙上。
等畫到這個時候,他心才猛然一跳,意識到他畫出來的這女子可不就是他的六嫂嗎?
畫中的她坐在一株開的嬌豔的花束下。纖白的手上俏生生的握着一把美人扇,一頭華髮半挽半放,雙眸清亮,長睫錦而密。瓊鼻秀麗,櫻脣小巧輕翹,體態婀娜姣好。
他看着畫中的她,一顆煩躁的心就悄悄的安靜了下來,心神兒也倏然寧靜了。小心翼翼的把那幅畫放到嘴邊,他張嘴就對着還未乾的顏料液輕輕吹了起來。臉上則是一臉的小心翼翼,像是在做着這世上最重要的一件事。
周圍伺候的小太監們見他這麼緊張這幅畫,便趁着他認真吹那幅畫之際,眼珠子快速的一轉,這一轉圈兒,他們看到那畫裡的女人竟然就是——晉王妃殷素素。
小太監們像是一下子知道了皇帝最辛秘的秘密。皆是不敢再擡眸多看那幅畫一眼。而贏焱對着畫吹了好一番後,直到把畫吹乾了,他才依依不捨的放下手中的畫兒。但即便這樣,他放下畫兒後,便就又對着那副畫細細的端詳起來了。
小太監們不敢打擾她,便只能依舊弓着腰侯在邊上。大氣都不敢出。
殿外,夜色已經變得灰濛濛了,眼看着天色就要亮了。每月的六號、十六號、二十六號都是休沐日。這一天文武百官都不需要上朝的。
贏焱就光對着那幅畫看到天亮。等太監們來提醒他用早膳時,他才意識到天已經亮了。他小心翼翼的將那幅畫卷成軸兒後才讓太監們收藏起來。
等享用完早膳後,太監來稟告說蘇卿言有要事要求見他。蘇卿言進來時,還是一身青綠色寬袍,他在給贏焱行禮後,稟告道,“皇上,微臣昨夜派人盯着沈府。沈放回府後,就讓他的手下送了一封信出去。另外……微臣這些時日也暗中查到消息說沈放這些時日一直在京都城的城郊囤兵呢。皇上您又降了他的職,恐怕沈放會按耐不住開始造/反。”
沈放真的是一隻猛虎啊。這隻野獸打掉,他這個做皇帝的真是寢食難安啊。
贏焱眯了眯眼,沉思了片刻,也沒有想出什麼方法來剷除這隻猛虎。便把目光求救的看向蘇卿言,“蘇愛卿,你可有什麼方法除掉他?”
蘇卿言謙遜的一拱手,道,“皇上,沈放門下的門生雖然現在很多已經是東秦國鎮守邊關要塞的將軍。沈放振臂一呼,這些門生定是會應和他。可這些門生也是有家室之人,他們不可能不顧及他們家人的安危而和沈放一起造/反。微臣記得……太皇太后的壽辰又要到了。皇上可以利用太皇太后的名義,將那些駐守邊關要塞將士家中的女眷們請入宮中。美名其曰是陪太皇太后過壽辰。實則是利用這些女眷來操控那些邊關將軍。他們一旦跟沈放造/反,那皇上自然可以處死這些女眷。”
蘇卿言的一個提議,就讓贏焱茅塞頓開了。蘇卿言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啊,控制了那些手中握着兵權人的家眷,那些人難道還能鐵板錚錚的跟着沈放造/反嗎?
“蘇愛卿,這件事情既然是你提的。朕相信你的能力,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贏焱揚着眉說着。
蘇卿言拱手應諾下來,起身就要退下去去辦贏焱吩咐他做的事情。贏焱像是突然又想起什麼,喚住準備要離開的蘇卿言,輕揉了揉受傷的一隻眼睛,“蘇愛卿,你先陪朕出次宮吧。朕要出宮找個人!”
蘇卿言是臣子,既然是皇帝的命令,他就沒有理由拒絕了。
兩人喬裝打扮了一番,又帶了幾個暗衛生悄悄的跟在他們身後,做好了這一些準備,一行人便出宮去了相國寺找明淨主持。
相國寺裡,小沙彌雙手合十,一臉恭敬之態的對他們說道,“幾位施主,主持他前幾日雲遊四方去了,如今並不在寺中。幾位施主若是有要事相找,可以留下話,等主持回來後,小尼在轉告給他。”
贏焱今天微服出宮本就是來找明淨主持,現在聽說明淨主持不在寺中,他掃興不已,只能悻悻然離開相國寺了。
小沙彌在送走他們後,纔回身回到寺裡的一間禪房。推開禪房的門,盤腿坐在羅漢牀上明淨主持也正好做好功課。小沙彌神態肅穆道,“主持,徒兒已經按照你的意思送走了那幾位施主。”
明淨主持雙手合十,讚許的輕點了點頭,這個時候能來找他的也只有宮裡的那一位了。而他來找他的目的無非就是想問他贏琛已經死了,現在他這隻虛凰是否可以變成真凰之類的問題。
這讓他怎麼回答?
直接告訴他,說他推算出晉王贏琛還沒有死?
要真的這樣回答了,這顯然就是在坑晉王爺贏琛啊。
而要是讓他說假話……又實在不是他的行事作風,與其這樣兩頭糾結,那還不如隱而不見得了。
明淨主持想到這裡,雙手合十,輕聲唸了句“哦米拖佛”。之後才又擡頭問向他的徒兒,“了塵,爲師讓你查的事情你查到線索了嗎?”
小沙彌搖着頭,輕聲回答,“師父,徒兒無能,至今未查到一源道長的下落。”
明淨主持慈祥的臉龐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罷了罷了,他既然是有心躲藏起來了,那我們自然是很難找到他的。”
小沙彌沒有再回答明淨主持的話,默然退出門去。
禪房門闔上的那一刻,明淨主持又是長長的一嘆,目光看着香案上點着的幾柱清香,目光也透出一種看破俗世的清明來。
這個京都城,正醞釀着一場暴風雨,看來他是真的不能再待着了。
贏焱他們一行人從相國寺離開後也沒有馬上回宮。他們在京都城的大街上轉了一圈。贏焱出宮的機會並不多,以前只跟着沈放和殷文弘一起出過宮。不過這兩人一出宮,自然是哪裡繁華就往哪裡帶。今天蘇卿言帶着他出宮,蘇卿言和那兩人不同。他帶着贏焱往京都城的貧民窟裡轉了一圈,贏焱這才第一次見識了貧苦百姓的生活,心中多少有了些感慨。
一行人在京都城裡轉了一天,等到天黑時他們纔打道回府回了宮。皇宮裡,宮人早已經點好了宮燈,繁燈璀璨。可在坐擁着整座皇宮的贏焱看來,他的心卻依舊空蕩沒有安全感。那種感覺就像是萬家燈火光輝裡每個人都有屬於他們的溫暖幸福,而只有他,孤獨落寞。
這種感覺糟透了。
“蘇愛卿,朕聽說你不但沒有成親,府中連通房侍妾都沒有。朕倒是很好奇,你爲何還不娶納妾啊?”贏焱雙手負後,回宮後便一人提着一壺酒和蘇卿言爬到了皇宮最高的樓塔上。在樓臺的最頂層向下俯瞰,整個京都城的夜景都一覽無遺。
夜色中,清風把蘇卿言的頭髮吹的輕輕飛舞起來。他的目光投向太皇太后的寢宮。那裡燈火燦爛,想來應該是極爲熱鬧的。
“皇上,微臣心有所愛,可又與她沒有緣分。既是如此,微臣便也不願意耽誤其他女子。”蘇卿言朗聲的說着,目光裡透着無奈。
贏焱已經打開了酒壺,仰頭往嘴裡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入了喉嚨,讓他忍不住猛嗆了起來。蘇卿言見狀,眉頭不由得輕輕一蹙,走上前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爲他順氣,“皇上,您身上還有傷,還是不要喝酒了,傷身的。”
贏焱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搖着頭,目光也向太皇太后的寢宮望過去,心裡就生出一種莫名的惆悵感。
“蘇愛卿,你真的是個君子啊。不過朕可不會像你這樣,朕喜歡的人,朕不會默默的把她藏在心裡的。朕既然喜歡她,那就一定要得到她。只有握在手裡的東西和人才能真正屬於自己。”他說這番話時眉宇間的神情透出了幾分與他年齡極爲不相符合的狂霸。
蘇卿言眸光一黯,腦海裡的“她”一閃而過,“皇上,喜歡並不代表一定要擁有啊。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能經常看到她,我已經很滿足了。”
贏焱眼眸裡有幽幽的目光向他看來,手往他肩膀上用力一搭,“蘇愛卿啊,朕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反正朕喜歡的女人,朕一定要把她弄到手的。哪怕……她根本不喜歡朕,朕也要想辦法讓她心甘情願的委身朕!”
道不同不相爲謀,蘇卿言知道自己是勸說不了贏焱的,便只是扯出一抹苦笑,搖着頭不再說話。他喜歡晉王妃,自那次被人設計和她關在一個房間後,他就覺察到他看向她的目光是不同的。漸漸的,他又被她身上所特有的剛烈、堅強、不屈的品性所吸引。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對她的喜歡就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爲此,他推掉了很多人爲他拉親的好意。即是喜歡,就要全心全意,他不想一邊心裡默默的喜歡着她,一邊還跟別的女人上、牀、開枝散葉。那樣的話,就真的是在褻瀆對她的感情了。
贏焱又猛灌了半壺酒,這半壺酒下去,他忍不住打了個酒嗝。一隻手託着酒壺,一隻手搭在雕欄刻畫的欄杆上,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裡光芒大盛,“蘇愛卿,朕這個皇帝當的很失敗。從今以後,朕得奮發圖強了。朕要做一個能和她比肩的皇帝。只有這樣,朕纔會贏得她的心。”
蘇卿言安靜的在邊上聽着,夜風習習,他的心兒已經插上翅膀悄悄的飛向了太皇太后的寢宮了。
贏焱抒發了一番的豪言壯語後,就把酒壺裡剩下的酒喝得一乾二淨。他年紀輕,一整壺酒下去,整個人便已經喝醉了。
蘇卿言扶着他回寢宮時,他嘴裡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蘇愛卿……朕在冷宮裡待了十多年。過了十多年豬狗不如的日子。朕以前以爲坐上皇位後,朕會非常快活……可現在看來,朕一點都不快活……朕想了很久,終於知道朕爲什麼不快活了……原來朕沒有娶到她啊……”
“皇上,您喝醉了!”蘇卿言見他走路的步子都已經不穩了,便乾脆將他直接背了起來。等回到他寢宮裡,他把他交給太監們後才離開。
太監們小心翼翼的爲他褪掉衣鞋,扶着他躺到寢榻上。剛給他蓋好衾被,贏焱一隻手突然扣住其中的一個太監,醉醺醺的對他說着道,“朕的畫呢?把朕的畫交還給朕……快!”
幾個太監面面相覷,見小皇帝嘴裡嘟嚷着話,手裡卻是一點都不肯鬆手的意思。幾人那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還好有個聰明點的太監想到小皇帝昨晚畫的那幅畫,連忙去取了交到他手裡。
得了畫的小皇帝像是抱到了一件絕世寶貝一般,竟就將它緊緊的抱在懷中,嘴裡冒着傻笑,似乎是一點都不肯鬆手的意思。
幾個太監見他終於安靜了,就也不繼續打擾他,輕輕的退下去了。而在寢殿門闔上後,牀榻上躺着的贏焱也陷入了夢鄉。
夢裡,他做了個甜蜜的美夢。夢中的他穿着一身明黃色金燦燦的龍袍走到一個穿着喜服披着龍鳳呈祥蓋頭的女子面前。他手一提,紅色的蓋頭落下,露出了新娘的那張臉。
而那張臉也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個女人。
她仰着頭對着他嫵媚一笑,只那一笑,他就覺得整個魂魄都好似被她勾去了,他一時間既渴望與她親近又怕自己的冒失行爲會嚇到她。
在他躊躇不敢上前時,她竟然就一邊輕解羅衣,一邊伸出一隻白皙柔嫩的柔荑向他輕輕招手。這一招手,他就怔怔的上前。大紅喜燭下,她雪白的肌膚透出一種奇異的光澤。他喉結上下翻滾了幾下,再也剋制不住內心埋藏多時的渴望,就向她撲過去。
肌膚相碰時,柔弱的觸感讓他心一顫,竟事就直接一瀉千里了。他歉意的看着她,要對她解釋着,可一低頭,身下那人的臉一幻,竟就直接變成了沈新顏的那張臉。
“皇上,臣妾伺候你可伺候得好?”沈新顏姿容妖豔,聲音嬌滴滴的對他說着。
他一想到剛纔竟又碰了沈新顏的身子,內心裡生出一種翻天覆地的作嘔感,“啊”一聲的竟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了。
這一清醒,他才發覺自己剛纔原來是做了一場噩夢。守在殿門口的太監們聽到他的驚呼聲紛紛衝進來,奔到他的寢榻邊。
一股男性的味道就在他們的鼻間飄散開,幾人皆蹙了眉。贏焱在他們的蹙眉中,才嗅到了空氣中那嗆人的味道。他臉色一紅,掀開被子一看,一張包子臉馬上“騰”的一下比煮熟的蝦還要紅。
贏焱抿脣喝退太監們,薄巧的脣型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一雙黑曜石般湛亮的眸瞳緊盯着衾被上留下的遺漬……
這是他第一次這般失控,竟然在夢中就……
以前他聽宮裡的太監們說男子若是夢裡失控了,那就說明這個男子已經是男人了。
既然他從此以後就是男人了,那是不是就代表他可以像個男人一般去追逐、佔有他喜歡的女人了!
……
殷素素帶着兩個孩子在太皇太后寢宮裡住了幾天。這幾天裡兩個小奶包時常把太皇太后逗的樂開懷了,越發捨不得兩個孩子。
不過,晉王府裡也有些事情需要殷素素回去處理,她也不能一直住在皇宮裡。所以住了大概半個月,她就得帶着孩子回府去了。
要分離,太皇太后馬上就捨不得了。她抱着兩個小奶包,嘴裡不停的唸叨着,希望殷素素要帶着兩個孩子經常進宮來看她。
殷素素答應了太皇太后的請求,清亮的眼眸一轉,又輕聲的對太皇太后道,“皇祖母,素素在出宮前還得求您一件事情。您可得答應素素哦。”
太皇太后俯下身,在兩個小奶包的臉上分別親了一下,才一臉溫和道,“素素,你說吧。有什麼事情只要皇祖母可以幫你做的,皇祖母一定願意幫你。”
殷素素湊到太皇太后面前,在她耳畔邊輕聲低語着,“皇祖母,素素選了兩個機靈些的丫鬟想要送到太后身邊‘照顧’太后。可是素素畢竟不是這個宮裡的人,素素的手伸不到太后那裡。所以啊,想求着皇祖母幫幫忙,幫素素把兩個丫鬟送過去啊。”
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呢,原來只是這樣的小事啊。太皇太后很爽快的答應下去。現在後宮的一切都由她掌管,往韻太后那個蠢貨身邊安插兩個丫鬟,這不算什麼大難事。
再仔細想想,還是素素細心些啊。韻太后那個蠢貨雖然智商低,可她要是一禍害人,那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害人精。的確需要幾個人在她身邊盯着。
聽太皇太后答應了她的請求,素素便讓吳嬤嬤去領人。剩下的事情就自然交給吳嬤嬤和高嬤嬤兩人來辦了。
又和太皇太后拉了一會兒家常,殷素素才帶着兩個小奶包出宮了。太皇太后親自送出宮,難過的都靠在高嬤嬤肩膀上輕泣着。
高嬤嬤只得在她身邊安慰着,“太皇太后,晉王妃她又不是要遠走了。她還住在京都城裡呢。她只是回去處理點事情,太皇太后若是想念晉王妃啊,到時候再讓人把她請進宮就是了。”
得了高嬤嬤這樣的一番安慰,太皇太后才收住了眼淚,伸手依依不捨的向她們揮手告別。皇宮裡最高的樓塔上,贏焱站在高塔之上,目光遠眺,看到殷素素抱着孩子上了馬車。他目送着馬車離開,才轉身離開塔樓。
如果說之前,他對殷素素的喜歡還只是放在心裡。但這一次目送着她的離開,他已經像個男子似的把她當成狩獵的獵物了。
可以說……他黑化了!
馬車的車輪從地面上碾壓過,發出軲轆的聲響。從皇宮到晉王妃,殷素素一行人用了個兩柱香的時間。等她們乘坐的馬車到了晉王府時,晉王府門前,站了一大排的下人。這些下人看到女主人從馬車上走下來,便也紛紛上前幫忙。
殷素素和吳嬤嬤一人抱着一個孩子走進了府中。晉王府不遠處的茶樓雅室裡。沈放站在軒窗前憤憤然的看着,他的手下站在他不遠處,一臉歉意道,“主人,我們的人埋伏在晉王妃回府的半途中了。只是這一次,宮中太皇太后派了許多暗衛秘密保護她,就連皇帝也親自派了御林軍。加之巡城營的人也盯着晉王妃呢。這一路下來,咱們的人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啊。”
“廢物!都是一幫廢物!”沈放憤怒的罵着他的手下。區區一個殷素素,他們這般廢物竟然都搞不定。他真的是養了一幫廢物啊。
沈放的咆哮聲剛落下,雅室門口又走進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頭戴玄帽,遮住她們的面容。她們一走進雅室裡,憤怒狂嘯的沈放臉上的表情一變,一下子神采奕奕起來。他大跨步的走向兩個女人中的其中一個,伸手就急不可耐的握住她的手。
女人另一隻手摘下戴在頭上的玄帽,玄帽一落下,韻太后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就讓整間雅室一下子都亮堂了起來。
沈放看到她,一雙好色的眼睛就已經直直的盯在她身上不肯離開了。韻太后眼珠子一動,看向沈放身側站着的下人。沈放會意,眼珠子向他的手下一轉,便命令他退下。
這兩人的下人都退了下去,他們離開之前還非常體貼的爲雅室裡的兩人闔住了門。等到屋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沈放就急不可耐的將韻太后攔腰抱起,將她抱到桌子上,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
韻太后眼神魅惑,吃吃的笑着他那一副猴急的模樣,“你啊,怎麼這麼好色啊,跟你大將軍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真想讓你的手下們看看你這副猴急樣!”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沈放沒幾下就褪去她的衣服,然後就貼着她,兩人相擁在一起,“再說了,我這不是都好久沒有碰你了嗎?你不知道啊,我天天都想着你啊。你這個小妖精,怎麼就這麼迷人啊。把老子我勾得恨不得天天抱着你啊!”
被男人這麼奉承,韻太后笑的花枝亂顫,熱情的弓起身子配合他。不多時,沈放就被她魅惑的手段勾得又是臣服在石榴裙下了。
事畢,她兩隻纖臂依舊緊緊的抱住他,嬌滴滴的堵着紅脣道,“我也想你想得緊啊……可宮裡那老虔婆管的嚴啊。我這還是偷偷溜出來的。以後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你了。”
聽說太皇太后限制韻太后的行動。沈放怒髮衝冠,也憤憤然的罵了起來,“這個老不死的,活着真是礙手礙腳啊!你放心,我會很快的幫你除掉這個老虔婆的。”
太皇太后雖然討厭,但韻太后心裡更想要除掉的是殷素素。她的目光從沈放的身上掠過,透過洞開的軒窗看向不遠處的晉王府。晉王府門口,一羣人還在忙碌着。
她突然嬌嗔的扭動着身子,沈放呼吸一下子就又粗起來了。“你以前不也答應過我,要幫我除掉殷素素嗎?可爲什麼她現在都還活着啊?我不管,你既然答應過我的,那就一定要幫我除掉她。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沈放討好的吻住她的脣瓣,伸出一隻手便發起誓言來了,“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辦到的。若是辦不到,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韻太后得了他的保證才滿足的笑了起來。難得出來一次,她自然是又拉着沈放,變着法的使出渾身解數勾引他。這兩人最瘋狂時沈放將赤果的她抵到軒窗前,也不顧底下的行人會發現他們做的羞恥事情,就直接天雷勾動地火了。
天黑時,韻太后才依依不捨的和沈放告別。韻太后剛到雅室時,沈放腳下的步子是沉穩有力的。可等送走韻太后後,他的下人發現沈放走起路來的腳步都變得虛浮無力了。
下人暗自咋舌,這兩人得多瘋狂啊!
韻太后是月上眉梢頭時纔回到寢宮的。她回到寢宮後,便讓她的幾個親信爲她沐浴更衣。宮女們看到她身上歡愛後留下的瘀痕,都習以爲常了。
這一夜,等韻太后安寢後,她宮裡的一個小宮女就趁着衆人酣睡,將一條非常重要的消息傳了出去。到夜深人靜時,宮外的金王府裡,吳嬤嬤急匆匆走進來,附在殷素素耳畔邊輕聲道,“二小姐,宮裡傳來消息說韻太后今天偷偷溜出去了……八成溼出宮私會沈放的。”
吳嬤嬤說完這些,心裡更加厭惡韻太后的水性楊花,輕啐了下,又暗自罵着,“就她這種也配成爲一國之後,真是把咱們王爺的臉都丟盡了啊!”
殷素素的情緒倒是沒有吳嬤嬤那般義憤填膺,像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篤定自信道,“嬤嬤,你讓她們兩人繼續緊盯着韻太后,一有風吹草動就來向我報告。”她沒有把韻太后和沈放之間做的苟且之情告訴給太皇太后。因爲她知道太皇太后雖然也厭惡韻太后,但若是讓太皇太后知道了韻太后做的事情,太皇太后爲了皇室的名聲,還是會爲韻太后擦屁股的。
畢竟韻太后的名聲要是臭了,整個皇室的名聲也會被拖累的。這是太皇太后不願意看到的。斤大史弟。
她還是先斬後奏,等計劃成功了再去向太皇太后負荊請罪吧。
吳嬤嬤當即就退下去了。
時間荏苒,一晃又是一個月多。這一個月裡韻太后覺得日子過的很是愜意。她吃的香,夜裡點着安神的薰香,睡得也香甜。偶爾還能趁着衆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和沈放廝混。
沈放的強壯是陽昭帝所沒有的,她像個重浴愛河的女人,見不到他時,心裡念着他。見到他後,就忍不住和他抵死纏綿。
如今她在宮裡只掛着一個太后的空名頭而已,別人對她已經沒有多少尊敬了。但沈放不同,這個男人把她捧到天了,在他面前她彷彿又找回了昔日被人嬌縱着的那種優越感。
這夜,晚膳時,宮女們依次將珍饈佳餚端到她面前。她最近心情不錯,心情一好,她的食慾也好了許多。她拿起筷子,在宮女們試完菜後,芊芊玉手一擡,夾了一塊西湖醋魚放到嘴邊。
宮裡最會燒製西湖醋魚的御醫來自江南。他燒製的西湖醋魚味道甜中帶酸,酸中帶甜,最是可口了。她還曾經因爲這道魚誇讚過這個御廚呢。
可今夜,魚肉剛入了她的嘴裡,她胸口就一陣泛酸,忍不住輕嘔起來。她這樣的舉動讓滿殿裡的宮女們“唰”得下目光不由得?刷刷看向她。
如果是外面的人,看到韻太后反胃吐酸水,他們頂多會覺得韻太后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但他們這些下人這些日子都在照顧着韻太后呢。韻太后和沈放的事情他們也清楚,只是秘而不宣而已。
如今韻太后胃裡一泛酸,她們也都往子嗣的事情上去想了,繼而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韻太后在衆人目光注視下,心裡一突,急忙捂住了嘴巴。
糟糕了!她不會中標了吧?
她一個太后,死了丈夫,要是中標了,那她的臉還往哪裡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