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會兒,碧裳纔回來,卻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王妃,季御醫回家了,明天下去才能來。”
花依朵只覺得心中一涼,怎麼最近事事都不如意,和孩子建立起來的感情斷了又努力,努力又斷了,這是老天爺在存心考驗自己麼?怎麼人人都和自己過不去,這個季意飛也真是的,早不回去晚不回去,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想到此,心中不由的冒出一股怒火來。
“難道這裡就季意飛一個醫生嗎?”聲音裡隱隱壓抑着怒氣,花依朵不斷地暗示自己冷靜,這件事情本來就和碧裳沒有關係,可是腦子還是一陣陣生疼。
碧裳一陣哆嗦,紅着眼睛道:“王,王妃,不是的,是,是奴婢出不去,府門上鎖了,守門的不讓奴婢出去!”
花依朵一聽這話,怒火再也壓抑不住,看來這些人壓根不記性,上一次剛剛給過教訓,這麼快就給忘了,看見碧裳就不準出去,這不明擺着打自己的臉麼,冥墨軒腿疾未愈,現在又開始發燒,要知道古代的發燒可是非常嚴重的,看着雙目緊閉躺在牀上的冥墨軒,花依朵想起他那倔強的眼神只覺得一陣心疼,冥墨瑤彷彿沒有聽到碧裳的話,只是靜靜地抱膝坐在冥墨軒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哥哥。
但是她知道現在發火也無濟於事,腦海裡瞬間閃過千萬個念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只覺得鼻子一酸,不知道是爲孩子們心疼,還是覺得活得辛苦。終於深深看了眼牀榻上的冥墨軒,深吸口氣道:“碧裳,你看着瑤瑤,我帶軒軒出去找醫生。”
碧裳一聽此話,大吃一驚,神色慌張道:“王妃,你現在不能出去呀,這大半夜的,醫館肯定早就關門了,況且,況且,這天色已晚,守門的人肯定不會讓你出去,你若強行出去,有損名聲啊!”
花依朵冷笑一聲,“名聲?我還有什麼名聲!再說,名聲這東西要來何用!我便是臭名昭著,那又如何,我就是要人人畏我,怕我,這樣我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說着一把抱起牀榻上的冥墨軒,目光堅定。
碧裳被她感染,不知道是深深折服還是感動,抹了一把
眼淚,趕緊取了銀子和披風,擔憂地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說什麼也不能改變這位主子的想法。
花依朵接過銀子塞在自己隨身縫製的包裡,拿過披風裹緊了冥墨軒,又將鞭子系在腰間,正欲出門,卻見冥墨瑤也從榻上下來,大大的眼睛裡有信任和擔憂。
花依朵被看的心中一軟,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放的柔和道:“別擔心,我肯定給你帶回來一個健健康康的哥哥,你乖乖跟着碧裳姑姑,等着我和你哥哥回來。”
冥墨瑤遲疑一陣,終於鄭重地點點頭,拉了拉花依朵的衣袖,低頭小聲道:“你要小心。”
花依朵微微一笑,覺得一陣寬慰,用手摸了摸冥墨瑤的軟軟的頭髮,這才轉身離去。
雖然是個孩子,可冥墨軒畢竟已經八歲了,從偏僻的院子走到門口足足累了她氣喘吁吁,誰知還未到門口,便聽見門口有人老遠地嚷嚷,“真是不知好歹,說了一遍還是不聽,又來!大半夜的請什麼大夫,回去告訴你家王妃,趕緊省省心,別在那裝活菩薩了,孩子快死了還不是因爲她,現在裝什麼假好人,趕緊滾!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花依朵站在原地,渾身散發出冷若冰霜的氣息,沒想到一個看門狗也敢這樣指着自己的鼻子罵,她居然在這些人眼裡一文不名。不過就是看個醫生,居然敢讓自己滾!
“你把剛纔的話再給我說一遍!”花依朵聲音冷若寒冰,一身白衣沒來得及換,寬大的衣角被夜風吹起,飄渺似仙子,偏就那語氣讓人聽了如墜冰窖。
守門人並不知道站在自己不遠處的是花依朵,只當是剛纔那個丫鬟,這會聽見這死妮子居然敢和自己一個大男人叫板,頓時怒從心起,大踏步就朝着花依朵去了,邊走邊叫罵道:“你個小賤人,簡直是找死!看老子我今天不收拾死你!”
花依朵冷眼看那男子衝過來,她抱緊冥墨軒,旋身一轉,飛起一腳,狠狠將那男子踹倒在地,不待那男子反應過來,她那一隻着着特製硬底鞋的腳便踩在了那個男人臉上,他那一張本就歪斜的臉此時更是扭曲的不成樣子,花依朵此刻並沒有心情看他的笑話,冷冷道:“你是誰他老子?本妃面前也敢如此囂張,看來
你腦袋是長多了,是嗎?”
那男人何曾想到眼前的女子居然是花依朵,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嘴裡哼哼唧唧了半天,因被花依朵踩着,說出來的話也是字不成句,只是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滿是恐懼,心裡後悔的要死。
花依朵用腳一踢,那男子在地上滾了個滾,躺在地上嗷嗷直叫,花依朵未瞥他一眼,徑直出了大門。
剛出府門,才覺得夜風居然那樣的涼,空無一人的街道,只餘幾家大戶府門上燭光微淺的燈籠搖晃,照的人的影子幢幢。她裹緊了懷中的披風,咬了咬牙,繼續走着。順着記憶,一家一家地醫館敲門。
可是誰知,不是大門緊閉,要麼就是罵罵咧咧不耐煩的聲音,走了半天居然沒有一個人真心地想要給孩子看病,這世道怎麼了,醫生本就是救死扶傷,這裡的人怎麼這麼沒有醫德?懷裡小小的身體溫度灼人,花依朵心頭突然涌上一股無力感,那種頹敗差點將她所有的驕傲擊碎。眼裡有什麼東西溼潤的想要滾落下來,花依朵強忍着,抿了抿嘴脣,繼續向下一家醫館走去。
“大夫,開開門吶,我的孩子燒得很厲害,求你開開門,給孩子看看吧。”她的語氣裡是從未有過的低聲下氣和祈求。
可門那頭好久才傳出來煩躁和不耐的聲音,“大半夜的吵什麼吵,要看病明天來,真是擾人清夢,趕緊滾!”
花依朵聽到這個“滾”字只覺得渾身的氣血都涌到了頭頂,她用力一腳揣在門上,大聲喊道:“我是花依朵,趕緊給我開門!”
當她說出自己的名字,那邊迅速安靜下來,她一愣,才驀地想起來,花依朵這個名字似乎如今在京都是家喻戶曉了,人人談之色變。
不到一會兒,門居然開了,裡面探出一顆頭來,仔細瞧了她半天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求饒道:“小人,小人實在是不知道是您啊,小人罪該萬死,罪該萬死,還望王妃恕罪啊!”
花依朵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感到悲哀,她好言好語的求他,得到了只不過是冷嘲熱諷和橫眉冷對,自己不過說出了名號,竟然得到了這麼大的反應。她真是不明白爲什麼人人都是這樣一幅趨炎附勢的嘴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