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在柴房裡,一待就是三天,三天裡除了來這裡送飯的人以外,她見不到任何人。而且送飯的小廝看她的神情極其的鄙視,就像是看着一個不待見的東西似的。璇璣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並不在意這些,她在意的是,這幾天沒有回到小院裡,也不知道阿綠怎麼樣了。
正想着的時候,她聽到在破窗子那裡有輕悄聲,三長兩短,是她和阿綠之間玩的小暗號。她忙把臉貼着木牆面,小聲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的,要是被其他人發現的話。”
“不礙事,彤姐帶我去置辦一下表演時的服飾,我趁着空檔跑來看看你。”阿綠說着,語氣裡滿是擔心,璇璣已經三天沒有回來,要不是一直在問東叔,她還真的以爲太宰令把她殺了。
璇璣一聽,眼圈一紅,有人惦記的感覺真的很好,至少讓她沒有那麼孤單。忽然間,一個想法閃過她的腦海,她心跳的厲害,知道這樣子說出來有點對不住阿綠,可是要是不說,她沒辦法安心下來。
“阿綠,你要是能出去的話,幫我到衛將軍的軍營裡,找一個叫黎昕的人,好不好?”
“不好。”在木牆外頭的阿綠,很是一口回絕了璇璣的要求。那個時候她也在場,她可是親眼看到那個男子冷漠的態度,這樣的一個人,害得璇璣陷入如今的地步,她還有什麼好幫助的呢。
璇璣聽了,在裡面急了起來,她輕敲着牆面,說道:“好阿綠,你幫我問一下好不好,就一句話,問他還記不記的在浣溪上的璇璣,還記不記得他說過的話,就算讓我死心,我也想知道。”
阿綠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想讓璇璣變回原先的樣子,依照那個人在大堂上的態度,就算是去問了結果,她也這會讓璇璣死心。想到這裡,阿綠便答應下來,說道:“我知道了,叫黎昕是不是,我回去幫你問問的。”
她說着,便跑開了,可不能在這裡待太久,要不是彤姐便會生氣了。
不過就算彤姐再嚴格,這羣孩子也是她看着長大的,從最頑劣的年齡,長到如今花一樣的年華,
傾注了美好的五年。
她禁不住阿綠的苦苦哀求,於是便答應帶着她到城郊外紮營的衛將軍的軍營處,可是她們作爲庶民和奴隸,也不過只能遠遠張望,根本不能靠近一步。
璇璣一直是一個很規矩的孩子,話語也不多,那日的失態彤姐是看在眼裡,璇璣會有這樣子的表現,她也很奇怪。那個叫黎昕的男子,璇璣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一點隱瞞,讓她心裡很是不舒服。
在郡外的野原上紮營的軍隊,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靠近,所以彤姐也只能是帶她到邊上望一下,至於要怎麼靠過去,找到那個叫黎昕的男子,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阿綠,我們是沒有辦法靠近那裡的,說不定還沒走過去,便給哨兵發現。”彤姐說的有道理,璇璣不過是個奴隸,犯不着爲她涉險。
阿綠站在軍營的遠處,看着他們紮營在那裡,微微能聽到操訓的吶喊聲,還有炊煙裊裊升起的景象。
她捏着拳頭擱在胸口處,依照他奴隸的身份,要是這樣走過去,真的會被射殺而不會有任何人追究。可是,好不容易纔能出來一次,好不容易纔得到彤姐的同意,她要是放棄了,就沒有下一次了。
而且,璇璣是她唯一的朋友。
阿綠想到這裡,咬着呀站起來,朝着軍營那裡跑去。彤姐一急,想要抓住她,可是慢了一步。只見阿綠跑得很快,一下子就跑到軍營的護欄前面,而在竹塔上面的哨兵已經看到阿綠,馬上有穿着甲衣的士兵拿着長槍跑了出來。
“哪來的刁民!不知道軍事重地,亂闖格殺嗎!”
穿着甲衣的精壯士兵舉着長槍,直抵着阿綠的胸前,大聲喝道。
阿綠沒有見過這個陣勢,被長槍這樣一指,直接就後退一步摔倒在地上。她眼裡溢滿了恐懼的淚水,在下一秒她肯定要死了,被這鋒利的槍頭一戳,她必死無疑。
“我......我來這裡找人的,我找黎昕,一個叫黎昕的男子。我是太宰令府上的舞姬。”阿綠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穿着甲衣的士
兵,她的印象裡沒有一個叫黎昕的男子,她來這裡只是幫璇璣而已。
“黎昕,黎營將?”拿着長槍的士兵皺起了眉頭,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人來找黎營將,可是既然能報的上姓名,不管怎麼樣,還是要通報一聲。他皺着眉頭對一邊的另外一個士兵說道:“看着她,我去去就回。”
黎昕正騎着馬,手裡握着劍,在操場上巡看着士兵們的操訓。這樣的事是一刻也不能鬆懈下來,他們算不上是裝備精良的士兵,糧草雖足可是不能高枕無憂,再加上朝廷上君主無道,整個姜國可謂是內憂外患。
他坐在馬背上,好看的眉頭蹙了起來,五年的時間了,他才能夠從一個小小的士兵,如今變成了管轄麾下一千二百五十人的營將。若是放在其餘人看來,真的是很不錯的成績,可是他要的不是這個,他要的是整個姜國,姜國君足下的寶座。
“報——”
黎昕聽到有士兵上前來,瞥了一眼,冷淡的說道:“說。”
“營外有女子求見黎營將。”士兵這樣子說完,才驚覺有點不對勁,這裡是什麼地方,哪能是說有人求見便能見。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見阿綠跌倒在地上,一臉梨花帶雨的樣子,就蒙了眼,看來軍旅的寂寞,讓一個士兵對女子態度的十分的大度。
“混賬!”黎昕一聽,便覺得不妥,大聲喝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是哪個隊下的,叫你們頭兒來!”
士兵一聽,見黎昕生氣了,忙跪下說道:“屬下該死,只是這個女子說她是太宰令府上的舞姬......”說到這裡,士兵不敢再說什麼,罔顧了軍紀亂傳話,他就算要遭受軍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太宰令,舞姬。
黎昕聽了,原本盛怒的表情轉換成了一種言不出的皺眉,他只去過一次太宰令府上,他認識的舞姬,只有一個人,就是那個瘦不拉幾,曾經對她有過戲言的璇璣罷了。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還有當年璇璣這個狠丫頭咬下的牙印,一直沒有消掉,成了一個傷疤印刻在他的手腕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