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能趕在黎昕回來之前回到黎府,她不想給黎昕帶來太多的困擾,卻也不想只能乾等着,任由他來保護。
府上的人,因爲她的一巴掌,還有遣散,似乎都變了。如今的世道,紛亂不斷,能有這樣一個不用伺候刁鑽的主子,不用幹太多粗重活,而且待遇也很好的差事,不容易找。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再造次,讓璇璣倒是省心了不少。
但是對於府上的家僕丫鬟們,卻始終是保持着主僕的關係,始終沒有辦法做到和蕭蕭錦瑟那樣,廝混如姐妹。
黎昕倒是比尋常更晚的回來,沒由董清牧在一邊幫助,很多事情都要他自己去做,能相信的人太少,要做的事情卻太多。
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因爲在家裡,有璇璣笑着等着他,那麼一切就足夠了。
他才一走進來,沒等璇璣說話,就注意到她換了衣裳,雖然顏色都差不多,但是還是一眼就分辨的出來。
“怎麼換了衣裳?”黎昕走過去,順勢就拉過她,在一邊坐下來問道。
“洗澡了。”璇璣回答的自然,但還是讓黎昕生疑,璇璣由於多年來都是被欺負壓迫乾重活,一般都是幹完所有的事,纔回去洗澡,很少會這樣早就洗澡的。
“你們說吧。”黎昕是不會強迫璇璣任何事情,但是對於碧倩和湖影,那麼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安排在璇璣身邊的人,可不僅僅是擺設的作用的。
碧倩和湖影看到黎昕冷厲的眼眸,忙低下頭,卻不知道怎麼說起來。
“好了,你別爲難她們,怎麼就是這樣兇的一個人呢。”璇璣伸手把他的臉掰回來,明明是個冷漠剛毅的男人,怎麼在她的面前,卻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呢?
“那你說。”黎昕對她的耐心,一直都是很好,但是卻也不允許有任何的隱瞞,璇璣曾經瞞着他太多的東西,直到現在都不能完全釋懷。
“今天去找淺仲玩,軍營裡沙爍多,摔了一下,擦破皮了。”璇璣語氣淡淡的說着,並且自己主動挽起衣袖,讓黎昕看,確實是沒大礙。
“你去找他做什麼?”黎昕聽了皺起眉頭,也許是
有事瞞着璇璣,而且又知道淺仲很是怕璇璣,聽到去找他,便有些在意起來。
“因爲聽說淺仲看上一獵戶家的女兒啦,你知道他嘴笨,好好的姻緣都會被他攪局,我只好大發慈悲幫幫他。”璇璣笑着說道,她並沒有說假話騙黎昕,讓他安心,只是沒把太多事情給說出來罷了。
“獵戶家的女兒?”黎昕挑了一下劍眉,很不以爲然的說着,不知不覺,大家都到了結姻緣的年紀了。
“叫美娘,人如其名呢。”璇璣和他笑着談家常,那些讓他焦頭爛額的朝事,軍事,就暫且放在一邊吧。
黎昕聽她這樣說,眯起眼笑了起來,伸手摸着她的臉頰,聲音放得柔柔的說道:“你在這裡悶,就去找那個美娘解悶吧,但是軍營始終亂,且都是莽夫,少去吧。”
“我知道了,煮了消暑的甜湯,給你端來。”璇璣點點頭,她自然會去找美娘,但是會不會順路去找淺仲,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陪你去。”黎昕見她站起來,也跟着站起來,似乎是一刻都不想離開璇璣的樣子,拉起她的手,捏的緊緊的。這樣的用力,這樣的緊,讓璇璣揪了一下心。
雖然說,全部人都知道黎昕和璇璣兩人的關係,也知道他們兩人的心意,但是他們兩個,卻始終沒有同房。只是偶爾之間,黎昕不想放開璇璣,便讓她留在自己的房間,淡淡的沉香氣息,很是讓人安心。
判若無人的親暱,說着情話,甚至摟着一起睡,但是黎昕卻一直很剋制着自己,他許下的承諾,答應過璇璣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就算董清牧對他這樣的做法,很嗤之以鼻,告誡說道:“到嘴的肉都不吃,真不知道是說你笨好,還是癡情好。”
不過,不管怎麼樣,璇璣卻很是安心。興許是受了太多的害怕,黎昕這樣做,纔會讓她更加的安心。
一個人的傷害,並不會那麼容易,隨着時間消失。
夜晚。
璇璣在自己的房間裡,很是隨意的披散着長髮,光着腳在地上小踏步,她每晚總是很難睡着,並不是有什麼讓她難以入睡的事,而是害怕。
現在的所有,包括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讓她這樣珍惜,以致於害怕到難以入睡。害怕這些都是會輕易散去的過眼雲煙,稍不留神,便從指間消失無蹤。
“叩叩。”
從接壤的那面牆上,傳來輕輕的敲響聲,這是黎昕在牆的另一端,輕輕敲着。
說話聽不見,卻能聽到輕輕的敲響聲,其實明明只要打開門,璇璣便在一牆之隔的位置,而黎昕卻總會這樣做。
在即將要睡覺之前,他放下兵書或者是圖冊,便會喜歡的走到這面牆前,很多時候不說話,只是閉着眼睛感受璇璣在那般。又或者是,像現在這樣,敲着牆面,很快的璇璣便也會回覆,輕輕的敲上幾下。
沒有既定的暗號,也沒有說明敲幾下代表着什麼意思。所有的聲響,都是沒有任何意義,僅僅是提醒着牆另外一邊的人罷了。
但是,也就是這樣一個簡單枯燥的動作,兩人卻能一直重複很久很久,牆的那邊,輕敲幾下,然後牆的這邊,也輕輕的迴應幾下,似乎不知疲倦。
雖然只是枯燥的“叩叩”聲,但是裡面的感情,包含着的所有說得出口說不出口的話,全部都在裡面,一聲一聲,融入心底,化在血裡。
璇璣站在牆邊,臉上帶着雖然淺淡卻深入骨髓的笑意,聽黎昕在那一邊,用手輕輕敲着牆面,一下一下,幾乎就沒有間斷過。
這樣的纏綿,這樣的綿綿不斷,讓璇璣的心底,慢慢的騰出一絲不安穩的害怕。幸福來得太快,太滿,使她不能承受。
而且,黎昕今晚的表現,太過於纏綿,並不像往常的他,既然已經在一起,那麼一輩子都不會再分開,又何必纏綿於這一時呢?
牆的那一邊,一直在敲,也不知道敲了多久,璇璣便坐在牆下,偶爾敲一下以作迴應。直到夜已經深了,黎昕才急促的敲了三聲,算作是結尾。
就算他不睡,也不會要璇璣陪她一整晚,捨不得。
璇璣坐在地上,七八月的天不會太寒涼,即便是夜已深,也沒有睡意。也許是太幸福,只要有一點點的異常,都無法讓她安心下來,是想太多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