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經過了一天的奔波,終於在下一個休息點停了下來,這都是董清牧一開始安排好的,所以無需要過多的言辭,他們一行人便得到很好的安排。
董清牧看着井然有序的安排,心底生出一絲嘲笑,若是當年十七歲的那個意氣風發,少不更事他,換成現在心思縝密,彈指天下,那麼阿宛還會不會走?
手裡扎着的白色方巾,更像是一種嘲笑。
璇璣站在一片,隨意讓人去安排住宿,而她卻擔心的看着董清牧。
在馬車上的不安穩,任憑誰都看出來了,但是大家都沒說什麼。
一直以來都很從容的董清牧,竟然生出了不安穩,是不尋常的事情。
“怎麼了?”
先注意到不妥的是董清牧,他看着璇璣,伸手拍着璇璣的頭說道:“是不是累了?”
“有點。”
璇璣順從的點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若是別人,她會去問,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眼前這個人是董清牧,沒有什麼事是她能幫忙的,問了也是白問。
“這裡離苫城還太近,我們會一直往東南走,按照這個行程,大約要一個月。”
董清牧很有耐心的講解着,往裡面走去,是一座民宅,但是裡面住的卻是起義兵等,一個小小的根據點。
璇璣心裡想着一天的腳程是多少,若是一個月的時間,那麼便幾乎要到姜國和魏國的交界。
有必要走到那麼遠嗎?
她心裡盤算完,擡頭看着董清牧,忽然才猛的想起來,董清牧是魏國人。
這樣做,是有特別的目的嗎?
但是這句話,終究沒有問出來。
自從有了碧倩和湖影以後,生活就方便很多,畢竟一個女兒家上路,若是隻有她一個人,就算董清牧在溫柔周到,也會不便。
而看董清牧的神色,似乎早就預料到黎昕會有這樣的安排,所以他準備的東西也多處了幾分,足夠給碧倩和湖影,以及青學等使用。
這樣的預知,讓璇璣很爲折服。
此後的一個月裡,董清牧爲了照顧璇璣,幾乎是算好了腳程,只要天一黑,必定能找到投宿的地方,不至於停留在荒山野嶺裡。
而爲了有投宿
的地方,他們不得不迂迴行走,花上一個月的時間,也是很正常。
漸漸的遠離了苫城,一路上看到的戰事也少了,但是饑民卻多了起來,成羣結隊的遷移,從一個村莊到另一個村莊。
他們行走的馬車,自然成了比較顯眼的標誌。
“最後安置的地方,比起這裡來,要富饒很多。”
董清牧撩開簾子,看着外面遷移的庶民們,個個衣衫襤褸,拖兒帶女的窮困樣。
即便是這個時候,各地城池依舊是課以重稅,不顧民生。
“苫城已經打起來了吧。”
璇璣看着他們失神,由於遠離苫城,根本無法得知那裡確切的消息。
其實他們兩人離開苫城的第二天,國舅爺便派兵把黎府團團包圍起來,只是他們包圍起來的是一座空宅,所有的人,包括家僕丫鬟等,全部在當晚遣走。
而淺仲城門外的一萬多兵馬,也各自散落在山林裡,他不得不很抱歉的和美娘說,這個成親的喜堂,也許不能太招搖。
幸好美娘並不是計較這些事的人,她大大咧咧的拍着淺仲的肩膀,異常堅定的說道:“我要的聘禮,就是把這羣蛀蟲全殺了。”
朝中的官員們,亂作一套,武帝更是連早朝都沒有去,一夜之間似乎就變了樣,兩撥人馬公然對抗起來,在城內玩起了游擊戰,一時間整個苫城人心惶惶。
只是這些事情,璇璣和董清牧都不得而知是,一路上所能知道的也不過是通過流民的嘴裡,得到零星的消息,甚至連真僞都無法分辨。
爲了讓璇璣不去胡思亂想,董清牧便制止了她以及其他人去詢問這些信息。
打仗是男人的事情,抗天下也是男人的事情,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決定,那麼就要去相信黎昕。
璇璣她所要做的,便是遠離苫城,好好的保存自己。
一路上,已經遭遇了三撥人的攻擊,八名護衛也死了五名。
也是因此,董清牧不得不改變路線,混入遷徙的難民之中,卻也沒有下馬車,裝作是逃難的士人。
董清牧眯着眼,看着窗外的人羣們,並不是太在意,而是專注地看着璇璣,回答着她的問題說道:“既然那個人是黎昕,那麼就沒有問題,你的擔心,只
會給他造成困擾罷了。”
相比起璇璣的擔心,董清牧顯得更加的從容不迫,若是黎昕在這場爭奪中失敗,死去。
那麼就證明,他不配稱爲君主。
黎昕給璇璣的承諾是快則半年,慢則一年。
原本做着最壞的打算,是漫長的一年時間,可是按照現在每日的趕路看來,一年的時間,不過是彈指之間罷了。
璇璣不再說話,看着窗子外面,遷徙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窮苦的表情。
爲什麼要打仗?
不過這樣幼稚的問題,她不會再拉着董清牧的手,去問爲什麼。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用爲什麼來問,用因爲來解釋。
由於迂迴趕路,再加上董清牧的計量,總算是拜託了追兵,很安然的和難民們聚在一起。
等來到董清牧先前佈置好的目的地,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情了。
“緊趕慢趕,總算是來了。”
董清牧腳踏在結實的地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若是一個人的話,他並不需要這樣趕路,可以很是悠閒的到處閒逛。就算這裡兵荒馬亂,他也已經長成可以有擔當的男人,再也不會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無法給予物質和安全的人。
“這裡看起來,好祥和呢。”
璇璣站在一邊,很是開心的笑着。離開苫城以後,她沒有一天不去想黎昕,但是卻沒有時間發呆。
和難民們趕路,躲避追兵,早就把空餘的時間用完。
“這裡,應該沒人再追過來了吧。”
董清牧示意了一下青學,青學便知會,去安排其他事情。
“既然是你安排的路線,爲什麼會有人追來的?”
璇璣對此很奇怪,但是那個時候匆忙,什麼都不好問,特別是死去的五個侍衛,她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甚至連掩埋他們的時間都沒有。
“總有一些我們防備不了的內奸,但是應該不礙事。”
董清牧對這件事也是很在意,若果只是追殺他們,還可以應付得來,但是內奸若是發生在黎昕那邊,可就棘手了。
即便是擔心,他還是寬慰着璇璣,如果沒有辦法幫忙,就不要徒添擔心,一點用處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