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外面收拾好心情,大步朝着黎昕的營帳走進去,碰到了從裡面走出來的小兵。
他擡頭看了一眼璇璣,因爲總是來往,所以很是熟悉,小兵把一大把藥膏塞在她的懷裡說道:“聽聞你轉來這裡做勤務了是不,那麼你幫參領擦傷藥把,我還有事要忙。”
沒等璇璣說話,他已經大步跨了出去,雖然說大軍駐紮在這裡,可是不代表這裡像大宅院那般清閒,很多時候一個命令下來,就得披甲上戰場。
但是卻沒有考慮到,璇璣其實不是男子,雖然連她自己都幾乎忘記自己是女子這個事實,但是不代表她就真的可以把黎昕給剝個精光,然後肆意塗藥膏。
她看着手裡的藥膏,掀開簾帳走了進去,在裡面黎昕已經醒來,斜靠在牀頭上,似乎在想事情。察覺到有人走進來,他用餘光看了一下,是璇璣,於是開口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璇璣很無奈地把手掌攤給他看,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就是這麼一回事,剛纔那人說他要忙活,要不等他回來吧。”
黎昕的表情並沒有任何異樣,看着璇璣擱在案桌上的藥膏,動了一下還可以活動的右手,開始解開自己身上的衣裳的扣子。
“你......你在做什麼?”璇璣被他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動作給嚇到,她後退了一步,指着黎昕的動作,這也有點太那個了吧。還是說,這段時間以來,她的打扮穿着,行爲處事,連黎昕都忘記她是嬌嬌紅妝?
黎昕倒是被她的舉動給吸引了,停下手來看着她說道:“怎麼了?”
“男女有別,你怎麼可以在我眼前寬衣解帶?”璇璣說話間,黎昕早就解了大半釦子,露出裡面黝黑的胸膛,還有隱約能看到的紗布。
“男女有別?”黎昕難得地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道,“我沒有忘記,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黎昕是不明白,又或者是說,他對於璇璣的印象,始終是停留在她九歲那邊,瘦弱嬌小,扎着黃毛總角。在這樣子的印象裡,要把她當做一個女人來看來,是不可能的事情。
又或者是,董清牧把璇璣當成了妹妹,把
自己妹妹瑤唯一的遺物交給她保管。那麼黎昕,在很大程度上,也把璇璣當成了妹妹,畢竟兩人可是相差了九歲。
黎昕看璇璣依舊站在那裡,沒有動,有點爲難的說道:“我想我自己來是不可能的,要麼就等別人吧,估計要等很久。”
看着案桌上的藥膏,璇璣覺得自己很沒用,這不連死都不怕都要跟着黎昕了麼,怎麼可以爲了這點小事就退縮。再說,人家都不當一回事,自己一個勁在那裡臉紅心跳做什麼,簡直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好吧,可是衣服總得你自己脫,要不我會覺得我......”璇璣適時地閉上嘴巴,也不知道黎昕是怎麼想的,但是她覺得尷尬死了,只能不停地找話說,豈料說的話又是不應景的。
對於她的矛盾和尷尬,黎昕沒有注意到,單手解開上衣,掀了開來,露出整個胸膛。璇璣只消用餘光看了一眼,便不會再生出任何其他的想法。
因爲黎昕的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害,深深淺淺,一時間都難以數清。
“怎麼會這樣?”璇璣捂着嘴,雖然傷疤都好了,但是看起來,依舊能感覺到那時的痛。
黎昕對於此,很是無所謂,用手自己解下繃帶,雖然僅剩一隻能動的手有點勉強,動作也慢了下來,不過對於身上的傷疤,他視而不見。那些痛,都是過去的事,如今想起來,也記不得太多。
璇璣伸出冰涼的手指,拂過他身上的傷疤,看着他說道:“這五年多來,你都過了什麼樣的生活?”
黎昕又是一笑:“不好,可是也不壞。”
璇璣也不再扭捏,幫他解下繃帶,因爲是新傷,還能看到傷口上的血絲,肉都翻開了。她顫了顫,拿起藥膏小心地給塗抹上。這些事情,她是第一次做,未免會手忙腳亂,力道不好。但是黎昕只是靜靜地躺在雙上,不吭一聲。
原本他是不會受傷的,因爲這個世道是一個很諷刺的世道,越是高官職的人,越是被好好地保護起來,越是低賤的人,越是要往前衝,往往就是炮灰。
他身上的那些傷,有一部分是當年做小步兵時,衝鋒在前留下的。剩下的傷
疤,則是像董清牧說的那樣,衝的太上位,而留下的。
這次他們進攻的位置,是一個易守易攻的關口,黎昕他們攻打了一天一夜都沒有一點進展。想到將軍還在軍營裡,裨將軍軍還有都統們,都在等着看他笑話。
於是他把心一橫,亮出自己的身份,帶着一隊人馬直接就朝着正面衝過去。理論上可以讓其他小兵穿着他衣服衝過去,自己就安然無恙。但是對方也不笨,對於這次帶隊進攻的首領樣子等早是摸得清楚,外加黎昕長相俊美,不是隨意一個人可以假冒。
當他決定涉險前行進攻,董清牧帶着人馬從後面包抄,這原本就是一個很好的行兵攻略,加之兩人的默契十分好,就算事先沒有太多的溝通,在進行過程中也沒有辦法進行聯繫,依舊可以猜測對方的心思來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只是,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黎昕帶兵攻打的舉動太過於明顯,所以陳國人一下子就明白這是一個調虎離山的包抄計,肯定會有一隊人馬在別處攻過來。
但是黎昕的身份實在是太珍貴,一個參領親自帶兵來攻,要是不抓下來,實在是太浪費。
正是由於這一下的猶豫,爭取下來的一點點時間,在黎昕和董清牧的默契下,早就搶佔了先機。
不過,這樣子的冒險,黎昕也付出了代價,一支利箭沒入他的腹部,左肩胛至手臂處,被砍了三刀。這是他五年來最爲嚴重的一次,直接就滾下馬,跌在地上。
要不是董清牧知道他這樣子實在是太冒險,在進攻的時候,囑咐屬下按照計劃行事,自己調頭來到黎昕身邊,趕在陳國人靠近之前,把黎昕撈到馬背上,直接回到後方,黎昕的命,很難說能不能保住。
原本他應該馬上送回軍營,但是卻一直堅持下來,要是連主帥都離開,必定會軍心動搖,黎昕絕對不能有一點差池。雖然,硬是撐到攻下關口才回來。
董清牧調了一小隊人馬,自己親自帶隊,把黎昕送回來,怕半路有人截獲。
後來的事,璇璣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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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