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數日,流言蜚語像似漲了翅膀般,瞬間飛遍整個京都,在人羣中蔓延開來。
人們議論的兩個事,無非不就是原來寧家六公子,是寧六小姐,隨着那個滅國傳聞也是愈演愈烈。
而另一件事,也是關於寧家的,卻是寧家三小姐,天下第一美人,寧若水未嫁先孕。
這兩件事快速的成爲京都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論,無論是酒樓還是茶樓,或是客棧,走到哪絕對都是能聽到無數人在談論這兩件事。
而隨着同時,寧白蘇的身份曝光後,卻快速的冒出一羣愛國分子,打着滅國的旗號,說寧白蘇是覆滅大和的妖孽,言談舉止間更是要將寧白蘇處死。
寧白蘇聽完這些話,只覺得嗤之以鼻,她原來不懂,以前爲什麼都要將禍國的罪名推到女子身上,而如今她知道了,純粹就是一羣自以爲是的人,將無能的掌權者做的做事,推給無關的人,將罪名也推給不相干的人。
“話說,你生不生氣啊?”楚之單手撐着下顎,挑眉看着她,認真的研究着寧白蘇的表情。
寧白蘇咬一口手中的蘋果,轉過眸光,看着楚之,伸出食指,搖了搖手,很認真道:“我可從來不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大和滅亡,一句話,關她屁事。
她幹嘛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楚之打量她半響,最終得出一個結論:“寧白蘇,你真活的沒心沒肺的”。
若是一般的女子,聽到這種輿論,怕是整天以淚洗面,或者早就投河自盡了。
而寧白蘇卻大赤赤的坐在這裡吃蘋果,過得比任何人都瀟灑,仿若故事裡的那個女主角根本就不是她。
“對了,聽說現在茶樓裡,還有人將我的故事,作爲評書再說”寧白蘇一笑,咬着嘴中的蘋果,含混不清的說着:“不錯,這蘋果比較脆,好多年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蘋果了”。
楚之一陣無語,一會兒之後,才道“是啊,那些人將你說的比較傳神,說你是魅惑王爺而來”。
直到將手中的蘋果全部啃完,寧白蘇才疑惑的看着楚之,問道:“你說大和滅了,與我有什麼關係?”。
楚之看着她,仔細地在她臉上研究着,半響後,才認真道“莫不是安明皇喜歡你?”。
寧白蘇一口未全部吞下去的蘋果,直接全部噴在楚之臉上。
楚之怒瞪她一眼,寧白蘇撇撇嘴,朝着楚之一笑,表示自己很無辜。
其實她也挺莫名其妙的,話說故事裡的主角,像妲己之流的人物,人家好歹還是紂王喜歡的人,只是最後紂王活生生的將商朝給作掉了。
而楊玉環這樣的美人,能讓唐玄宗爲她神魂顛倒。
能有李白一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那她呢?
安明皇喜歡的人可不是她,寧白蘇真覺得這罪名還真是莫名其妙,再說,被一個和她父親差不多年紀的人喜歡,她真的會瘮的慌。
“不如我們去茶樓聽聽看,大家怎麼說的吧”寧白蘇打上一個響指,眉眼裡有些好奇,這下也就能夠知道,大家爲什麼要把這個罪名安在她身上了。
楚之見她一臉躍躍欲試,無奈,點了點頭。
寧白蘇站起身,剛準備往外走,就在門口處見到了寧柳兒。
寧柳兒一見她,連忙笑道:“六姐,是父親讓我告知你三日後回府,父親說想看看你,與你好好聚聚”。
寧白蘇皺皺眉,寧左晨那老狐狸想見她,怕是八成最近衆人的流言蜚語,唾沫星子都能夠將寧府給淹掉吧。
寧白蘇看一眼寧柳兒,點點頭“知道了”。
楚之一出門,就見是寧柳兒,依舊是沒啥好表情,不過卻也不再面含諷刺了。
“還不快走,等下就散了”楚之看寧白蘇還呆站着,出聲,提醒着她。
寧白蘇剛準備點頭,就聽得身旁寧柳兒開口。
“六姐,你去哪兒?”寧柳兒見寧白蘇似乎準備出門,眸中有些興趣,似要跟上寧白蘇,帶着詢問,看着寧白蘇“我可不可以去啊”。
寧白蘇見狀,還未開口,就聽得身旁的楚之道:“我們要去辦正事,你不要跟着”。
寧柳兒臉上有些尬尷,寧白蘇看她一眼,看着楚之,微微沉默半響,纔開口道:“既然是去聽書,就帶她去吧”。
“隨便你”楚之沒好氣的看她一眼,說完,也不等寧白蘇,就朝着不遠處的馬車而去。
看着楚之離去的背影,寧白蘇看一眼一沉思的寧柳兒“走吧”。
“姐,謝謝你”寧柳兒看着她,會心一笑,隨後,笑了笑說“姐,你穿女裝挺好看的,也難怪那攝政王會喜歡你”。
寧白蘇看着她,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寧柳兒的頭髮。
或許真的是血緣,她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想要照顧下寧柳兒,無論以前怎麼下手,她卻從來都不會要寧柳兒的命。
“對了,七姨娘昨天差點兒滑胎”寧柳兒跟上她的步伐,在她耳旁說着。
寧白蘇皺了皺眉,她出了寧府已經一段時間了,自從她出府後,她對寧府的事,基本就不去探聽了。
見寧白蘇的表情似乎不知情,寧柳兒繼續開口:“七姨娘想吃燕窩,讓廚房燉了,哪知道後來端去房中的時候,被紅兒不小心打翻了,來了一隻貓吃了,後來那貓...”。
寧柳兒的聲音越來越小,寧白蘇接過話語,和她一起上了馬車,坐下道:“後來那貓就死了,是吧”。
寧柳兒目光中帶些疑惑看着她,半響後,才點了點頭。
寧白蘇看一眼身旁專心致志看窗外景色的楚之,垂下眸光,細細思考着,如今宋雅琴也有四五個月的身孕了,必然會讓府中人忌憚。
而且今時不同往日,寧左晨也已經辭官,而大夫人孃親那頭也失勢,但是好在還有一個寧若水,將來要嫁給蒙古部落的王子。
如今,寧左晨要依靠寧若水,大夫人必定會藉此機會,除了宋雅琴的。
只是宋雅琴昨天有幸躲過一劫。
見寧白蘇垂下眸子,寧柳兒也不做聲,倒是一旁的楚之哼哼兩聲,瞬間惹來寧柳兒的不屑的眸光。
“看什麼看”見寧柳兒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楚之沒好氣的開口。
寧柳兒一聽,快速回嘴道:“你不看我,你知道我再看你?再說誰會看你個陰陽怪氣的人”。
“寧柳兒,你是不是想被丟下去?”楚之看着寧柳兒,說完就挽起袖子,似要真動手,將寧柳兒丟下馬車。
“哼,你敢丟我下去,楚之,我絕對要咬死你,再說我又不是跟着你上的馬車,是跟着我六姐,你不要自作多情”寧柳兒昂起頭,她早就看楚之不順眼了,今日也要讓她揚眉吐氣一番。
原本低下頭的寧白蘇,見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看向寧柳兒,開口:“楚之他心情不好,你別和他吵”。
寧柳兒聽完寧白蘇的話,點了點頭,收斂了脾氣,隨後,撇過頭,看向一旁不在多說話。
“寧白蘇,你瞎說啥,誰說我心情不好”聽完寧白蘇的話,楚之坐不住了,啪的一下,就站起來,哪知道站的太急,頭頂直接撞上馬車頂。
聽完這聲音,寧柳兒嗤笑一聲“活該”。
讓他損她吧!
楚之聽完這句話,伸出手,就是一個拳頭握在空中。
寧白蘇見狀,眯下眸子,連忙拉着楚之的手坐下,問道:“你痛不痛,楚之,你還真準備打女人啊”。
“不痛”楚之摸了摸額頭,看着寧白蘇,哼哼道:“我生起氣來,從不分男女,見人就揍”。
分什麼男女,生氣起來,纔不想管那麼多。
寧白蘇無語,再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就聽到車伕在外面的提醒聲。
寧白蘇只得收回話語,示意寧柳兒下車,隨後,自己也跳下馬車,最後是楚之,哪知道楚之跳下馬車,就與寧柳兒擦肩而過,更是用力用肩膀撞上寧柳兒。
寧柳兒被撞了幾步,才穩住步伐,瞪着楚之離去的背影,大叫道“楚之,你算什麼男人”。
楚之卻是頭也不回的離去,絲毫不搭理寧柳兒。
寧白蘇盯着楚之的背影,笑意搖搖頭,楚之,終歸是孩子氣,當初見她也是這般。
看一眼寧柳兒,寧白蘇輕道:“走吧”。
寧柳兒原本還準備咒罵的,見寧白蘇這麼說,只得點點頭。
隨着寧白蘇進入茶樓裡,就聽到無數人在議論着這幾日發生的事,有不少人談論寧若水,也有不少人談論她。
寧白蘇找個離說評書進的地方坐着,只聞,大廳中衆人聽得是津津有味,而那評書人口中的主角正是她呢。
只見,那人再次開口:“聽聞那寧家六小姐,生的是美豔動人,絲毫不輸她那名滿天下的第一美人姐姐,而且,聽聞兩姐妹都喜歡那攝政王,而那攝政王卻偏生鍾情於這寧家六小姐,那三小姐看都不看一眼,是氣的那三小姐各種難受啊”。
小二將茶水放入寧白蘇面前,寧白蘇看一眼那小二,問道“你們從哪請來的說書先生?”。
那小二摸了摸腦袋一笑:“他說他在寧府已經是僕人,所以,就請來了”。
寧白蘇點點頭,再次聽得那說書人開口:“還問那黎國攝政王原本有未婚妻的,可爲了這寧家六小姐,把那太后與他訂下的婚事給退了,說是要娶這六小姐,這可是在黎國掀起一陣狂潮,衆人聽聞都是想親眼見見那六小姐到底長成什麼模樣”。
“而且,這六小姐生的極爲魅惑,讓那原本只chong愛男chong的攝政王,爲她拿下大和,這六小姐一雙眉眼漂亮極了,在那瑤城風靡衆人的就是她,連人都沒見過,一張畫像把那王家公子迷得神魂顛倒,在瑤城大肆搜捕她的消息”。
“只聞,衆人聽聞了這攝政王對那六小姐一片癡心,可是讓天下所有女子都是一陣羨慕,而這攝政王爲六小姐一拒婚約,也不知道傷了多少天下姑娘的心,只聞,這次攻下大和,就是與那六小姐有關”。
寧白蘇聽着那說書人的話語,眉眼間一笑,看向楚之,輕問道“你覺得說的是不是這麼回事?”。
楚之見她笑容,沒好氣的瞪她:“這時候你還笑得出”。
“不笑難不成哭啊”寧白蘇聳聳肩,臉上完全是不在意。
耳畔再次只聞那說書人再次開口,道“各位怕是還不知道,聽聞這三小姐從前就與那攝政王之前認識,而且還私定了終生,只是後來,這攝政王不記得那三小姐了,愛上了三小姐的妹妹,與那六小姐互生情愫”。
“而且安明皇從前有夢過那六小姐是禍國之人,而這次似乎攻下大和,就是因爲這六小姐身處危險之中,而那攝政王斬殺數千人來英雄救美,爲的就是保住這六小姐,你們說這六小姐是不是狐狸精轉世啊”。
寧白蘇看着那說書先生,揣摩着他的身份,卻見他說的確實是八九不離十,寧若水與北冥蒼爵那段過往她不清楚。
但是剩下的,他確實是知道不少。
“這六小姐就是個狐媚之人,原本是自己的姐夫,卻偏生要喜歡上,而且還不準攝政王娶自己的三姐,只准娶她一個,聽說那三小姐肚子裡的孩子,就是攝政王的,這六小姐容不下那孩子,故意陷害三小姐將那孩子流掉”。
寧白蘇皺眉聽着,這什麼時候風向就轉了,她剛還說這說書人知道不少,原來都不過是胡謅瞎猜罷了。
北冥蒼爵什麼時候說過要娶寧若水,她咋不知道這事啊,而且寧若水的孩子,都是北冥蒼爵的了。
再說,這說書人似乎忘了和寧若水有婚約的是安子睿,而寧若水即將要嫁的人,也是忽必承宣。
寧白蘇聽着隨着這說書人話音落下,周圍開始議論起來。
突然明白流言蜚語的厲害了,確實能夠灼傷一個人。
也瞬間明白,她爲什麼能成爲那些人口中的禍國之人了,一旦流言傳起來,傳着傳着就變樣了。
就算你不是,等過一段時間,就變成是了。
“胡說,簡直是一派胡言”一旁的寧柳兒突然站了起來,有些生氣的拍着桌子。
寧白蘇一笑,卻沒想到第一個站起來反對的竟然是寧柳兒。
而這一拍桌子,原本都安靜聽那說書人的衆人,都回過身來看着寧白蘇他們這一桌。
“哪來的小丫頭,竟然敢說我胡說”那說書人見寧柳兒年紀小小,臉上揚起一股怒氣。
“你不是瞎說,是什麼”一旁的楚之看着那說書人,嘲諷一笑“你可有什麼證據,證明王爺喜歡那三小姐”。
“我是從寧府出來的,自然知道,而那三小姐與攝政王原本是情投意足,哪知道被那六小姐插足,那三小姐活活的被人搶去了夫君”那說書人看着楚之,大聲道。
寧白蘇皺皺眉,她搖身一變,又從禍國妖人變成了插足姐姐婚事的小三了。
貌似這劇情轉變的太快了。
寧白蘇一笑,看着那說書人:“你既然是從寧府出來了,那你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那說書人打量起寧白蘇,只見,寧白蘇生的脣紅齒白,一張臉蛋兒,是極其的漂亮,可見寧白蘇卻又是身着男裝。
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寧白蘇究竟是男是女,而且聽寧白蘇這口氣,似乎是寧府的人來着。
“你們究竟是哪裡來的,別在這裡打斷我說書”那說書人將話題一轉,害怕被人戳穿身份。
“哼,瞎了你的狗眼,我們就是寧府的人,怎麼從沒在寧府見過你”楚之哼唧一聲,看着那說書人,哼哧道。
“你們說你們是寧府的人就真是寧府的人嗎?不聽的話,就將你們趕出去,別打斷我說書,現在大家都要聽着呢”那說書人看着寧白蘇這一桌,似要將寧白蘇趕出去。
而隨着那人話音落下,周旁開始有了附和之聲,似乎怪寧白蘇打斷他們聽書。
“不聽就走,別在這裡打斷我們”。
“是啊,你們不聽,我們還要聽了”。
寧白蘇一笑,這世上還有這麼囂張的茶座啊,竟然將顧客趕出去,勾着脣,低低的開口,原來身爲當事人,她都沒有開口的資格,眉心一挑,寧白蘇的話語裡聽不出起伏:“我就是你說那個寧白蘇,你既然說我的故事,難道我都沒有發言的資格?”。
“你是寧白蘇?”那說書人似乎沒料到寧白蘇的身份,眼底有些驚愕。
“是啊”寧白蘇點點頭,環視一眼周圍,因爲她的話語,炸開鍋的人羣,笑了笑“你說你是從寧府出來的,可是,你卻都不認識我,你這不是明擺着撒謊騙大家嗎?而且,你這麼污衊我,我是不是要抓你去送官府?怪你毀我名聲?”。
“你胡說,你怎麼會是寧白蘇,寧白蘇我怎麼會不認識?”那說書人臉色一白,怎麼也沒想到會碰到傳聞中的寧白蘇。
寧白蘇輕輕一笑“我就是寧白蘇啊,你很明顯都沒見過我,卻將我的事蹟全部說出來,是不是你拿了誰的銀錢,讓你幫她說話,毀我名聲?”。
“胡說,我纔沒有”那說書人目光恐慌,似像被寧白蘇猜中一般。
寧白蘇翹起嘴角,那人明明目光躲閃,卻還嘴硬,語氣有些硬氣:“沒有?那就只能將你送官府了”。
寧白蘇的話音剛落下,就見一隊人馬邁步進了茶座。
疑惑間,卻見北冥蒼爵出現在侍衛之後,侍衛分成兩列,而北冥蒼爵從兩隊人之間走向她。
北冥蒼爵站入寧白蘇身旁,看着她輕輕一笑,伸出手,在衆人面前扣住她的手,掌心便快速的傳來一股溫熱感。
隨後,纔看向那說書人,嘴角邪肆一笑,言語間全是冷冷的殺氣:“你如果說,本王可以讓你活命,你如果不說,明年這個時候就是你的忌辰,你考慮清楚”。
那說書人見這場面,面色被嚇得蒼白,還沒來得及開口,東成便已抽出隨身帶着的佩劍,指向那說書人。
說書人瞬間被嚇得尿褲子:“我說我說,請不要殺我”。
寧白蘇低低一笑,看着那說書人,說道:“說吧”。
“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給我了幾千兩銀票,讓我這麼說的”那說書人連忙開口,一句話,結巴了無數次。
寧白蘇低下頭,目光中已瞭然此人是誰了,年輕漂亮的女子,與她又有仇,而且還鍾情於北冥蒼爵的,又出現在故事裡的,只有那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