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莫熙兒頭疼的叫了一聲,“我好不容易忘記的,你又提醒我!”
綠蕪拿她沒辦法的搖搖頭,“總要拿個主意的。”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莫熙兒的表情鄭重其事,“我從來都沒有想要攀高枝的意思,也許有些人覺得皇宮富貴,求而不得,可我卻不這樣想!在我心裡,一直都只有一個人,有了他,別的人就進不來了。”
“你說的人,是夜將軍嗎?”綠蕪問道。
莫熙兒沉默了,那張冷峻剛毅的臉好像就在自己面前,神情堅韌,讓自己安心,就在綠蕪以爲她睡着了的時候,她淡淡的嘆息一聲:“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了。”
似乎是羨慕,綠蕪轉過頭,看着她單薄的側臉,“我一心皈依,本以爲不問紅塵,卻一腳踏入這世間最骯髒的塵泥,你不一樣,你還有的選擇!”
“我有的選嗎?”莫熙兒笑出聲來,那麼苦澀,“若是可以讓我選擇,今日就不會是那般場景了。”
兩人頓時沉默下來,下午的一幕幕又如同電影序幕般回放眼前:
“母后身子不好,兒臣實在不願惹母后動怒。”
李曄覺得甚微難堪,堂堂帝王,只是想要一個女人,卻被這樣百般阻撓,還是在那女子的眼前,換做是天下任何一個男兒,都會顏面掃地吧。
太后娘娘聞言氣的咳嗽起來,整個人劇烈顫抖:“咳……咳咳……”
莫熙兒想要上前安撫,卻被太后擺手制止,頓時有些尷尬。
綠蕪眼看如此,將她牽到身側,用眼神示意後,自己過去幫着太后輕手輕腳的順氣:“太后請勿動氣,氣大傷身!陛下也是一時情急,還請您息怒。”
太后情緒慢慢緩和,看了一眼這兩個眉宇間頗有神似的女子,心中嘆息,不同人不同命啊。
想了想,繼續試圖說服對方,“皇帝,哀家甚是喜歡熙兒這丫頭,如能讓她做了哀家的義女,既能成全她對哀家的一片孝心,又能將她時刻留在哀家身邊,何樂而不爲呢?”
李曄如何不明白母后一番良苦用心,將莫熙兒留在後宮,既能讓自己死心,解開和夜星辰之間的隔閡。
也是對夜星辰的一個牽制,畢竟手握重兵,獨攬大權的滋味一旦長久了,就很難再隨手放開吧!
權力的滋味,是世間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抵抗的!
這一點,他最是明白。
可是,看着身側那個明豔女子的嬌容,他委實不願放棄,這是他第一次嘗試被人拒絕的滋味。
一種難以琢磨的征服感,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用盡世間所有方式來“討伐”這個女人,讓她對自己俯首稱臣!
可她不爲所動!她的心裡眼裡,只有夜星辰,自己唯一的好友——那個武夫!
李曄忿忿不平,爲什麼,自己究竟哪裡比不上他?
要說尊貴的身份,區區一個將軍如何跟一國之君相提並論?
要論滔天的富貴,夜星辰與自己更是不可同日!
女人看重的無非就是這些,不是嗎?實在太好滿足!
只要你給她綾羅綢緞,錦
衣玉食,珠寶玉器,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那她們便會對你說盡天底下最動聽的情話,她們將爲你奉上最嬌嫩的身體,最愉悅的聲音。
可爲什麼,爲什麼到了莫熙兒這裡,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
只是因爲夜星辰與她相遇於微時,而自己慢了一步!
沒有關係,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只要自己願意,隨時可以將局勢扭轉,有誰能夠拒絕一個將世間最珍貴的一切捧到你面前的男人呢?
何況這個男人還是九五之尊,又願許你一片真心!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母后連這個機會也不肯給自己!
這點小事也不肯相信自己,爲什麼她總是覺得自己失去夜星辰這左膀右臂就會難以自立,難道自己這個皇帝,就這麼無能,需要一個武夫的庇護才能坐穩江山?
想到這裡,他心底涌起一股濁氣,語氣也頗爲失禮:“母后想要女兒,天底下多得是女子想要做您的女兒,可唯獨莫熙兒不行!兒子言盡於此,還請母后諒解。”
“你……”太后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這般違逆自己的心意,一時間氣的臉色通紅,母子二人相持不下,氣氛僵硬。
“陛下,太后,請聽民女一言。”
莫熙兒不想事情繼續惡化下去,再這樣被皇帝胡攪蠻纏,就連她和太后之間的“默契”想必也要作罷了,到時沒了太后的庇護,她在這宮中真是腹背受敵。
太后娘娘臉色不好,看着她也沒有好氣:“你若循規蹈矩,怎會惹出這樣的事端,讓陛下與哀家母子嫌隙。還不退下,這裡沒有說話的餘地。”
莫熙兒氣息一窒,好一個蠻不講理的老太太,你明明知道是自己兒子色令智昏,自己拿捏不住便罷了,還把責任推給自己,言語間透露出是自己勾引陛下的意思,實在好生可惡!
剛纔還口口聲聲要認自己做乾女兒,轉臉就翻臉不認人,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可她如今人在屋檐,又能如何,只好退下。
李曄看她受斥,難免英雄豪氣頓生:“一切都是兒子的錯,母后要怪就怪兒子好了,與熙兒無干。”
天下間任何一個母親,聽到兒子在自己面前這樣維護一個印象不好的女子,想必都會像太后娘娘這時的感受一樣,氣惱兒子,厭惡女子。
“夠了!皇帝,你是被迷昏了頭不成?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天下臣民都是你的子民,你責任重大,怎能沉溺兒女私情。”
太后這時也不顧着皇帝面子了,指着莫熙兒道:“她前些日子親口對我說,心中只有星辰一人,你難道要爲了她,做那殷紂不成?”
“母后此言未免太過嚴重。”李曄聽見太后竟拿自己與那亡國昏君相提並論,不禁氣惱,“怕是有母后在,兒子如何也做不了亡國之主!”
言下之意便是說太后娘娘牝雞司晨,越俎代庖了!
這話一出口,莫熙兒就心中一緊:這是要壞事!
果然,太后聞言頓時氣結,眼淚在哐中打轉,沒想到一手帶大的兒子,竟然會因爲一個女人與自己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心
中酸楚,難以言表!
李曄說出口的時候就後悔了,看着母后難受,他心裡比誰都不好受,可畢竟是在心愛的女子面前,他無論如何不能自降身份,索性也不再開口。
莫熙兒嘆息一聲,搖搖頭走上前來,輕輕撫摸着太后的後背,一邊說道:“太后娘娘還請息怒,陛下只是一時情急,纔會如此糊塗,其實方纔太后娘娘腹痛難忍,陛下在外面也是心急如焚,可見一番孝子之心。”
太后娘娘聞言好受了些,卻還是有些鬱郁不悅:“若真是孝順,怎會如此忤逆。”
李曄心中悔恨不已,眼見太后情緒有所緩解,忙上前道:“母后千萬保重身體纔好,若真是因爲兒子不孝,惹得母后病情反覆,兒子萬死難辭其究。”
“快別說這樣晦氣的話。”到底是母親,總是疼愛自己兒子的,太后娘娘讚許的看了一眼莫熙兒,心中的不快也淡化了幾分。“你也是個好孩子,方纔哀家心裡不痛快,說你幾句,別放在心上。”
“太后娘娘這話真是折煞民女了。”莫熙兒淡淡一笑,話鋒一轉,“若是能做您的義女,那也是民女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太后聞言,有些驚喜的看着她:“這自然是極好的。”
“不行!”李曄急切的說道,眼看母后臉色又要變,忙轉圜道,“母后收義女乃是大事,總得叫欽天監好好算算纔是,何必這樣操之過急呢!”
太后略翻眼皮,“如此,便叫欽天監拿了熙兒的生辰八字去算算,再擇個良辰吉日便好。”
李曄心中到底安定了幾分,只要這件事情沒有板上釘釘,便總有迴轉的餘地。
之後太醫院的院判們匆匆趕到,幾人查探過太后娘娘的脈象,已經迴歸平穩,便開了兩個溫補的方子,待李曄過目之後,交給熬藥的太監拿去藥房煎藥。
莫熙兒只覺得李曄的目光好像鐳射燈,一直跟在自己身上,猶如芒刺在背,好不自在。
綠蕪恰如其分的走了過來,擋住了那炙熱的目光,“你忙了這麼久,去休息一下吧,太后這裡有我照看就好。”
莫熙兒心知這是綠蕪在幫自己找藉口溜走,畢竟佛堂重地,皇帝總不會追到那裡去表白吧,當下感激的點點頭。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累了,這裡有太醫院的人在,應該能夠應付局面了,那我就先告退了,還要繼續抄寫經書呢。”
李曄本欲阻攔,卻在看到莫熙兒連連的哈欠後忍住了,硬生生擠出一副關心的笑臉:“今天多虧了有你,否則朕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莫熙兒後退半步,保持一定的距離:“能爲皇上和太后娘娘分憂解難,是民女的福氣。”說完,行了個禮,飄然而去。
有太醫院的人看顧,加之皇帝和太后之間暫時得以平靜,太后的心緒已經穩定很多,因着惦記皇帝還要早朝的緣故,便早早譴着李曄回宮休息。
李曄憂心整日,此刻也是疲倦,又再細細叮囑了一番,便告退了!
回到寢宮,張澤海伺候着洗漱之後,小心翼翼的端看着他的臉色問道:“皇上,今日是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