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盧胖子怎麼的花言巧語,怎麼的舌燦蓮花,怎麼的甜言蜜語巧舌如簧,可惜早就吃夠了盧胖子苦頭的孔四貞,卻是說什麼都不肯上當了——開玩笑,盧胖子號稱三好,可實際上乾的事,那一件不是缺德得祖墳冒黑煙?那一件不是把人賣了還要人幫自己數錢?蟎清朝廷中對此最早爲之警覺察覺的孔四貞,還敢再隨便上當嗎?
還好,咱們的盧一峰盧胖子盧三好一向是通情達理又和善爲人,見孔四貞始終不肯接受自己的愛意,更不肯相信自己發自肺腑的真情流『露』,既沒有情況激動的質問『逼』問,更沒有惱羞成怒的大發雷霆,而是情緒低落的、黯然神傷的再也不發一言。孔四貞也是不再說話,只是不時偷看盧胖子那張絕對不算難看的肥臉,若有所思。
就這麼僵持間,綠帽大王孫延齡也回到了客廳中,也真的給盧胖子帶來了武昌城裡所能弄到的最好酒菜,邀請盧胖子入席用飯,卻對孔四貞理都不理,最後還是盧胖子開口邀請,孔四貞才勉強坐到了桌旁。但到了酒席之上,孫延齡對孔四貞卻始終都是不理不睬,就好象根本不存在這麼一個人一樣——不過說句良心話,以孔四貞的所作所爲,孫延齡再怎麼對她也合情合理,也不算過分了。
“夫妻間的感情都到這步了,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早點散了,對雙方都是一個解脫,”
觀察着孫延齡與孔四貞之間仿若路人一般的冷漠關係,盧胖子既是頗爲同情,又替孫延齡和孔四貞都感覺無奈,他們的婚姻完全就是一樁典型的政治婚姻,出身相對低微又志大才疏的孫延齡必須依賴孔四貞的特殊身份,孔四貞出身於蟎清貴胄之家,本身才具能力遠勝孫延齡,無奈卻身爲女子,無法正式領軍或出任要職,又必須通過孫延齡來延續定南王府血脈和控制定南王府舊部。雙方誰都想離開對方,又誰也無法離開對方,婚姻生活自然也就只能用煎熬來形容了。
“慢着,我何不利用這點做些文章呢?”想到這裡,盧胖子忽然心中一動,又是一個缺德主意逐漸浮上心頭。匆匆盤算一遍之後,盧胖子趕緊開口,嚴肅說道:“四格格,下官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四格格可願聽否?”
盧胖子忽然如此嚴肅說話,孫延齡和孔四貞難免都是一楞,孫延齡趕緊豎起耳朵,孔四貞則柔聲答道:“盧大人請賜教,奴家洗耳恭聽。”
“賜教不敢當。”盧胖子謙虛,認真說道:“下官只是覺得,孫軍門與四格格你們夫妻,軍門在西南,格格在京城,兩地相隔千里,不僅難以朝夕相處,就連見上一面都難。而且孫軍門和四格格的年齡也不小了,也該要一個孩子了,倘若如此下去,軍門的孫家血脈,格格的定南王府血脈,如何延續?”
“所以,卑職斗膽,想請四格格就此留下,一來能與孫軍門朝夕相處,二來呢,也能乘機要上一個孩子,不使孫孔二門血脈斷絕,豈不妙哉?”盧胖子表情誠懇的問道。
孫延齡已經彷彿死灰的心頭逐漸又燃起一線希望,眼角偷偷去看孔四貞答覆。而孔四貞先是楞了一楞,說什麼也沒想到盧胖子會反過來招降自己,然後也是心頭動了一動,想到今後能和盧胖子朝夕相處,天天見面,心頭難免有些發熱,但轉念一想,想起吳老漢『奸』對自己的冷漠敵視,還有想到和孫延齡這樣無情無義又志大才疏的草包蠢貨長相廝守,孔四貞美目中閃過的一絲光芒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多謝大人美意。”孔四貞表情黯淡的答道:“但奴家身負皇差,又是御前一等侍衛,肩負拱衛皇宮安全重仁,沒有皇上的聖旨,奴家實在不敢擅自留下。”
“砰!”孫延齡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來鐵青着臉,指着大門喝道:“那你現在就滾!無恥賤人,你現在就給我滾,永遠別回來!”
“孫軍門,孫軍門,請冷靜,冷靜……。”盧胖子急了,趕緊起身相勸。孫延齡卻聽都不聽,只是拍着桌子瘋狂大吼道:“臭***,滾!現在就給我滾!愛去那裡去那裡,永遠別回來,老子就是當一輩子活鰥夫斷子絕孫,也永遠不想見到你這樣的臭***!”
如果換成了別人如此辱罵孔四貞,那麼孔四貞肯定也只是把那個人恨之入骨,而不會有半點情緒波動。但事實上的丈夫孫延齡都這麼罵自己,孔四貞卻是說什麼都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羞怒交加下起身捂面,大哭着奪門而去,弄得盧胖子拉誰都不是,只能是向孫延齡又是作揖又是鞠躬,連連賠禮道歉,“孫軍門,是下官失言,下官沒考慮到四格格的立場,讓四格格爲難了,也讓軍門傷心了,下官該死,下官給軍門賠罪,請軍門原諒。”
“盧兄弟,你用不着賠禮道歉,你又沒做錯什麼!你是不知道這個賤人在外面乾的好事!我孫延齡英雄一世,一世威名,就是毀在這個無恥賤人手裡……!”
………
好不容易勸住了怒火沖天的孫延齡,盧胖子趕緊告辭離去,不過盧胖子並沒有利用這個機會又去向孔四貞求愛,而是匆匆回到吳老漢『奸』臨時行轅求見胡國柱,然後先是遵守承諾讓胡國柱給孫延齡換一處大宅院,藉以樹立善待降將形象,然後又向胡國柱如實稟報了自己的計劃打算。而胡國柱聽完盧胖子的無恥詭計之後,先是目瞪口呆的大罵盧胖子卑鄙下流,其後又質疑盧胖子的計劃究竟能否奏效?
“姑父請放心,侄婿已經仔細思量過了,就算沒有十成把握,起碼也有五六成的希望。”盧胖子拍着胸口承諾,又壓低聲音說道:“而且侄婿認爲,以孔四貞的『奸』猾爲人,如果真是滿狗皇帝命令她下的手殺害我們世子,那麼她爲了自己的將來着想,肯定會給自己留下一個保命符和留下一條退路,如果此計成功,我們查明世子遇害一案的真相,指日可待!”
胡國柱眨動着小眼睛細細盤算,許久後,胡國柱拍板道:“值得一試!反正就算失敗,我們平西王府也不會有半點損失,但如果一舉成功,那好處就無窮無盡了!”盧胖子大喜,趕緊又與胡國柱仔細商量了計劃細節,然後又馬不停蹄的去找與自己關係極好的吳老漢『奸』高得捷,把他拉進密室,又在密室之中細細商量交代起來…………
經過一番緊鑼密鼓的緊張準備,到了傍晚,胡國柱親自向吳老漢『奸』建議,提議在第二天正午午時在武昌城外搞一次吳軍閱兵,邀請蟎清朝廷使團全體觀看,並且解釋說不僅可以鼓舞士氣,而且還有立威之效,可以起威懾效果,『逼』迫蟎清朝廷遵守承諾支付錢糧。吳老漢『奸』一聽十分動心,加上盧胖子也拉着汪士榮高舉雙手支持,吳老漢『奸』當即拍板,決定派出高得捷麾下的一千精銳騎兵與吳應旌麾下的兩千精銳步兵,聯手舉行閱兵儀式。
是夜,胡國柱遣使知會王煦等人,邀請王煦率領蟎清使團觀摩閱兵,王煦和熊賜履等人也不傻,馬上就明白吳老漢『奸』這是打算立威和炫耀武力,『逼』迫自己們遵守和約支付錢糧,但苦於人立屋檐之下,也不得不強作笑臉答應,並且命令蟎清使團每一個人第二天午時的必須到場觀摩,孔四貞自然也在其中。
第二天正午,蟎清使團全體抵達武昌東郊演兵場,平西王府的重要文武官員也大都奉命參與閱軍,而就在一夜之間,吳軍已在演兵場上搭起了一個巨大木臺,木臺上軍旗飄揚,吳老漢『奸』的白底黑字平西王旗位居正中,兩旁盡是吳軍衆將旗幟,臺下三千吳軍馬步兵個個精神抖擻,在紛飛雪花之中肅立如嶽,紋絲不動。而當吳老漢『奸』登上帥臺坐下之時,指揮演練的吳應旌紅旗一揮,臺下三千吳軍將士立即單膝跪下,整齊高呼,“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吳老漢『奸』滿意點頭,揮揮手,喝道:“衆將士平身。”
吳應旌紅旗再揮,三千吳軍將士整齊高呼,“謝王爺!”然後一起站起,動作整齊劃一,壯觀無比。
吳老漢『奸』再揮手時,吳應旌手中的紅旗第三次揮動,吳軍戰鼓立時敲響,號角長鳴,而參與演練的吳軍步騎兵則按着防衛,隨着吳應旌手中紅旗進退演之陣,步兵奔跑變陣,虛劈刺砍,整齊如一,氣勢如山;騎兵勢如狂颮,時而穿『插』衝刺,時而猛衝直撞,時而分出無數觸角,合圍包抄。演兵場上雪塵滾滾,軍旗招展如飛,將士戰馬矯健如龍,直看得演兵場外圍觀的武昌百姓彩聲如雷,掌聲不斷。
步騎兵演練這樣的事,王煦、熊賜履、周培公和孔四貞等人早在京城之時,就早已是見得膩了,除了覺得吳軍精神士氣略勝現在的八旗軍隊之外,並沒有太過驚訝,唯一讓他們的感興趣與震撼的還是吳軍的火器演練,不管是吳軍的火箭連『射』,還是吳軍的手雷投擲,都足以讓王煦等人目瞪口呆,暗暗心驚。同時胡國柱和盧胖子爲了警告清軍,還故意拉來一條龍骨斷裂已經失去修復價值只是漆得嶄新的清軍戰船,當場演練步兵攻船,而當看到吳軍的燃燒瓶瞬時之間將戰船變成一條火船時,王煦和熊賜履等人的臉『色』更是蒼白了,心知吳軍一旦大量裝備這種武器,水戰之中,清軍水師的各種優勢,必然也將不復存在!
看到王煦和熊賜履等人的蒼白臉『色』,小人得志的吳老漢『奸』自然是萬分得意,問道:“王尚書,熊中堂,看了本王雄師演練,可有什麼感想評價不?”
王煦和熊賜履等人一起沉默,半晌後,王煦才勉強答道:“西王雄師,果然是名不虛傳,尤其是西王軍中火器,絕對算得上天下無敵。”吳老漢『奸』一聽大笑,志得意滿之至,王煦又好奇問道:“下官再斗膽請問王爺一句,聽聞王爺軍中,還有一種可以飛上天空的巨船,怎麼今日不見演練?”
“那叫飛艇,今天……。”吳老漢『奸』順口糾正名稱,本想介紹說今天北風過大,不適合飛艇出動,還好及時醒悟閉上嘴巴,這才避免吳軍飛艇弱點暴『露』,只是指着旁邊的盧胖子說道:“問你的好友一峰,飛艇是他爲本王搞的,今天爲什麼沒安排演練,你問他。”
王煦好奇的目光轉向盧胖子,盧胖子自然也不會暴『露』自軍殺手鐗弱點,只是微笑答道:“子撰兄勿怪,你是欽差天使,手捧聖旨如同聖上親臨,小弟如果安排飛艇演練,飛到子撰兄頭上,只怕有不敬之罪,所以小弟就沒安排。”
王煦默然,半晌才搖頭,遺憾說道:“可惜,不然的話,愚兄還真想厚着臉皮懇求賢弟,讓愚兄也上天一遊。”
“子撰兄不必遺憾。”盧胖子微笑說道:“等到子撰兄上表朝廷,請朝廷速將軍餉糧草按期送抵武昌交割之後,小弟自當奏請王爺,請王爺出動飛艇,接子撰兄上天一遊,飽覽我華夏壯麗河山。”
王煦又是沉默,半晌才用哀求的口氣向吳老漢『奸』問道:“王爺,軍餉錢糧支付的時間,你就不能再考慮一下,適當給我們寬限一下?”
“一峰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君子一諾尚且價值千金,更何況吾皇萬歲?”吳老漢『奸』『奸』笑答道:“老夫身爲人臣,自然不敢陷君主於不信不義之地,所以老夫實在不敢答應。”
“那卑職以兵部尚書和欽差大臣的名譽,向王爺提出懇求呢?”王煦不死心的哀求道:“請王爺看在下官薄面之上,適當寬限一些時日,或者適當降低一些首付,給下官一點輾轉騰挪的餘地,所有後果,卑職一力承擔,不知王爺能否答應。”
“這個……。”吳老漢『奸』有些猶豫,考慮是否稍微讓步,給王煦一點面子又確保軍餉錢糧能夠到手。那邊胡國柱卻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岳父,王堂官,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露』天之中雪大天冷,岳父年齡大了,也不方便久處此地,不如我們改日再在岳父的行轅之中討論此事如何?這樣也隆重一些。”
王煦看看天上紛飛的雪花,又看看鬚髮花白的吳老漢『奸』,無可奈何的點頭答應,又問道:“那麼,金吾將軍能否確定一個準確時間?今天已經是十一月二十五了,我們的時間實在不多了。”
“那後天正午如何?”胡國柱順口回答,又轉向吳老漢『奸』問道:“岳父,小婿斗膽如此安排,不知祖父可否滿意。”
“成,後天正午。”吳老漢『奸』點頭,順口答應。那邊熊賜履和孔四貞等人則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們又獲得了兩個晚上的時間準備,能不能通過收買吳老漢『奸』心腹親信的手段促使吳老漢『奸』做出讓步,也就看這兩個晚上了——不過還好,熊賜履收買吳軍衆將的行動還算順利,現在吳應麒、夏國相和馬寶三員與吳老漢『奸』關係無比密切的吳軍老將,都已在蟎清朝廷的奇珍異寶攻勢下做出了承諾,答應盡全力勸說吳老漢『奸』適當讓步了。
並不知道熊賜履等人手段着急給康麻子答應的王煦大喜,趕緊拱手道謝,吳老漢『奸』又站起身來,吩咐重賞演陣將士,吳應旌將命令傳達,三千將士之中,自然立時又響起了一片歡呼雀躍之聲。而吳老漢『奸』又咳嗽着說道:“王大人,熊中堂,本王年老體衰,得先回去休息,就不陪你們了。國柱,一峰,你們倆就代本王賜宴吧,記住,款待熱情一些,不要讓別人說本王吝嗇小氣。”
“謝王爺。”王煦、熊賜履等人趕緊行禮謝過。胡國柱和盧胖子等人也趕緊躬身答應,目送吳老漢『奸』在衛士的攙扶下離開。其後,胡國柱先是命令衆軍解散,收兵回營,然後才邀請王煦和熊賜履等人同行,到城中赴宴,王煦等人謝了答應,盧胖子又提議請來同在現場的孫延齡、尚之孝和耿聚忠等人,一起下臺乘馬。
下到觀演臺上馬的時候,高得捷正好領着吳軍騎兵收兵回營,與胡國柱等人擦肩而行,其間又少不得互相見見禮,互相介紹介紹,可就在這個假惺惺行禮客套的時候,高得捷背後的吳軍隊伍之中,忽然響起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笑着問道:“四格格,還記得我不?”
“這裡也有人認得我?”孔四貞疑『惑』擡頭,卻見高得捷背後閃出一個穿着哨官服『色』的吳軍基層將領,長得甚是眉清目秀,人模狗樣,滿臉『淫』邪的笑着問道:“四格格,好久不見了,又換男人沒有?”
“你說什麼?”孔四貞俏臉猛然變『色』。那邊孫延齡頓時握起了拳頭,王煦、熊賜履和孔四貞等人則是不知所措,高得捷則回身喝道:“李崖,你『亂』放什麼屁?”
“回將軍,末將不敢胡說八道。”那叫李崖的吳軍哨官笑嘻嘻的說道:“末將上次奉命到京城公幹時,這位四格格,曾經和末將有過一夜『露』水姻緣。當時四格格還說,她碰過的男人無數,我算是比較厲害的一個,比一個姓熊的什麼中堂都厲害!”
“哈哈哈哈哈……!”周圍的吳軍將士一起爆笑。孔四貞則俏臉發白,一時之間也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和這個叫李崖的吳軍將領發生過超友誼關係——因爲實在太多了。而熊賜履和孫延齡臉上的表情則是一個比一個精彩,又青又白,又紫又紅,偏偏又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混蛋!”胡國柱忍無可忍,衝上去一把把那個李崖拉了下來,先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怒吼道:“那來的混帳東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四格格是什麼人,是你這種人可以隨便侮辱的?”
“金吾將軍,末將沒敢侮辱四格格,末將說的是實話。”李崖捂着臉,無比委屈的說道:“金吾將軍如果不信,可以去問四格格——她大腿內側,是不是有一顆半個指甲蓋的紅痣?如果沒有,末將甘領死罪!”
孔四貞的俏麗臉龐徹底白了,孫延齡、熊賜履、周培公、尚之孝和耿聚忠等人的臉『色』也更精彩了——因爲他們都知道孔四貞身上確實有這麼一個特徵,尤其是尚之孝,還曾經在盧胖子面前吹過這事。雪花中,這些人和胡國柱、高得捷等人都是鴉雀無聲,只剩下李崖的聲音在回『蕩』,“那一次,四格格還要末將出賣世子,但末將對王爺忠心耿耿,當然沒有答應,只是順便佔了一點便宜……。”
“啪!”新的耳光聲傳來,盧胖子怒髮衝冠,先是重重抽了那李崖一記耳光,又一把抽出腰刀,鐵青着臉吼道:“你他孃的再胡說八道一句,老子現在就砍了你!”
李崖看看盧胖子的凶神惡煞模樣,終於閉上了臭嘴巴,高得捷也是一腳踹在他的身上,吼道:“拖回營去,重打八十軍棍!再掌嘴一百!”
高得捷身邊的親兵一涌而上,將那李崖拖起就往外走,盧胖子又衝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腳,這纔將腰刀扔給旁邊的洪熙官,轉向王煦、孔四貞和孫延齡等人一鞠到地,無比誠懇的說道:“子撰兄,四格格,孫軍門,各位大人,末將等治軍無方,縱容部下將士胡言『亂』語,抱歉之至!請各位放心,末將一定會稟明王爺,請王爺重處此人!”
“是啊,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們的不對。”胡國柱也趕緊行禮,掩飾道:“而且末將相信,以四格格的金枝玉葉,剛纔那個狂徒說的絕對都是胡言『亂』語,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末將自當稟明王爺,請王爺把那個狂徒斬首示衆,向四格格謝罪。”
治軍無方的高得捷也是趕緊謝罪,表示絕對擁護胡國柱決定。王煦和熊賜履等人卻是默然無語,仿若不聞,孔四貞則表情木然的默立於雪花之中,任憑風雪將自己身上蓋滿,始終都是一動不動,就好象靈魂已經出竅一樣。惟有孫延齡全身顫抖,臉上表情陰晴變幻,不斷變『色』。
忽然,孫延齡忽然一把抽出腰上寶刀,舉刀衝向孔四貞,撕心裂肺的咆哮大吼:“賤人——!”
鋼刀臨頭,孔四貞還是一動不動,就好象已經準備坦然受死一般,而熊賜履和周培公等人則飛快後退,生怕遭受魚池之災。惟有咱們的盧胖子,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一股勇氣,大吼一聲“四格格”和身撲上,將孔四貞壓在身下,用脊背替孔四貞擋住孫延齡鋼刀。
“砰!”金鐵交加身中,一柄忽然伸來的鋼刀架住孫延齡的腰刀,兩刀相交,孫延齡的鋼刀飛上半空。衆人驚訝去看來人時,卻見架住孫延齡鋼刀的人,赫然就是隨時不離盧胖子左右的鬥雞眼親兵。胡國柱和高得捷等人則全都嚇了一大跳,趕緊一涌而上,一起拉住孫延齡,大聲勸解,“孫軍門,孫軍門,冷靜!請冷靜!”
“放開!放開我!”孫延齡拼命掙扎,血紅着眼大叫道:“放開我!我今天要和這個賤人同歸於盡!我要和她同歸於盡!”
“一峰,你快把四格格帶走!”胡國柱大吼吩咐道。
“四格格,我們走!”死裡逃生暗暗後悔自己亡命太過的盧胖子鬆了口氣,趕緊拉起孔四貞就往外跑,孔四貞卻好象木偶一樣,絲毫不做掙扎,只是任由盧胖子拖拉着往無人地方奔跑,美目中淚花滾滾,卻始終強忍着不肯流出眼眶。
“你們不要拉我!不要拉我!我要殺了這個賤哦!我要和這個賤人同歸於盡————!”
孫延齡瘋狂而又絕望的嚎叫聲中,熊賜履、周培公、尚之孝和耿聚忠等孔四貞曾經的面首或是表情木然,或是幸災樂禍,或是暗暗搖頭遺憾,遺憾孫延齡剛纔那一刀怎麼就沒砍死盧胖子這個禍害?卻沒有一個肯追上孔四貞,表示一下那怕象徵『性』的奉勸安慰。而孔四貞回頭看到這一情景後,美目之中積累已久的淚水,終於滑落臉頰,一點一滴,緩緩擊打在被白雪覆蓋的冰涼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