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最上好的細瓷官窯從康麻子手裡飛出,筆直砸在養心殿的水磨地板上摔得粉碎,瓷片、茶汁和茶葉飛濺,養心殿裡的索額圖、明珠、張英、覺羅勒德渾、王煦和黃機等人立時跪滿一地,還有張萬強等在場太監也全都飛快跪下,全都以額貼地,等待康麻子的麻顏震怒,大發雷霆。
“傑書他真的濫殺戰俘了?”果不其然,康麻子果然麻臉鐵青的拍着僞龍案,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有沒有確認過?會不會是盧一峰那個狗賊造謠中傷,污衊我們大清將士,乘機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回主子,微臣也知道事關重大,也沒敢立即輕信。”黃機磕頭,恭敬答道:“所以微臣在回京之前,又在取得盧一峰狗賊同意的情況下,親自去了一趟太平府現場查證。據當地百姓與我軍戰俘交代,康王爺確實處死了四十一放下武器投降的吳逆賊軍士兵,不僅手段極其殘忍的將這些戰俘亂刀分屍,還是在太平府城下當着吳逆賊軍的面動的手。而且奴才還查到,這些降兵還大多都是新加入吳逆賊軍的太平府百姓,也從沒參與過守城戰事,主要差使是保護工匠在馬鞍山一帶尋找礦苗,這才被康王爺的軍隊俘獲……。”
黃機的聲音越來越小,康麻子的麻臉也越來越青,偷看了一眼康麻子的臉色後,黃機又小心翼翼的補充了一句,“微臣又瞭解到,太平府的吳逆賊軍爲了報仇,也把俘虜到的我軍旗人押上刑場,準備五馬分屍,幸得盧一峰狗賊天良未泯,及時下令阻止,事態纔沒有更進一步擴大……。”
“砰!”
康麻子僞龍案上的松花石硯也飛了起來,又是筆直的砸在地板上摔得粉碎,然後康麻子難聽的公鴨嗓子聲音,也再一次在養心殿中咆哮迴盪起來,“別說了!六百里加急傳旨,康郡王傑書,濫殺無辜,殘暴不仁,摘去四顆東珠,奪軍功,罰俸三年!再告訴他,再有濫殺戰俘喪失民心之舉,重懲不饒!”
“遵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在場的幾個蟎清重臣都是趕緊磕頭,膽戰心驚的答應,康麻子卻一屁股坐回了僞龍椅上,鐵青着臉咬牙切齒,顯然心裡還在瘋狂詛咒着傑書的祖宗十九代。而康麻子的走狗們,除了張英快步小跑到殿角擬旨之外,其他人全都是跪在地上低頭看着磚縫一動不動,生怕讓康麻子逮到由頭,把氣撒到自己頭上。
“黃愛卿。”過了許久後,康麻子纔有氣無力的問道:“你確認了沒有?盧一峰之所以不肯反正,就是因爲傑書濫殺戰俘?”
“稟萬歲,確實如此。”黃機磕頭答道:“康王爺的舉動,確實讓盧一峰狗賊麾下的將士全都寒了心,不敢相信朝廷的歸降誠意。加上盧一峰狗賊還懷疑大清朝廷的招降恩典乃是用計,讓他錯失與耿精忠逆賊或者與上游的吳逆賊軍主力會師的機會,所以微臣此次南下徒勞無功,請萬歲治罪。”
“你有什麼罪?”康麻子不耐煩的哼了一聲,麻臉上表情卻更是憤恨。
“皇上,依奴才之見,如果皇上決意招撫盧一峰狗賊。”黃機又好心好意的說道:“那麼主子首先要解決的,應該就是康王爺與盧一峰狗賊的恩怨問題,康王爺曾經被盧一峰狗賊在陣上生擒過,李率祖一案,康王爺徇私舞弊,故意偏袒李率祖也和盧一峰結過仇。如果萬歲繼續讓康王爺參與招撫盧一峰狗賊一事,不僅難以成功,即便盧一峰狗賊天良未泯,反正歸來,只怕……,會重蹈藍玉覆轍。”
黃機提到藍玉這個典故,倒也給康麻子敲響了警鐘,當年朱元璋派藍玉北伐蒙古,本打算是恩威兼施一邊敲打一邊拉攏,徹底解決蒙古問題,但眼看就要成功時,卻因爲藍玉玷污了北元皇帝脫古思帖木爾的正妻,導致這個女人自殺而死,大大失去了蒙古民心,也導致蒙古各部繼續反明,讓朱元璋肅清北元的目標功虧一簣。而現在傑書和盧胖子的過節這麼大仇恨這麼深,如果繼續把傑書留在盧胖子身邊,不僅難以招降盧胖子,就算招撫成功,只怕也會釀出其他亂子,讓自己功虧一簣,繼而更加寒了天下之心。
“真不應該讓傑書復出啊。”康麻子暗歎一聲,又向衆走狗問道:“你們說,朕是應該繼續招降盧一峰狗賊?還是放棄招撫,全力剿殺?”
明珠、索額圖、張英、高士奇和覺羅勒德渾都不敢吭聲,他們都已經看出招撫盧胖子的成功希望已經是微乎其微,但又拿不出空餘力量去剿殺這個霸佔江南的該死胖子,贊成可能背黑鍋,反對又拿不出解決問題的辦法,自然是閉嘴不說話爲妙。而黃機見衆人都不肯吭聲反對,也樂得繼續低調,也是不肯說話,惟有老實人王煦磕頭說道:“皇上,微臣認爲,眼前解決江南危機的唯一辦法,也就是繼續招撫了。好在盧一峰天良未泯,素懷忠義,不施暴虐,似有反正之心,還有成功希望。”
“那朕再派你南下去招撫盧一峰,你有多少把握?”康麻子凝視着王煦問道。
“這個……。”王煦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答道:“皇上有多大決心招撫盧一峰,微臣就有多少把握招撫盧一峰成功。”
“那你要朕拿多少決心?什麼決心?”康麻子問道。
“關於這個問題,微臣現在也一無所知。”王煦硬着頭皮答道:“微臣只請皇上賜微臣臨機專斷之權,先南下江寧瞭解情況,然後審時度勢隨機應變,力勸盧一峰反正歸來。再請皇上賜微臣密摺直奏之權,以便微臣能夠隨時請示皇上,採取對策招撫盧一峰歸來。”
見王煦底氣頗足,康麻子難免重新開始心動,這時,明珠跪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向王煦問道:“王大人,那你需要多少時間招撫盧一峰?今天可已經是七月二十一了,江南的秋糧已經開始收割入庫了,京城裡除去集結調動關外蟎蒙大軍所需的軍糧,剩下的存糧也只夠維持半年了,如果再不盡快疏通漕運,將漕糧運抵京城,明年的開春,整個直隸和遼東可就要斷糧了。”
王煦也沒話說了,半晌才答道:“明大人,具體需要多少時間,下官實在無法保證,先不說南方局勢千變萬化,單說這黃河氾濫,殃及漕運,道路不通,一南一北交通聯絡,耗時就遠比之前爲長,下官就更說不準時間了。”
“既然如此,那就乾脆別招撫了。”明珠沉聲說道:“王大人,你繼續主張招撫,倘若盧一峰狗賊是在用緩兵之計,假意接受朝廷招撫,實則爲了爭取時間。那麼不用很久,只要他再拖上三四個月,那麼來年我大清直隸、山東和遼東就必鬧饑荒,屆時,皇上就是想調動大軍全力剿殺這個狗賊,也已經拿不出大軍調動的軍需糧草了。”
王煦徹底無言以對了,那邊黃機見勢不妙,忙接過話頭說道:“明大人,恕下官插一句嘴,下官也不是反對大人的意見,只是想提醒大人一句——現在就算放棄招撫盧一峰狗賊,以武力剿殺盧一峰狗賊打通漕運,那麼首先就得招撫更遠的耿精忠,與他談判停戰,這樣才能抽調浙江大軍北上,這京城到福建一來一回,反覆討價還價下來,時間只怕耗時更長。況且,耿精忠那個狗賊,靠得住嗎?”
明珠也沒話說了——品德比盧胖子更差耿精忠要是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
“不要爭了。”康麻子忽然開口,揮手打斷明珠和王煦等人的爭論,吩咐道:“都跪安吧,急又不急這一天,朕今天再考慮考慮,明天再決定對策。”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明珠和索額圖等人趕緊答應,一起磕頭告辭,留下康麻子在養心殿中單獨思考,盤算對策。只是這些康麻子的心腹走狗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前腳纔剛一走,康麻子就招手把貼身太監張萬強叫到面前,又吩咐道:“去,讓嶽樂立刻入宮覲見。”
康麻子忽然想起了已經被廢除爵位並且解除了一切職權安親王嶽樂,倒也讓張萬強吃了一驚,但也沒敢多問,老實下去傳旨,不過即便是康麻子的貼身太監張萬強都不知道的是,康麻子之所以想起嶽樂,倒也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孝莊老妖婆早就已經給康麻子提出的建議,讓經驗豐富又熟悉盧胖子爲人的嶽樂也參與解決江南問題。自視極高的康麻子開始還不屑一顧,但到了現在,康麻子也沒了辦法了,只能是抱着姑且一試的態度,決定見一見嶽樂聽聽他的意見了。
等了大半個時辰,被盧胖子禍害得王爵職權一起完蛋的嶽樂,穿着一身便服繫着一根代表宗室的黃帶子,終於再次出現在養心殿中,也終於再次出現在了康麻子面前——其實自從盧胖子復出領兵突破長江的消息傳回京城時,康麻子就明白在嶽樂的事上自己已經又被盧胖子和吳老漢奸坑了一次,嶽樂所謂的吞沒新式火器罪名十有八九也是盧胖子栽贓,讓自己浪費了一員難得的棟樑大將,只是礙於面子,死活不肯承認上當,也死活不肯讓嶽樂復出,重新統兵,只是賞給了嶽樂一個出獄回家讀書的恩典。這會恩怨糾葛不清叔侄再次見面,自然是感慨萬千,唏噓再三,心中對盧胖子和吳老漢奸的刻骨痛恨,自然是又加深了幾分。
“奴才嶽樂,給主子請安。”雙膝跪下間,剛滿五十就已經是小辮全白的嶽樂聲音裡都已經帶上了哽咽,情不自禁的加上了一句,“主子,奴才還以爲,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
聽到嶽樂那激動中帶着哽咽的聲音,康麻子的鼻子有些發酸,半晌才說道:“叔父請起,今天是我們叔侄敘家常,不必拘禮。張萬強,給朕的叔父搬一張椅子來。”
張萬強答應,趕緊去搬椅子放在康麻子的下首,嶽樂則磕頭連說不敢,再三謙讓才坐到了椅子上。而康麻子也沒有多少時間浪費,開門見山的就說道:“叔父,朕今天把你請來,敘家常只是其次,最主要的事,還是上次你給朕上的萬言書。”
“盧一峰狗賊那邊有消息了?”嶽樂立即反應過來。
康麻子點頭,先是把黃機南下招降的經過結果說了一遍,然後又出示了黃機帶來的耿精忠和鄭經給盧胖子的書信,還有就是介紹了今天廷議的結果與爭論。嶽樂用心細聽,仔細盤算,並不插嘴,直到康麻子全部說完,嶽樂才沉聲說道:“主子,奴才認爲明中堂言之有理,以盧一峰的性格和爲人,反正歸來的可能微乎其微,拖延時間才最有可能是他的目的。”
“皇叔如此肯定?”康麻子追問道。
“奴才肯定!”嶽樂回答得斬釘截鐵,又解釋道:“奴才之前在萬言書裡已經說過,盧一峰狗賊心懷叵測,早有脫離吳三桂老賊自立之志,只是從來沒有過類似機會。現在他好不容易獲得江南半壁江山,立足未穩,實力尚弱,自然急需時間扎穩腳步,招兵買馬積蓄實力,以便將來以武力與大清朝廷對抗,與耿精忠、鄭經甚至與吳三桂老賊武力對抗,實現他吞併天下的狼子野心!所以主子降旨招降,他立即一口答應,卻並不付諸行動,爲的就是拖延時間,讓我大清軍隊爲他做盾,擋住其他亂賊的窺視侵佔。”
“吞併天下,就那個落第秀才?就憑他?”康麻子冷笑起來。
“主子,恕奴才直言,你還是太小看那個盧一峰狗賊了。”嶽樂小心說道:“請主子不要忘了,吳三桂老賊的新式火器是誰爲他打造的?窮鄉僻壤的曲靖府又是被誰變成了雲貴小江南的?現在富華天寶的江南半壁江山落入他的手中,以他之能,假以時日,讓他在江南展開了拳腳,天下有誰能是他的對手?”
康麻子不說話了,嶽樂察言觀色,又小心翼翼的補充道:“主子,毒瘤再小也不能小覷啊,倘若這個毒瘤越長越大,待到危及全身之時,再想切除,就來不及了。盧一峰狗賊,就是這樣的大清毒瘤啊。”
康麻子繼續沉默,許久後才嘆道:“朕何嘗不明白盧一峰狗賊就是這樣的毒瘤?又何嘗不懷疑盧一峰狗賊是在拖延時間?可是現在,朕那還有足夠的空餘力量去切除這個毒瘤?”
“主子,你有,你有辦法切除這個毒瘤,而且辦法還不只一個,就奴才認爲,主子就有兩個辦法切除這個毒瘤。”嶽樂沉聲答道。
“那兩個辦法?”康麻子問道。
“第一個辦法,奴才已經在萬言書裡說過了。”嶽樂答道:“請主子暫時放棄陝甘戰場,集重兵守潼關,抽調陝甘主力趕赴江南戰場,全力切除這個毒瘤。”
康麻子沉默,半晌才問道:“皇叔,除了這個辦法,還有什麼辦法切除這個毒瘤?”
“答應耿精忠的停戰,抽調浙江大軍北上,全力切除這個毒瘤!”嶽樂沉聲答道。
“耿精忠給盧一峰狗賊的書信你已經看到了。”康麻子淡淡說道:“耿精忠這個狗賊,不光對浙江充滿野心,對江蘇也充滿了貪婪,朕抽調浙江主力北上切除毒瘤,耿精忠狗賊忽然從背後殺來怎麼辦?浙江豈不是就要落到耿精忠狗賊手中了?”
“主子,恕奴才斗膽,請問主子一句。”嶽樂表情嚴肅,問道:“請問主子,耿精忠和盧一峰兩個狗賊相比起來,誰對大清江山的威脅更大一些?”
康麻子手指敲打僞龍案,半晌才冒出一句,“盧一峰!”
“正是如此。”嶽樂點頭,陰陰說道:“耿精忠狗賊雖大,卻只是一條豺狼,啃上一口就滿足。盧一峰狗賊雖小,卻是一條老虎,等到他一旦長大,那就是呼嘯山林的百獸之王了。”
康麻子麻臉上的肌肉抽了幾抽,又沉默了許久,麻眼中忽然射出堅定光芒,飛快問道:“那麼讓賚塔放棄浙江,全力剿殺盧一峰狗賊,能有多少把握將這個大清毒瘤徹底切除?需要多少時間?”
“十成把握不敢說,只能說很大,需要多少時間,奴才更不敢保證。”嶽樂搖頭,解釋道:“盧一峰狗賊有江寧、蘇州和鎮江幾座堅城可守,糧餉充足,賚塔將軍的兵力雖佔優勢,但優勢也不是很大,即便是各個擊破,一座城一座城的攻下來,耗時也勢必巨大。倘若盧一峰狗賊將力量集中到了一點,只守江寧一城,那麼主子……,可就需要的時間就更長了,需要的耐心,也更多了。”
康麻子白多黑掃的綠豆眼裡的堅定光芒黯淡下去,喃喃說道:“就算朕有這樣的耐心,耿精忠和吳三桂老賊會給朕這個機會嗎?”
“主子,可這麼一來,可以讓盧一峰那個狗賊沒有時間成長啊!”嶽樂焦急說道:“即便江南最終淪陷,也可以捆住盧一峰那個狗賊的手腳,讓他沒辦法坐大!主子你比吳三桂老賊年輕,比耿精忠狗賊得民心,也更精明強幹,只要主子你有時間,最終擊敗這兩個逆賊並不難!但是,盧一峰就危險了,他比吳三桂老賊年輕得多,才具能力遠勝耿精忠狗賊,如果讓他坐大,主子你就制不住他了!爲了切除這個毒瘤,犧牲一個江南,值得啊!”
康麻子凝視嶽樂的嚴肅緊張面孔,心中猶豫矛盾萬分,許久後,康麻子才淡淡說道:“皇叔,朕累了,你跪安吧,以後朕會再召見你的。”
“他還是捨不得放棄江南,也沒有全部明白盧一峰那個狗賊的危險之處啊。”嶽樂是康麻子的知己,見康麻子說出了這樣的話,嶽樂就明白——康麻子還是打算寄希望於虛無渺茫的招降,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流淚。無奈之下,嶽樂也只得暗歎一聲,磕頭說道:“主子,那奴才告退了。”
康麻子點頭,並不說話,嶽樂卻不急着起身,猶豫了片刻後,嶽樂咬了咬牙,說道:“主子恕罪,其實奴才還有一個法子,可以切除盧一峰狗賊這個毒瘤,這個法子,不管是現在用,還是主子再次嘗試招撫失敗之後再用,都可以起到效果,將盧一峰狗賊徹底剿滅!”
“說來聽聽。”康麻子重新燃起一點希望之火。
“主子,那奴才就直言不諱了。”嶽樂又是一咬牙,忽然說出了一句讓康麻子從僞龍椅上跳起來的瘋話,“主子可以把浙江讓給耿精忠狗賊,換取停戰,浙江主力西進江西,讓耿精忠狗賊與盧一峰狗賊狗咬狗,自相殘殺!我大清,坐收漁利!”
“你瘋了?”康麻子大怒道:“把浙江讓給耿精忠?你在說什麼胡話?!”
“主子,奴才沒瘋!”嶽樂沉聲答道:“請主子不要忘了,我大清是如何得到的天下?如果不是漢人們自相殘殺,內訌內耗,我們大清怎麼能得到這花花江山?如果把浙江讓給耿精忠狗賊,耿精忠狗賊與盧一峰狗賊的控制地直接接壤,彼此之間爲了利益必然自相殘殺,內訌內耗,互相仇殺吞併,而我大清主力則在江西北部休養生息,坐山觀虎鬥,等到這兩條餓狼彼此咬得遍體鱗傷,兩敗俱傷之時,再忽然殺進江南,將這兩條餓狼一舉砍殺!”
“瘋話!”康麻子怒道:“照你這麼說,那朕乾脆還不如讓出江西,讓吳三桂老賊和盧一峰狗賊直接接壤,讓這兩個狗賊自相殘殺去!”
“當然也可以。”嶽樂也是豁出去了,大聲答道:“只是效果沒有讓出浙江好,一是盧一峰狗賊野心還沒有完全暴露,即便回到吳三桂老賊帳下,老賊也未必會對他下手。二上吳三桂老賊實力本就已是最強,再得到江南半壁江山,即便沒有了盧一峰狗賊助紂爲虐,主子也已經很難再將他剷除!”
“只有耿精忠,只有耿精忠能把盧一峰狗賊咬到半死!一是耿精忠與盧一峰兩個狗賊只是友軍,互不統屬,二賊碰頭,爲了江南富庶之鄉,必然會碰得頭破血流,打得兩敗俱傷!同時吳三桂老賊爲了削弱盧一峰狗賊,也必然會源源不絕的爲耿精忠狗賊提供新式火器,借刀殺人剷除野心部屬,繼而從中漁利!而我大清既躲避了賊軍的火器之長,又可以坐山觀虎鬥,乘亂出兵,穩操勝券!”
“瘋話。”康麻子又罵了一句,但語氣已經明顯沒有剛纔那麼的憤怒和堅決。
“主子,奴才的這個法子,也只是在半年之內收效。”嶽樂不死心的補充道:“倘若再拖上半年,讓盧一峰狗賊在江南站穩了跟腳,打造出了更多更好的新式火器,那麼我大清即便讓出浙江,就是耿精忠狗賊傾盡全力,也遏制不了盧一峰這個狗賊了。現在是主子最後的機會,請主子三思……,聖裁。”
康麻子沉默,似乎已經連罵嶽樂的力氣都沒有了。嶽樂也不再多說什麼,磕了一個頭道:“主子,奴才的瘋話說完了,望主子尊重,奴才去了。”說罷,嶽樂也不等康麻子答應,起身便出了養心殿,背影充滿落寞蕭索,因爲嶽樂很清楚,自己很可能,再也沒有機會進這坐紫禁城,進這個養心殿了。
“瘋話。”康麻子衝着嶽樂的背影又嘟噥了一句,黑少白多的麻眼中也盡是絕望與無奈。半晌後,康麻子又自言自語的嘟噥了一句,“雖然瘋得有點道理,但朕還可以再盡一次努力,如果實在不行,朕就御駕親征,親自去和盧一峰狗賊決一死戰!朕就不信了,朕還能不如那個落第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