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結界已毀,苦菩仙君從結界外走近,參拜,“帝女!”
“何事?”
“帝君吩咐,命帝女清沐即刻返回天界,”苦菩緩緩回答,“之前天華仙君奉帝君令請帝女回宮,然天華仙君久久未歸,特命苦菩相尋。”
“好一個‘特命’!”清沐鳳目微挑,這是在逼她回去,可惜啊…“苦菩,你是在帝君那兒久待,忘了自己的身份嗎!”話語間,凌厲之勢無所掩藏,直逼苦菩而去。
“苦菩不敢。”苦菩低順地彎腰,“見過尊上。”湛藍的瞳孔中,清澈變成了服從。曾幾何時,他是人前高高在上的仙君,如今,他是清沐尊上腳下最忠實的僕從,“敢問尊上有何吩咐?”
“很好。”清沐放開對苦菩的壓迫,滿意一笑,這是她一手**的僕從,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傳令六界的影子,隨時待命。你去佛界、鬼界那兒走一遭,通知他們的帝子、帝女,血蓮子,要出世了,就在人界,萬獸林。”血蓮子,與墨蓮子、金蓮子齊名,是所有強者爭奪的聖物呢。
“遵命。”苦菩緩緩起身,身姿姣好,邁步遠去,臨行時,又停下腳步,密音傳給清沐,“望來日主僕之誼尚在,更望,尊上長安。”
清沐放下釋嘉,讓他靠在自己肩上,爲他梳理長長的雪發,苦菩的密音入耳時,她的手一頓,並不言語,眼底浮現嘲弄。長安?聖主已歿,要她如何安好?
漳魘妖魅的臉上晦暗不明。千年之前,六界相繼出現了一批批強者,如從天降,創下了不少勢力,令人不敢小覷,曾有人發出圍剿令,皆無功而返,但這些強者卻實行了更爲恐怖的報復,殺得六界再不敢對其動手,就連帝君也對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予理會。傳說他們身法如鬼魅,自稱“影子”。而清沐剛纔所說的“影子”,似乎就是指這些人。這些強大到無可摧毀的“影子”。艱難的開口,脣一張一合,終是一個字沒說。
如今回首,他似乎從沒看懂她。她是天地孕育的鳳凰,世間唯一的僅存的鳳凰。她高傲不屈,冷酷無情。她愛過他,她差點殺了他。她愛過天華,最後不愛了。她是天界帝女,她爲權而生……除了這些,他還知道她的什麼呢?所有人都知道這些。而他是這所有人中的一個,沒有特殊。
當所有人對一個人的瞭解都是相同的,那麼,那個人本身就成了一團迷霧。因爲看到的,都是一樣的。
“你想問我什麼?”清沐半抱着釋嘉,坐在這墨色的世界,淡淡的開口。
“我……”漳魘……
清沐皺眉,釋嘉的情況有些不好,“想好了再問我吧!我會認真回答你一個問題,無論什麼。”轉頭看向另一邊的天華與小繩,思索片刻,猶豫的手指終於微張,白色符文閃爍,將兩人救醒,不待二人說話,又冷冷的開口,“你們最好選擇跟着我,否則死了,可與我無關。”那似笑非笑的樣子令小繩心一驚,眨了眨眼,縮進了天華的懷裡。
“修羅帝君,照顧好般若。”清沐看了對峙的兩人一眼,又加了一句,“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出禁域,記住。”若是上古血陣啓動,禁域是修羅界唯一安全的地方。這是她的忠告,只看二人聽與不聽。
“喂!憑什麼聽你的!”小男孩帝君異常不滿,他是帝君,怎麼可以聽人擺佈!更何況這頭火鳳凰並不簡單!能闖進禁域救醒般若,奪走墨蓮子的人,能有多簡單!而且,剛纔她的話分明是對鬼界和佛界有預謀!還有“影子”,那些他都有點頭疼的人物,這個火鳳凰究竟想圖謀什麼,總不能是六界吧。
般若站在一旁,一雙眼裡全是天華的身影,像極了對愛人最後的凝望。然後她抓起小男孩的手,轉身離開。或許,和一個愛她的人在一起,纔是最好的。他不會讓她擔憂,他不會離開她,他,不會拋棄她。永遠不會。
“女人,我們幹嘛要離開!”
“回禁域!”
“你怎麼那麼聽那火鳳凰的話啊!怎麼就不聽我的呢!好好的回禁域做什麼?”
“……回禁域,生孩子。”
“真的?女人,你沒騙我?”
“騙你的。”
“不行,女人,你說了要跟我生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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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清沐發現漳魘的嘴角明顯的抽了抽,不由勾脣,“漳魘,該走了。”
“好。”漳魘答了一聲,“那個問題……”
“我隨時恭候。”清沐扶起釋嘉,手掌在他眉心一攏,拂去他的不安,剛踏出一步,便被人擋住。
天華一身白衣,風華無雙,溫潤如玉,眸子沾上了幾許疑惑與怒色。“清沐,你到底要做些什麼?消失十年,你究竟做了些什麼?”他敏銳的察覺到她在做一些他從不知道的事,就像他從不知道般若可以復活,以及般若身邊出現的那個小孩子帝君。可他已經不在乎般若,他只在乎清沐。帝君對清沐消失十年的事多有懷疑,清沐若迴天界,是禍非福。
“做什麼?”清沐嗤笑,“天華仙君,你不是以爲帝君的命令可以限制住我吧!還是說,百世輪迴出來,你真以爲自己還能殺得了我?”
“不!我沒有!”天華失措的退了一步,百世,世世都是他親手將劍刺入她的身體,血濺三尺。
“那你憑什麼來質問我?當初輪迴崖上的質問是憑我愛你。那如今呢?你憑的是什麼?”清沐的眼中,血色閃電一閃而過,她有些怒了。果然不該救醒他。
“憑他愛你啊!”小繩鼓起勇氣說,略帶控訴,“他若不愛你,何苦每日難過。”十年,每一天,天華對着一幅畫,畫上,是一頭火凰,如火鮮紅的翎羽,高冷倨傲的眼神,盤旋於業火之中,令人不敢直視。她是如此嫉妒,但清沐怎麼不可以不珍惜他。他如此愛清沐!
清沐冷笑,“你懷孕了。現在,告訴我,你還會說出他愛我這種話嗎?”他若愛,便不會讓小繩懷孕。
“沐沐~”漳魘笑的猖狂,眼中殺意一閃而過,這兩隻蒼蠅真吵,還特自以爲是。
“我……”小繩的聲音出現了遲疑,一雙翦水雙瞳暗自欣喜。她懷孕了…是她的孩子,是屬於她和天華哥哥的孩子。但她最愛的一個聲音,突兀出現像是一把利刃,直刺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不!你不該懷孕的!不!”天華雙眼通紅,小繩不該懷孕的!更不該讓清沐知道!昔日仙君溫潤氣息不再,盡是暴戾,光潔的眉心突然涌現了墮仙印記,鮮紅欲滴,若隱若現。且見他手快如閃電,扼住小繩的脖子。
小繩嗆出聲,呆呆的落淚,爲什麼他要殺她?是因爲這個孩子嗎?他就這麼討厭嗎?這是他的孩子啊!
清沐雙眼中冷芒閃過,但她已無心看這出鬧劇,只是扶住了釋嘉,什麼也沒說,素手一揚,破開界門,緩步離去。
漳魘緊跟而上,又止住步伐,看了一眼被心魔所擾的天華,或許,他該看看沐沐拋下他後喜歡上的第二個男人,究竟如何,值得她如此上心!紫玉簫揚起,一道光芒將天華擊暈,冷聲道,“帶上他,跟着我。”
獲救的小繩拼命的咳嗽,彷彿要將在天界十年來的委屈盡數咳出,淚眼朦朧,她擡頭,紫衣男子面容如妖,氣息如魅,聲較箜篌勝三分,“帶上他,跟着我。”
“好。”她在心裡輕輕答道,我會跟
着你。扶起天華,他眉心的墮仙印記仍若隱若現,在得知懷孕的那一刻,他心難安,被心魔入侵,有入魔之兆。這些,小繩在天界十年,自是知道。“你要成魔,不顧天道,我偏不如你所願,我要你做高高在上的仙,被倫理所縛,與我相守。”柔弱的指尖白光纏繞,拂去他心間的魔障,鮮紅的墮仙印記消散。天華哥哥,女人的心,是很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