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人的眼淚代表執著,鬼的眼淚代表愛,代表重生。
這一點都不假。人如果流淚是爲某事某人,是因爲對其執着,放不下。而鬼,因懺悔流淚,表示其已經放下。
長風不禁嘆了一口氣,面對他們的種種,他又能做點什麼呢。
孩子們剛剛正常了兩天,到第三天,就又出事了。
深夜的時候,泗水村斷斷續續傳出哀叫的聲音,是那些孩子,他們瘋了,他們居然在半夜的時候,把自己的親人當成是食物,咧開他們的小嘴,狠狠的咬在自己親人的身體上。
在親人的手臂上,脖子上,喉嚨上,耳朵上,**上,屁股上……,總之,只要靠近他們嘴巴最近的地方,都被孩子們咬。
那些孩子滿嘴的鮮血,他們就像瘋了的狼羣一樣,撲向自己的親人,那些親人,在醒過來之後,五花大綁的把自己的孩子給綁了起來。
那些孩子,就這麼瘋了,他們只要看到會動就的,就會不顧一切的上去咬。
如果你見過狼,如果你見過一羣被關了十天還沒有餓死,突然間把食物扔給它們,你就知道它們是如何的飢餓,如何的兇悍了。
天亮,只要天亮,所有的事情都跟沒發生一樣,但是隻要是天黑,泗水村就像是另一個世界,不,應該說是地獄。
村民們請來了很多的醫生,但是那些醫生怎麼都不相信會有這種事情,有極個別醫生爲了探個虛實,還特定留宿泗水村,後來,不是半夜被嚇走,就是因爲束手無策而羞愧的當夜離開泗水村。
這些村民們天天拜神祈福,求菩薩保佑,那棵大榕樹,釘滿了麻雀,村民們希望榕樹大仙能把孩子的命給看好。
“我們家的小寶,被我和我男人綁了起來,我們給他飯吃,給他雞肉,給他魚,他都不吃,他什麼都不吃,一天一天的,他瘦得皮包骨頭。”
“最後,他看到我們家的大黃狗的時候,臉上居然一副饞像,我們以爲他吃狗肉,把狗給殺了,燉了狗肉給他吃。”
“他什麼都不吃,他……,他只吃活的東西。小寶他居然吃生雞生鴨。”
這些孩子,幾乎都一個德性,只吃活生生的東西,抓住一隻雞就往嘴裡送,嘴巴咬在雞脖子上,雞大腿上,雞屁股上……
滿嘴的生血,滿嘴的雞毛……
越來越不對勁,村裡一些沒有孩子的人,趕緊變賣家產跑了除去,一些膽小的人偷偷的離開了泗水村。
但是,大多數的人都還留着,因爲,他們的孩子在這裡。
最後,那些孩子逐漸的病死了。
這個時候,來了一個人,據說是逃出去的人在外地說了這件奇怪的事情,他感到好奇才來的。
因爲他能治這個病!
他告訴泗水村的人,說,這些孩子之所以這樣,是因爲他們的魂魄不在軀體裡面了。
三魂六魄,已經被鑷走了!
衆人見他說的在理,不禁對他另眼相看。
他來了之後,先是把那個乞丐的屍體入殮,找了一個風水寶地,把乞丐給埋了。
然後看了那些沒有死的孩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的,那些孩子居然有了好轉。
“這麼說,他是個世外高人了?”長風嘀咕了一陣。
這女鬼突然太高了聲音,叫道:“他不是人,他根本不是人,他是惡魔,他是沒心沒肺的惡魔!”
“這個人來了之後,使得各種手段,讓大傢伙自願的把值錢的東西交給他,他的尾巴一點一點的露了出來,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從他的眼睛裡看得出他看到錢財的那種貪婪本性,但是大傢伙心知肚明,就是沒點破,對於他們來說,自己的孩子比這些更加重要。”
“他來了之後,搜刮了我們所有值錢的東西,然後就像是一個土皇帝一樣,對我們呼之而來,揮之而去,起初有人不從,但是他也不強求,只要他一天不給孩子治病,那孩子就沒有活命的機會。”
長風皺眉了一下,說道:“這人到底是什麼人,如此之人,你們又怎麼能相信呢?”
“他是一個妖人!他會法術!他是惡魔!”
這個人把這些村民值錢的東西都搜刮了之後,他懷疑有些人會藏私,居然厚顏無恥的跟衆人說,是因爲他們的過錯,草菅人命,這場災難,是天災,這是因果報應。
他出手救了這些人,是逆天行事,會受到天譴的,所以他需要一些補償。這些補償,就是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要給他。如果有人藏私,老天就會馬上降臨到那個人的身上。
衆人不敢當他的面說他,畢竟自己的孩子還要靠他醫治,那天夜裡,有幾家人突然間暴斃而亡,他對衆人說,那是天譴。
“我們把所有的財務都給他之後,他開始還幫孩子們治療了幾天,那些孩子雖然沒有完全好起來,但是起碼他們能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可以吃點人吃的東西了。”
長風心裡越來越沉,這個人這麼貪婪自私,一定不會這麼輕易的治好這些人,說不定,還另有隱情。
果然,那女鬼說道最後的時候,讓長風臉色大變。
那個妖人除了貪財,還貪色,姿色略好的女子,如果不從他,他會就用各種手段,把那女的給弄到手。
有一家子,捨棄了他們的小孩,把大女兒給帶上,偷偷出了泗水村,但是天亮的時候,有人發現他們那家人全部暴斃在村外不遠的地方,那個略有姿色的女孩,死了之後都被人**。
“姦屍!這畜生!”長風憤然大罵,連屍體都不放過,這個人根本沒有人性,怪不得這女鬼說他是個妖人。
那女鬼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說道:“要不是爲了小寶,就算要我死,我也不會從他。”
“他根本不是人,他的心比蛇蠍還毒,我都從了他,但是他居然把我男人給害死。”
“我男人死後,我也活不下去了,我要死,也要他賠命!那天晚上,我從了他之後,我不顧羞恥的挑逗他,一個晚上跟他做了不下十次,他累得起不來,我藉口去茅廁,出了門之後,我悄悄的把門給反鎖了,我把準備好的汽油,澆在了我家附近,然後我點然了汽油。”
可憐她的孩子小寶,爲了取得那個妖人的信任,她不敢把孩子帶除去,她點燃了火,大火瞬間把房子給燒着了,孩子和那妖人,就在裡面,出也出不來。
她的男人死了,她孩子在這把火之下也難逃厄運,她自己也不想活了,她在自己的身上澆滿了汽油,然後打開反鎖的門,進入屋子裡之後又反鎖上了,她要跟自己的孩子死在一起,她要抱着這個妖人同歸於盡。
這妖人在炎熱的火中醒來,他醒來了之後,居然發現四周都是火,而一個火人向他撲來。
這妖人明白了過來,他居然沒有一絲懼色,他從布袋裡面,掏出了一張黃色的符咒,打在她身上,然後他就用妖術從地下離開這個大火。
“遁地術!”長風失聲叫了一句,心裡隱隱覺得不對,這遁地術是茅山派的獨家法術,他怎麼也會?
那女鬼慘笑了一句:“他就這麼走了,他走了之後,整個泗水村就完了,不只是小孩,連大人在內,都變得跟小孩一樣,瘋瘋癲癲。”
泗水村,就這麼完了!
全村三百多口人,變得異常的詭異,他們白天行屍走肉的活着,沒有一絲感情,到了晚上,他們到處去覓食,只要是活的,他們都喜歡。
村裡的雞,鴨,鵝,豬,狗,等等,成了他們嘴裡的美食。
最後,這些都沒有了,他們相互的撕咬,人吃人!
那些早就逃出去的村民,在外面還到處的求救,附近鄰村的人都派了不少人來泗水村,但是進入泗水村之後,就再也沒有見他們出來。
後來,日本鬼子打了過來,他們進入了泗水村,用他們手上的槍炮,把那些變得麻木了的村民全部殺光,然後到處搜刮。
最後,因爲泗水村的這些人行動怪異,他們不敢逗留,把搜到的東西帶上之後,到離泗水村不遠的玄陽寺落腳。
她哀怨的說:“三百多口人,就這麼慘死了,這是報應啊,報應啊!”幽幽一嘆道:“我沒想到,我有意識的時候,我看了我自己,我的身子沒了,我就是一團黑壓壓的東西,我根本分不清我是什麼。就算老天要懲罰我,讓我做牛做馬,我都願意,但是,我居然連這個資格都沒有。”
“要不是……,要不是你……你今天來了,我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夠解脫。”
長風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對於她,除了同情,沒有比什麼更好的了。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妖人,長什麼模樣?”
她想了想,搖了搖頭,然後又稍微點了點頭。長風靜靜的等待,畢竟,時間過去已經有六十多年了,而這六十多年來,一個長期困在恐懼和瘋狂的環境中,再要的記憶,也會被磨損掉。
而且,就算記得那個人,過來半個世紀,說不定他已經死了。
她一邊想一邊說道:“我,我,我只記得,他的嘴角,左邊嘴角,有一顆大痣。”
“對,是一顆大痣!他說過,那顆痣是他們家唯一的標誌,因爲,那顆痣,是遺傳的,如果他有後人,他的後人一定也有這麼一顆痣。”
長風點了點頭,有些家族的基因很奇怪,他們遺傳因子非常活躍,只要是先人有的,他們的後人就會有,最常見的莫過於胎記、六指、和在耳朵邊長的一個肉丁。
痣,也是遺傳的一種特點之一。有了這個線索,他就好找多了,這個人還會茅山的道術,也許古晶,能有點線索。
“你該上路了,黃泉之路,已經打開了,進去之後,是做人還是做畜,看你造化了!”長風捏了一個手印,把這女鬼給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