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 羞辱
白翌辰被他氣得臉紅脖子粗,難得自己耍着心眼講幾句檯面話.這墨重九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乾脆利落的回絕了。
軟硬不吃,這可該怎麼辦好?
他哪懂得人情世故的深險,莫說是幾句好話,像墨家和趙家這樣極有名望的陰陽先生,就是有些頭面的人物找上重金聘請一看風水,還要看人家本家高興不高興。
更何況他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蹩腳陰差,還未覺醒的轉生神獸,社會背景等同一張白紙,完全陰陽兩道都吃不開,會給他面子那才真是見鬼了呢。
墨叔見他憋着生氣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幾隻烏鴉打架而已,又沒有妨礙到什麼,隨它們去吧。”
“可是……”
白翌辰還要再說,一個女生從後面跑了過來,她低着頭,縮着肩膀,似乎生怕被亂竄的烏鴉撞到,一雙卷卷的馬尾辮在肩膀上跳躍不停。她撲到墨重九身邊才站定,懷中抱着一疊書。
“墨老師,您在這裡幹嘛呀?這些鳥都發瘋了,文案幫您拿好了,快走吧!”女孩子氣喘吁吁,跳着腳催促,漂亮的臉蛋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爲激動還是跑的太急。
“辛苦了,這裡是太吵了。”
墨叔回過頭,一手接過書,另一隻手自然地攬住女孩子的頭髮。
白翌辰看到他的手落上去的瞬間,感到自己頭上同樣的位置像被電了似的一麻。
這,這算什麼?也許可以理解成長者對女學生的保護?
可這場面太過曖昧,傻子纔會這樣想呢!
“蘇晴晴!”白翌辰脫口而出,指名點姓的對着那女孩失聲喊道,“你、你怎麼和他這樣?”
“這是我們老師,怎麼了?”
蘇晴晴白了他一眼,神情滿是挑釁,一點都不像男友失蹤好幾天後再見的表現。
“哎?”白翌辰忽然有些生氣,“老師又怎麼樣啊,黏糊糊的也不害羞?”
“你是誰啊,你管得着嗎?”蘇晴晴臉上一紅,毫不客氣的反脣相譏。“你吃醋啊?”
“我吃什麼醋!”白翌辰沒過腦子就說出口來,老然忙捂住他的嘴,擡頭對蘇晴晴說:“他就是吃醋了,還不好意思承認!晴晴你別生氣,你看……”
“我看什麼看?”蘇晴晴薄脣一翹,白了老然一眼,“杜然哥身邊怎麼都是這種莫名其妙的人,真討厭。”
說完對着白翌辰一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轉身就向教室跑去了。
墨叔噗的一聲笑出來了:“女孩子都有點小性子,白二少爺沒必要這樣,不然我來扶着你,好不好?”
“墨重九,你到底耍什麼花招!”白翌辰無可奈何,但此刻蘇晴晴對自己的冷淡,着實讓他無法再忍下去,衝着墨叔就嚷了起來,“你該乾的事情放着不管,怎麼專門做些烏七八糟的勾當!”
老然慌忙攔着他,不讓他繼續往下說。
本來墨老師刁難白翌辰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自己好不容易周旋了一下,誰知道怎麼現在就要發展成罵架狀態了?
“老師,辰子腦子也受傷了,總是胡說八道……您可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
墨重九含着水煙,望着白翌辰滿是憤怒的臉,表情陰晴不定。
天空似乎更加陰霾,那股所謂的妖氣陰影,更爲濃重。白翌辰覺得發寒,冷氣正啃咬着他的肌膚,試圖再度侵入。他燃起靈光保護着自己,同時不甘示弱的回瞪過去。
越來越多的烏鴉加入戰團當中,在半空中格鬥着,黑色的羽毛甚至帶了血痕。不時有耗盡力量的鳥兒憑空墜下,在空場上摔成一朵血花。
此刻沒有人再敢走出教學樓,彷彿整個學校籠罩在一團腥風血雨當中。
只有他們三個,在陰霾下矗立不動。
老然真想哭,他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可又不能丟下白翌辰不管,硬着頭皮死撐着。
他也感到了那種陰冷存在,自從被附身後,他對陰冥的感知越來越強,逐漸開了天門。白翌辰身上燃起的白光也映進了眼中,那種灼熱撲上他的身體,他似乎也明白這白光是在保護自己,便縮着身不敢亂動。
“我當然知道,我該做什麼。”墨重九忽然開口說道,那沒有點燃的水煙發出咕嚕嚕的響聲,一縷煙霧從他的嘴角縷縷飄出,消散在一片血雨腥風當中。“我該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我不願做的事,得求我,但還要看我高興不高興,懂嗎?”
白翌辰被他氣得發抖,卻不知該怎麼反駁。
見他這個樣子,墨叔的嘴角勾出一個笑容,換了個頗爲疼愛的口吻,拖長聲音說道:“該懂事了,我的白家二少爺。”
“你……”白翌辰嘴脣顫抖着,原本壓抑下去的寒冷在胸口膨脹起來,很快又落下去,就如暴風中顛簸的小船。他忽然覺得,墨重九似乎是在有意激怒他,就像上次他傷害城隍時候一樣。
“那好,我就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在家排行第二,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連趙哥都不知道我有個死了多年的哥哥!”
“很簡單。”墨叔緩緩道,“我說過,我救過你三次。若不是我,沒準你根本就不會存在。”
“你把話說明白!”白翌辰咬着牙,厲聲問。
“這種事,怎麼不去問你母親呢?”
這句不合時宜的回答,配上墨叔曖昧不清的笑,像一柄匕首般驟然刺進心口。白翌辰再也無法理智下去,一種難以剋制的怒火從壓抑太久的心中爆發了。
他猛然甩開了老然的束縛,像一隻憤怒的貓,向着墨叔撲了過去。
對於墨叔來說,眼前的這個孩子太過稚嫩,他撤後了兩步,躲過了那直面而來的拳頭,腳步飄然,氣定神閒就如在衚衕裡散步。看起來兩人近的幾乎是貼身而行,然而白翌辰竟然碰不到他半點衣襟。
“我讓過你三步,該我了。”
墨叔說完,水菸袋一抖,砸在白翌辰再度襲來的手腕上,另一手攥住他的手掌,猛然提起。同時用腳下勾住他的膝蓋彎,將他就地一轉成了背對姿勢。白翌辰幾乎沒反應過來如何應對,就已經被反手製住了。
“別衝動,你還沒衝動的資本。”墨叔附身在白翌辰耳邊,輕聲說。“我剛纔只是想告訴你,快要中秋放假了,回去看看母親,問問她過去的事而已,你又幹嘛生這麼大的氣呢?”
白翌辰被他扭着,動不了分毫,而體內的靈氣也因爲這忽然的衝動而散開,竟然一時無法聚攏。他感到,對方的手在他的後頸傷處碰觸着,似乎在畫一個符型。接着那粗糙而熱的手指肚又移動上了他的胳膊,在手肘和腕的位置,畫着什麼。
“放開我!”
白翌辰知道自己的靈氣已經被壓制住,而且似乎墨叔在以靈氣作爲咒符,想要鎖住自己的氣脈。他覺得那股無法發泄的憤怒在胸口四處衝撞,簡直要把自己撕成碎片了。
“墨老師,您別這樣啊!他不懂事……”
老然幾乎是同時上前,拉着墨叔的手,試圖讓他鬆開。但墨重九就那樣從容的畫完符,將手一抖,白翌辰一個踉蹌,結結實實的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