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 找茬
“你!”
後面的人氣急敗壞,“你幹什麼弄我一身!”
白翌辰轉過頭看了看,這人個子不高,長的卻挺粗壯的,皮膚黑黑的,還穿着一件粉格子襯衫,此刻卻濺滿了豆漿.
他很討厭男人穿粉色的衣服,尤其還是這樣一個又黑又臭的傢伙,粉色的格子穿不出一點時尚,倒跟鄉下小姑娘似的一身土氣,便不再正眼看他。
“哦,不好意思。”
白翌辰轉過臉,繼續吃。
“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事了嗎?”
對方氣勢洶洶,不依不饒。
“又不是小學生了,弄髒了回家你媽還能打你屁股?”
白翌辰說。
他現在有恃無恐,完全不把這類人當回事。
幾個人面面相覷,領頭的粉格子見對方竟然完全無視自己,臉上很掛不住。
白蛟悄沒聲息的順着白翌辰的胳膊爬上肩膀,然後立起脖子,伸吐的舌頭尖正好能tian到粉格子的鼻頭。
那人自然看不到白蛟,但卻無端顫抖起來,他面前這個單薄蒼白的青年分明毫無防備,但是背後卻冒出一種陰煞的冷氣。
“然哥去哪了?你倆最近不是總在一起?”
背後另一個戴眼鏡的人開口轉移話題,這人眼熟,白翌辰的記得他來宿舍跟老然彙報過幫忙點名的情況,老然好像叫他老三?
“不知道。”白翌辰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如果是找他,不要問我。我是真不知道,也找他呢。”
“你找他幹嘛,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爲什麼他就忽然不見了?”粉格子很不識趣的插嘴,冷笑到,“爲女人內訌的吧,爲了你那小公主嗎?”
白翌辰吮了吮手指頭上的油和豆漿,他有點奇怪爲什麼老然稱呼晴晴的方法被這幫人知道了,這讓他有點敵我不明:“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這嘛……”格子襯衫說,詭異的一笑,“你的事兒最近我們也有耳聞,挺有膽色的嘛。兄弟們就想結識結識,平時你跟然哥走得近,我們沒機會巴結……”
他說着,把手放到了白翌辰的肩頭,親暱沒覺出多少,倒是有點威嚇的意思。白翌辰側過頭,卻看到白蛟的身體正好穿過那人的手,它伸着紅色的舌頭,對那粗壯的手臂伸縮着,白翌辰看到一股淡淡的血氣從白蛟的舌尖上拉伸出來,在粉格子粗糙的皮膚和白蛟瑩白的身體間流動輾轉,如同用一條紅線牽連起來。
他臉色一變,猛將肩膀上那不規矩的手抖了下去,呵斥道:“別亂動,死了算誰的?”
聽了這話,不明情況的幾個人一愣。白蛟戀戀不捨的縮回脖子,它知道自己擅自吸取活人血氣被主人發現,便討好的蹭了他的臉。
“好了,你們的事我不想攙和。”
白翌辰緩和了一下口氣說道。
他有點明白了,學校裡表面風平lang靜的,其實這幫混混們暗地拉幫結夥,這幾天趁着老然不在,就開始挖他的牆角。自己對這些事從來沒接觸過,只是沒想到,才短短几天,他們竟然把自己的誤認成老然的新臂膀了。
這也難怪,也就是從這學期開始,老然纔像供老大似的對他寸步不離,吃喝全包,抓人幫他們點名和做作業,難得在學校溜達一會兒他還一驚一乍,像八爪魚似抱着自己肩膀不鬆手,不被人誤會那才奇怪了。
他心裡暗暗無奈,沒遇上這些事之前,老然在自己泡圖書館和打工的時候到底在做什麼呀?
白翌辰喝了口豆漿,又補充道:“我不是你們圈兒的人。你們愛怎麼鬧,別扯上我。”
“別嘛,再考慮考慮。你也知道,然哥那人嘛,視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誰穿他衣服,他就斷誰手足……”眼鏡老三勸他,勸得牛頭不對馬嘴。
白翌辰撇嘴,他知道老然換女朋友換的勤快,吃堝佔碗,來得快把他甩的也快,不過總覺得是爲了面子和氣派的情況多。老然雖然嘴裡總惦記分妹子,其實如果真是白翌辰的女朋友,他不見得好意思下手。
這點上,他倒不多擔心,自己不是趙一凱,何必那麼沒有信心呢?
想到這裡,他不禁冷哼了一聲。
越是沒本事的人,越是像狗護食一樣把想要的東西護得越緊,也不管是不是他的。
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本來就沒道理可講……你自己沒本事弄到白蛟,自己看不住女朋友,自己體質特殊靈力剛猛而後勁不足,自己嚷着除魔衛道但是一事無成,卻把氣撒在我身上……
真可憐……
想起趙一凱現在的樣子,白翌辰不禁閉上眼睛,顯得異常煩躁。
這幾個沒眼力價的傢伙誤解了白翌辰冷笑的意思,還以爲是說到他的心坎上,繼續喋喋不休。
“就是啊,蘇晴晴可是不少人盯着追呢……你看你們不在的幾天,連那個墨老師都對她……”
粉格子見縫插針,他着實不太會講話。白翌辰一聽到墨老師三個字,就感到有什麼東西忽然在腦子裡炸開了。他鬼使神差的站起來,衆人還沒明白要幹嘛,他的右臂橫向一輪,像顆出膛的炮彈般砸到粉格子胸口上,如同打到一個彈性十足的氣囊上發出砰的一聲。正好那人屁股後面就是個桌子,便像個翻板似的,竟然從桌面上滾了過去,摔到地上,桌椅碰撞伴隨着他落地的聲響,亂成一團。
還沒容他起身,白翌辰就是一腳狠狠踩在他的肚子上。
老然教過他,打架就要狠,打翻有什麼用,狠狠補一腳纔是真理。
他那時候還有所顧慮,而現在,卻只記得“要狠”這個關鍵了。
果然對方立刻像只蝦米似的弓起身,連一聲喊叫都發不出來。
此刻,白翌辰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直觀的映射出眼前的畫面,他覺得耳朵裡嗡嗡響着,如同被閉塞了各種感覺,他只想把眼前這個矮胖子狠狠打一頓,看着那件噁心的粉色格子襯衫就想把它,連同穿在身上的人一起踩進地裡面去。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他的全身燃起靈氣,然而發燙的右手沒有祭出斬妖劍,卻冒出數只蛇蠱,如同黑色的詛咒在周身徘徊纏繞,整個教室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如同一個陰冷的墓園。
這幾個人想要幫忙圍攻,但是見白翌辰現在的樣子,雖然病怏怏的,動起手來頗有老然打架的風格,一擊撂倒一個的話,他們可完全不是對手。
而且距離太近,他們雖然看不到蛇蠱,但陰邪之氣已經侵蝕到他們的身體。竟然隱約看到,白翌辰的背後似乎有黑色的蛇影在晃動着,密密麻麻,像數條觸手。眼前這個人,已經瞬間從一個冷漠的人變成了殘忍的獸,連那雙眼睛都閃爍着寒冷的光。
“鬼……有鬼!”他們嚇得退了幾步,噤若寒蟬,瑟瑟發抖,大門在白翌辰的身後,可是竟然沒一個人敢穿過他的身畔,隻眼睜睜看着粉格子在地上翻滾。
“鬧什麼,要打架都出去!”
忽然,門口傳來一聲尖細的喝罵,白翌辰感到那聲音就像一把小針,噗的一下將他被糊住的耳朵刺通了。
他猛然收住腳,轉過頭來。
一個女生叉着腰站在門口,漂亮的小臉上氣鼓鼓的,長長的雙馬尾辮打着卷,隨着她有些急促的喘氣一蹦一跳。
“晴晴……”白翌辰彷彿一下清醒了過來,快速撤開幾步,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甚至低下頭去,完全成了一幅可憐的受害者模樣。他說不清這下意識的動作是想掩蓋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還是試圖連晴晴一起當作透明的空氣,畢竟自己暗暗發誓過,在一切平息之前,不去再找晴晴的,沒想到竟然又撞在一起,難道她也選修了同樣的課程嗎?
她……她到底看我做了些什麼呀!
白翌辰頓時無盡的懊悔起來,就像自己幹壞事後被一貫以爲他是好孩子的長輩發現似的。
“鬧什麼鬧,這次遇上硬茬了吧,活該!”
蘇晴晴提着兔子外型書包,走進了教室,看着那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人:“還不把他帶去醫務室看看?杜然哥才幾天不在,死胖子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吧。”
白翌辰雖然知道蘇晴晴性格外向,但沒想到他們還挺熟絡,不禁額頭上開始冒汗。這一分神,靈氣立刻收起,連同亂竄的小蛇們也一起縮了回去,只剩白蛟盤上他的肩頭,縮起脖子,裝成個圍脖的樣子。
那幾個人連連應着,七手八腳的把粉格子架起來,忙不迭跑了。
“唉,大早晨的真是影響心情。”蘇晴晴嘆息了一聲,把撞得七扭八歪的桌子扶正。
白翌辰不吭聲,坐下來又開始撥電話,當然仍舊是撥不通的。
誰料,蘇晴晴溜達了一圈,竟然來到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他們上課用的長桌,可以擠坐三個位置,不過因爲人少桌多,兩人坐一桌也是常有的。
他緊張的瞟了眼周圍,發現偌大教室只有他們倆,他不知道蘇晴晴想幹嘛,是不是還記得自己。他甚至不敢輕易打招呼,生怕會觸動對方被封存的記憶,又令她痛苦。
“介意我坐這裡嗎?”
蘇晴晴問。
“嗯,你隨意。”
白翌辰說,他尷尬得緊,便又拿起剩下的兩個包子往嘴裡塞。
蘇晴晴身上有着蠻好聞的甜味,不知道是洗髮水還是畫什麼妝帶的味道,好久沒聞到過了。這樣近的距離,甜味一個勁往白翌辰這邊飄,和包子的豬肉大蔥味混合起來,怪怪的。
他噎得夠嗆,好不容易把早飯消滅乾淨,便叉着沾滿油和豆漿手指,想找張紙來擦擦。這個念頭剛動,一張印着花的紙巾就從旁邊遞了過來。他自然知道是誰,便用雙手接過來,像接聖旨似的,隨即翻起眼睛看了看給他紙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