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身份確認
“難道……”白翌辰的脣抖得有點厲害,“我是那個……”
說着,他擡手指向了那尊臉孔頎長紋滿鱗片的騰根供像,很害怕的吞掉了後面的字.
他轉頭盯住老威,用眼神哀求給他一個回答。
點頭,或者是搖頭,只要一個明確的答覆就可以,我不想再猜下去了!
我已經在太多的謎團中猜測了,再被繞下去我真會崩塌掉的。
此刻,面前的人每一個細微動作,都幾乎讓他的神經繃緊到極限。他不敢錯眼,生怕眨眼的功夫他就會失去知道真相的機會。
對方同樣望着他,銳利的眼神中讀不出任何情感。
良久,他微微一動,白翌辰感到呼吸都要停滯了,他瞪大了眼睛,好像這樣就可以把即將來臨的真相看的更清楚。
但是,老威既沒點頭也沒有搖頭,他轉過身體,沉聲說:“我可什麼也沒講。”
緊繃的心絃驟然垮掉了,白翌辰說不清楚現在的心情是害怕還是踏實。咕咚一聲,他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這明擺的欲擒故縱!你這樣說是不想負責嘛?
沒有否認,那就是肯定唄!
我,就是騰根?
白翌辰不自覺顫抖起來。
夢中那條時常出現的黑色巨蛇……竟然是我自己?
“不……不對,我在虛街中看到過,有個人……有個人喊我哥哥騰根,我哥哥纔是!”
他忽然喊,急切的拽住老威的褲腳,“一定是、是哪搞錯了!”
對方冷冷看着他:“你那麼希望他是?”
“呃……”
白翌辰愣了,他從來沒想到過這個問題。
我希望過他是嗎?
我沒有……只是不自覺地聯繫起來而已。
我根本就什麼也不知道,我希望什麼?我就希望過正常的日子!
哥哥死了就是死了,爲什麼這麼他都死這麼多年了,卻一直以這樣奇怪的方式妨礙着我的生活?
“他早就死了變成什麼也不關我的事!我只想把現在這些事搞明白而已!”
他忽然嚷出這樣一句,雙手抱住了頭。“爲什麼你們都知道哥哥,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一點不肯告訴我?我覺得我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轉,做的所有事都沒任何意義……”
白翌辰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受不了別人把哥哥和自己並提來說,除了母親之外……
“如果你們願意跟我講清楚,我不會把事情搞砸的……也不會比哥哥差……你們只是一個勁的埋怨我埋怨我,我到底做錯過什麼?”
一時間有些沉默,白翌辰用力吸了兩下鼻涕,以顯示自己的苦大仇深。
“我現在,什麼也不能告訴你。”
對方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裡,透着一絲無奈,“窮奇要做什麼,城隍應該告訴過你了,雖然隱瞞了很多細節。但是相信,他把能說的,也都說了。”
白翌辰不接話,繼續吸鼻涕。
不過城隍倒是動不動就拿天規什麼的嚇唬人,沒準他們都是在忌諱這個嗎?
老威搖搖頭繼續說:“而且,說出真相恐怕你會更加無法承受,但你總要面對。”
“告訴我,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白翌辰忙抹抹鼻涕,懇求道。
“不行,會牽扯到太多人。”
老威說,“你記着,現在沒有人是真正想傷害你的。雖然之後也許會有點小劫……但那是之後的事。”
“那我會差點死好幾次嗎……”
白翌辰很是委屈的低下頭,卻感到頭上被拍了拍。
“誰讓你自己沒事兒找事兒的。”
方琳月就喜歡這樣拍他的頭,說他像小白兔一樣乖。
難道我垂頭喪氣的樣子就這樣能激起人的順毛**嗎?
他擡頭看向老威,老威的脣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還是凡人的樣子可愛。”
白翌辰不服的撇嘴,心想:我哪裡煩人了?真是怪脾氣的傢伙。
“行了我以後會安分的。”
他嘟嘟囔囔說,“可是,我總覺得騰根是住在我身體裡的怪蛇,它把我的後背都快弄碎了,怎麼辦啊?”
“沒關係,外皮碎掉後你會長大的。”
這一句話將白翌辰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那我就徹底變成怪蛇了是嗎?我不要啊!”
老威見他這樣,便笑了笑。
杜然那張看着就有幾分痞氣的臉竟然能露出這種柔和的笑意,白翌辰還真看不太習慣。
他忽然說:“我是私自出巡,別告訴任何人我的存在。”
“可你不該嚇唬老然啊!”白翌辰見他突然轉移話題,以爲他要走:“老然怕鬼的,你這樣要把他嚇死的。”
“蟲血有問題,我只是想提醒他危險……”
話音還未落下,只見對方的眼神開始渙散,足足呆滯了十幾秒,才又換成了熟悉的老然。
“嗚!”老然呻吟了一聲,白翌辰還以爲他又要撲到自己身上軟下去,忙伸手準備接。
他卻愣了愣說:“我剛纔好像出現了幻覺,看到二號機踹我!”
“噗。”
白翌辰差點笑出聲來,他拉住老然的手腕就向外面走:“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咱們去別的地方吧。”
全然把剛給老威說以後安分的保證丟到九霄雲外。
此刻,他覺得心情很好。
雖然自己是騰根的問題得到了含蓄的肯定,可是從對方的態度來判斷,這東西似乎並不會給自己帶來太大麻煩。
琳月也是十二神之一,人家不是也過得好好的嗎?
而哥哥的問題,似乎和現在的自己關係不大,暫時可以不用太過操心吧?
不知爲什麼,他對那個神秘的老威就這樣無條件的信任了,於是自以爲得到了一個頗爲權威的答案,頓時有恃無恐起來。
難怪過去城隍爺批評他,有點小本事就得瑟,典型的小人得志類型。
安分守己的事,對他來說根本就是浮雲。
來到牆邊,白翌辰作墊腳,因爲老然的力氣大,上牆後再拽他比較方便。
老然踩着白翌辰的肩膀總算是夠到了牆頭,爬上去四下看了一眼,中間是個中通的大院,雖然每個房間都有微弱的光,卻不見有人。
一切確認安全,便將白翌辰拉了上來。
衚衕羣中,只有他倆站立在牆頭上,在一片寧靜的暮色當中形成兩個剪影。
簡直跟小偷團伙一樣!
白翌辰探頭看了看,發現彼岸花仍舊佔據了院子的每個角落,只留下走廊,看起來就如這大院被充盈了鮮血,血流順着那白色的甬路而流淌着。
大院正中,一棵低矮的龍爪槐孤零零站着,和周圍的鮮紅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反差,就像一隻黑色的厲鬼披頭散髮等待着。
這院子正中真的有槐樹啊?這倒真成了名副其實的院中鬼了。
白翌辰看的眼暈,便矮下身子,對着對面的偏房指了指:“咱們去那邊看看。”
“還要看啊?”
老然分外無奈。
“那當然了!”
另一邊側院的佈局沒什麼新鮮,仍舊是滿院紅花,把着外角的位置是兩棵槐樹,似乎與對面側院佈局相對。
果然,房間也沒有鎖門,堆着很多繽紛的收藏品,小到核桃老錢三寸金蓮,大到梅瓶畫軸摺疊的屏風,看起來像是一間雜貨屋。
白翌辰搖搖頭,表示沒有新發現,“咱們去最裡面的那間大屋看看吧?”
“喂,你真的要做職業小偷嗎?”
摸到院子最深處,彼岸花還是開的沸沸揚揚,見白翌辰到來便齊齊閃爍出熒光。
只是牆角沒有槐樹,而是種着四棵細垂柳。
“這家人真奇怪……”
老然忽然說,“都說前不栽桑,後不栽柳。可偏偏在院子後栽柳樹。還是四棵,多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