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金色日暉下,銀面閃光,男人長身玉立,身姿挺拔。
見他盯着自己不說話,彷彿還在等適才那個問題的答案,蘇紫染無辜地聳了聳肩,搖頭道:“沒東西。”
“沒東西你還敢騙惜黛,若是我拆穿你呢?”男人眉梢一挑,剎那間似有萬千風華流轉。
蘇紫染扁了扁嘴,垂着頭低語了一句:“你不是知道沒東西也來了麼?”
“找我?”
“恩!”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星眸晶亮,滿懷期待地看着他,“葉聽風,你能不能給我一份七步倒的解藥?”
男人垂眸盯着她審視了一會兒,雙眼微微一眯:“你沒有中毒。”
“是我弟弟!”蘇紫染連忙搶答。
男人嗤笑一聲,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單純與無知。他是不是對這女人太好了?她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他會去救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與我何干?”他挑着眉梢淡淡地反問。
蘇紫染一怔,緩緩地垂下眼瞼,沉思半響,她輕聲問道:“那你要怎樣才肯把解藥給我?”
男人似乎是來了興致,雙手負於身後,嘴角微微一勾:“你覺得我需要你做什麼?”
“我……”
明月樓的樓主,能有什麼需要她做的?
答案很顯然:沒有。
空氣中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男人盯着她微微抿起的脣角看了半響,似有不耐地轉過身:“若是下次再有事求我,記得給出相應的報酬。明月樓可不會隨便幫人。”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拾步離開。
就在蘇紫染以爲他這次不會幫自己的時候,一個瑪瑙紅的小玉瓶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她眼波一閃,連忙接住。
這男人……
嘴硬心軟!
“謝謝!”
可擡頭時,哪裡還有男人的影子?
拿到解藥,蘇紫染連忙回了相府。可到禮哲房中的時候,卻不見趙姨娘的身影。她有些詫異,但一時也顧不得這麼多,連忙喂禮哲服下解藥。
本要守在禮哲牀畔,趙姨娘身邊的小丫頭卻在這時急急茫茫地闖了進來,看到蘇紫染的瞬間,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二小姐,你在這兒真是太好了!你快去救救趙姨娘啊!”
“又怎麼了?”蘇紫染連忙起身,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這相府裡的事兒,還真是半點不讓人省心!
一邊走,一邊聽丫鬟說叨,竟是趙姨娘被齊環淵用簪子刺傷了!
蘇紫染大爲詫異。
齊環淵不可能這麼沒腦子啊,趙姨娘到底是怎麼惹她了,竟讓她恨得用簪子刺人?
難道……是因爲禮哲的事?
蘇紫染斂着眉目,一路來到前院。可繞是她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趙姨娘腹部淌血的模樣,還是不由嚇了一大跳。怎麼一簪竟能把人刺成這樣?
“你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麼!”齊環淵發了狂似的大吼大叫,拼命想要甩開扒着自己的那雙手,“月兒,年兒,快幫娘拉開瘋子!”
趙姨娘受了這麼重的傷,卻仍是死死抓着人的袖子不肯放,虛弱無力地哭喊:“今天無論如何,哪怕是死,也要等到老爺回來,讓他好好看看,他的夫人是怎麼殘害人命的!”
“你這瘋子!不是我,是你自己!根本不是我!”齊環淵對着她拳腳相向,根本不管地上的女人是個女子,還受了重傷。
蘇紫染眼瞼一斂,忙上前拉着趙姨娘的手:“趙姨娘,放開她吧。這麼多人看到了,就算你信不過他們,我也不會偏私的。”
下人皆是一驚。
他們看到是看到了,可是……
接觸到齊環淵兇狠威脅的眼神,一個個都嚇得連忙低頭。
地上的女人眼波一閃,怯怯地看向她。蘇紫染搖了搖頭,趙姨娘這才放開了齊環淵,無力地倒在蘇紫染懷中。
蘇琉年當然聽出了蘇紫染話中的意思,臉色陰沉,指着她罵罵咧咧:“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說這是我孃親乾的嗎?”
“是不是你孃親乾的,我說了不算,待爹回來一查便知。”
“你這……”
“你們這羣人瞎了嗎?”蘇紫染不再理她,冷着一張臉回頭衝下人大吼,“沒看到趙姨娘受了傷嗎?是不是要等爹回來將你們一個個都仗斃你們才知道害怕!”
人羣中這纔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出去請大夫。
蘇紫染抱着趙姨娘,眼看她小腹上的血越流越多,蹙了蹙眉,伸手撕下袖口的一塊布帛,緊緊捂住她受傷的地方。
“老爺回來了……”這時候,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所有人的眼神都朝門口瞟了去。
“你瘋了?”蘇紫染趁着衆人不住意,在趙姨娘耳邊低咒了一聲。
趙姨娘眼神微閃地垂下了眸。
她也不想。
可思前想後,除了這樣,她真的想不出還能有什麼辦法。老爺偏聽偏信,絕對不會幫禮哲去討什麼公道。可若是讓她就這麼放過齊環淵,叫禮哲白白受了那罪,她又是無論如何都不願的!
蘇陵川在外面就已經聽說了趙姨娘受傷一事,此刻看到自己的枕邊人白衣染血地倒在地上,一口氣頓時憋在了胸腔。
“怎麼回事!”他怒吼一聲。
趙姨娘正想說話,蘇紫染卻在她手中輕輕一捏,斂了斂眸,對着男人苦澀道:“爹爹,趙姨娘不知是怎麼得罪了夫人,夫人一怒之下,就拔下了頭上的簪子……”
後面的話不用說,是個人都該猜到了。
蘇陵川臉色陰沉,狠狠一眼朝齊環淵瞪去:“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老爺,不是這樣的!”齊環淵滿嘴的苦楚不知道該怎麼說。
明明就是趙姨娘先行挑釁,雖然兩人的確是吵了起來,可最後,明明是趙姨娘趁她不備拔下她髮髻上的簪子刺入了腹中!誰會知道這女人這麼狠,對自己也下得了這種手啊!
“是趙姨娘自己,真的不是我……”
還不等蘇陵川發話,蘇紫染冷冷一笑,接過話茬:“夫人是在開玩笑嗎?就算想推脫罪責,也不是這麼說的吧?”她狀似無意地將手中染血的布帛扔了出去,院落中便就躺着一方觸目驚心的紅,她又在袖口撕了一塊兒捂在趙姨娘的傷口,方纔繼續道:“趙姨娘她瘋了不成,會這麼傷害自己?哪怕她真的是想誣陷夫人,也不用下這麼重的手吧?”
蘇陵川臉色又是一冷,擡步走到齊環淵身邊,“啪”的一聲,對着她揚手就是一個巴掌。
下人全都嚇了一跳。
夫人這些年橫行霸道慣了,何曾看到過老爺下此狠手?別說是動手了,平日裡就連責備也不曾有過半句啊!
“爹……”蘇琉年連忙走過去,擋在齊環淵的身前,語氣急促,“既然娘不承認,那就一定不是娘做的!”
“大姐這話就不對了。官府每日判的案子這麼多,有幾個殺人兇手會承認自己殺了人?莫不是腦子有病嗎?”